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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彧很早之前就做过这个猜测。
他向来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致。
即使他心血来潮看上了哪只小动物, 也不大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
毕竟这个世界不过是他......
陆彧顿了顿,转过了视线。
最一开始,他猜到这个可能性时,对秦北的存在异常厌烦。
过去是过去。
他并不记得。
他更不认为这个缺根弦的修仙者有什么地方值得人怜爱。
所以,他直接严令下属,将此人赶离九煞地界。
然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等陆彧回过神来时,某个小东西已经开始放开胆子, 在他的地盘上撒欢玩儿了。
小家伙毫无顾忌地闯入他的卧室。
大大咧咧地躺在他的床上。
甚至一身血污地直接跳进他的浴池。
陆彧特别想把这小东西的气焰掐灭,可实际上,他却总是耐着性子,听小家伙在他耳边聊骚、逗乐。
直到三、四个小时过去, 他才勉强想起来,他该把人扔出去。
陆彧的心情越发糟糕了。
他开始无法忍受,这个人只是为了“祁衡”而来。
这种情绪诡异又强烈。
如若秦秦只是他的前世情人,他其实并不排斥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他和他的“主魂”却不单是前世今生的关系。
此时此刻,他是完全独立于祁衡的个体,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秦秦知道祁衡就沉睡在那万界山之中,他会不会立刻抛下他, 再也不来九煞?
想到这里, 陆彧直接捏碎了书桌的一角,浑身都散发出阴郁压抑的冷气。
他沉沉地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却满脸疑惑,奇怪地问道:“祁衡?那是谁?”
陆彧挑起了眉头:“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秦北神情自然地应了一声。
看起来不像撒谎。
陆彧皱了皱眉头。
他猜错了?
男人略微收敛起眼眸里的阴暗色调。
秦秦只是来窃取情报的?和本体没有关系?
那就好。
陆彧心情舒缓了几分,下一秒又纠结了起来, 神情复杂。
窃取情报也没好多少。
高大的男人紧皱眉头,阴鸷的眉眼间尽是烦恼之意。
所以,这小东西对他……到底有没有点真心?
……
秦北十分疑惑地瞅着陆彧大佬,慢吞吞地挠了挠脸。
怎么回事?
大佬的眼神有点恐怖的。
他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
秦北正想说点什么,活跃活跃气氛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念头”。
【奇怪,怎么没加好感?】
这个想法让秦北更加纳闷了。
这次特殊剧情,竟然没加好感吗?
不对啊,按他的数据统计分析,选择“我想见你”这样表达爱意的选项,增加好感度的概率高达97.5%。
嗯......
这一次就是那失败的2.5%吗?
秦北有点记不太清楚了,陆彧给他发过几十次特殊剧情,他当时都选得麻木了,哪记得这么细节的情况。
虽然没增加好感度,幸而这一次陆彧并没有直接将他扔出房间。
魔尊大人晦暗不明地瞧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坐到书桌边,开始处理起魔域事务。
他摊开一份羊皮书卷,微微垂眸。
男人撩起长袖,墨色的长发随性地披散在身后,张扬而肆意。常年握刀的修长手指此时正拎着一支精致的毛笔,却也十分和谐。
秦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大地凑上前去瞧了瞧。
灰褐色的羊皮卷上细致地描绘着一张战略地形图,完整地将整个魔域地界呈现于纸上。
秦北忽然挑了挑眉头。
这图看着特别像他当年打《仙途》时,仙魔战争系统给的攻城地图。
哦,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年轻人又悄悄瞄了两眼。
陆彧这份显然是守城方的。
大片大片的血红区域,标注着修仙者新占领的土地。
啧啧啧,太惨了,都快被他打到家门口了。
秦北不免有些得意。
他的作战方案真牛逼。
他家大狗子也牛逼。
几分钟后,秦北才察觉不太对劲,他尴尬地把头缩了回去,呆呆地望着地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陆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靠上椅背,整个人陷进烛火的阴影里,眉眼间的色泽暗淡不清。
阴冷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暗沉的书房。
男人忽然闭了闭眼,满身煞气又散了几分。他拿起一叠机密玉简丢到秦北跟前,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想看看么?”
秦北机警地退后了两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这是接了个魔门卧底的剧本吗?
行行好,放过他吧。
他真是来聊骚的。
对制霸魔域没有兴趣。
多疑的魔尊大人却不等秦北回答,继续说道:“他们已到暗渊城下了。”
陆彧一边说着,一边移动着修长的手指,拂过城池后的一道天险深渊。
秦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陆彧的指尖转动,最终定在那道狭长险恶的暗渊上。
青年愣了愣。
他还记得这道天险,这玩意当时让他费尽心思,久攻不下,卡关了整整一晚上。
恶心得要死。
陆彧:“你们打算如何越过暗渊?”
秦北懵了一下,老实地回答:“没想好。”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过。这条横隔了大半魔域的幽暗深渊,其下深不可测,其上一切飞行术法均会失效。
秦北记得他最后通关的方式特别莫名其妙,他至今没搞懂《仙途》制作组在想什么。
哦,差点忘了,这世界上压根不存在所谓的《仙途》制作组。
青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正打算换个话题,便见某个最终boss大大方方地在他眼皮底下,画下了一系列行军路线,并在玉简上写下了调兵遣将的军令。
一点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
秦北不由瞪大了眼睛,迟疑地又退后了几步,陆彧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诱他犯罪?钓鱼执法?!
半晌后,陆彧还嫌不够似的,直接抬手把羊皮地图和白玉书简放到秦北正前方,凉声问道:“你看如何?”
秦北迫不得已接收了魔修一方的重要机密,仿佛被人往嘴里硬塞了一个鱼钩,呕得想死。
书桌上的羊皮地图清晰地标注着魔域方的排兵布阵,秦北看了两眼,很快发现了某条不起眼的致胜之路。
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仅不会碰到魔修的防阵与埋伏,还能直达魔域腹地。
显然,这就是陆彧留下的“饵”。
秦北微微聚拢眉峰。他什么意思?!
草,好难啊。
如果他选了这条路,陆彧只要带人在关键的险要关卡上堵一堵他,他必死无疑。
可如果他选了别的路,而陆彧又信守承诺,没有转移人手与兵力,那他必然铩羽而归,无法越过这道天险暗渊。
秦北随意一想,整个人都窒息了。
陆大佬到底想干什么?
试探他信不信他?还是试探他会不会利用这份秘密情报?
靠,如果他真是个土生土长的修仙者,这能不用吗?
毕竟关系到他许许多多师兄师姐的性命安危。
幸好他不是。
秦北随意地移开视线。
反正他是不会用的。
肃清魔域这种事,让大天哥操心去吧,关他什么事儿?
想通此点,秦北放松了下来。
他正想打个哈欠,整个人忽然一顿,迟疑地眨了眨眼睛。
不对,这地图.....这布阵......好像是?
秦北的脸色逐渐诡异了起来,他猛地回想起他的通关经过。
那天,他卡关了一整宿,第二天起来一上游戏,便见系统提示,获得了一份来历不明的情报书。
那情报里的排兵布阵,和陆彧手上的这一份一模一样……
秦北正是靠着这份情报,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暗渊。
他信了情报。
他选了那条路。
而陆彧信守了诺言。
后来,魔域生灵涂炭。
而他们修仙者,大获全胜。
秦北憋了一会儿,他有点坐立难安,又有点慌。
因为陆彧。
更因为他自己,未来当真使用了这份情报。
那他为什么没有be?!
奇怪哦。
秦北暴躁了半天,叹了口气:“我真不是来窃取情报的。”
年轻人斟酌了半天,索性摊开直言道:“那我就让他们从这条路走了......随便你埋不埋伏吧。”
这话讲完,秦北爽了,陆彧倒是怔了怔。
秦北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讲道理,你看我像个嫉恶如仇、捍卫正道的大佬吗?”
陆彧:“......”
秦北一口气逼逼了一堆他咸鱼的人生理念。
陆彧一直没吭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秦北忍不住转眼观察了一下陆彧。
男人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面无表情,幽暗的黑眸里携带的气势与冷凝不减半分。
唯有发丝间的耳根子似乎透着隐隐约约的淡粉色。
秦北有点摸不着头脑。
陆彧低低地咳了一声,矜持地问道:“那你来我九煞,所为何事?”
男人沙哑的语调微微上扬,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诡异(娇羞)。
秦北怔了一下,迟疑地睁了睁眼睛。
总觉得大boss哪里怪怪的?
正在这时,三下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魔将墨刃站在书房门口,毕恭毕敬请示:“尊上,属下有事呈报。”
陆彧:“......进来。”
秦北见状,自觉退到一边。
他放松地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睛。
墨刃来得好啊,省得他继续和陆彧扯那什么卧底的问题。
简直有毒。
秦北想得很美好,岂料魔尊大人三两句话便打发了墨刃,又把沉沉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草。
干什么干什么?
陆彧压低声线,仿佛诱导性地又问了一遍:“你为何而来?”
秦北懒得回答。
然而陆彧这一次问话,似乎是个特殊剧情,他打游戏时选了“选项”,此刻自然也是要说话的。
秦北顿了顿,细细感知了一下“选项”。
片刻后,他眼神一凝,大感兴味地挑起了嘴角。
这是什么魔鬼回答?
可以可以。
秦北咳了一声,尽力保持着平静和无辜:“好吧,我今天是来找魔将大人的,我与他一见如故,今夜想与他畅聊整宿。”
正准备退下的墨刃:“.......”
他震撼地瞪向某个邪恶的正道仙长。
????????
日他妈,这个人在说什么?!
陆彧脸色一凝,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重要玉简。他面无表情地瞥向自己的得力部下。
墨刃两腿一软,差点哭出声:“......尊上我、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