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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从后面抢出一道人影,将宋溪抱住,小心翼翼放在晶石上。沈茂焦急地道:“师尊?”俞清和连忙上前查看,一看也吓了一跳,脸色凝重:“清溪师叔身受重伤,还中了毒。情况十分不好。”
孙媛问:“中了毒?难道便是魇境香萝?”
魇境香萝虽然大名鼎鼎,仙界对它却知之甚少,许多人只是晓得那是魔界一种极厉害的□□物。
琴霜静道:“不是魇境香萝。魇境香萝我们这样是看不出来的,想要知道,恐怕还得去蓬莱借万载清澧了。”
“嘻嘻,嘻嘻,醒醒啊……”
宋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头在枕边一冒一冒的。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邢豆豆却是松了一口气:“你总算醒了,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连维维都起来了,你还不快点?”
宋溪“呀”了一声,赶紧起床洗漱,再一把抱起桌上的书包风风火火地出门。
邢豆豆说:“搞什么啊?总觉得你怪怪的,像不记得今天考试一样,明明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复习呢。”邓维维边啃包子边说:“人家是胸有成竹好么。我们昨晚挑灯夜战背到凌晨三点,嘻嘻可是雷打不动的十一点睡了。”
邢豆豆买了一个馒头,一杯豆浆:“说起来,嘻嘻的生物钟比闹铃还管用,说八小时是八小时,从来不会多睡,也不少睡。”
宋溪应付地笑了一笑,在寒风中走了几分钟,脑子总算完全清醒了。这么快,大学的第一个学期要结束了,宋溪却感到自己越来越失去了对现实生活的归属感。《弑神》虽然是一本书,但是太真实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在玩角色扮演的新奇,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入戏渐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她开始有一种分不清哪边是真哪边是幻的迷茫。
虽然一整个学期都过得心不在焉,宋溪却一点也不担心考试。上午是基础管理学,基本上只要背过了,及格都不难。难的是下午的高数,算是王丽这样每天上自习室的学霸,也十分担忧。
经管系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高数是一棵树,上面挂了许多人。”
恰好,下午她们这个考室监考的是有“百人斩”之称的张先勤教授。这位教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短发,苗条高挑,衣着十分精致有品位,化极淡的妆,颧骨高,法令纹深,痛恨一切走歪门邪道、不求上进的学生。痛恨考试作弊,见谁逮谁。
托最人际交往打听各种消息的秦凤的福,宋溪寝室知道这位教授的“心狠手辣”,自然不敢挑战她的眼力。奈何总有以身试法的新生,开考十几分钟后,张监考官便收了一张纸条,十分严肃地将两个作弊的学生请出考室,交给了巡考,表示会严肃处理。
这样一来,余下的考生个个心惊胆战,拿出来的小抄又赶紧放了回去,想传纸条的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大家都低垂着头,时不时瞄一眼张监考官,再使劲瞄旁边的同考的试卷,个个都似乎患上了斜视。
考完后,秦凤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一边使劲按揉,一边抱怨:“丽丽,你的字写得也太小了,而且你的手遮了好大一部分,我一道大题也看不清。”王丽说:“哎呀,我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写得比较快。”
转头秦凤跟邓维维、邢豆豆和宋溪说:“我听到王丽跟1班的丁梅说,监考得越严越好,最好谁都抄不到才公平。哼,不是想拿奖学金么,至于这样么。咱们又不跟她们抢,咱们只是想及格而已啊。不给抄不给抄,明说呗,虚伪。”
邓维维和邢豆豆随口应付了两句,倒不好说太多。一方面从道理上来讲,考试当然应该凭自己的真才实学,但另一方面,游戏少女二人组是实打实的学渣,屁股和秦凤在一边的,也便只剩下了一声叹息,暗暗祈祷临时抱的佛脚有用,不用开学来补考。
她们叹息完,见身边的宋溪又在走神,不由问:“嘻嘻啊,你考得怎么样啊?”
宋溪不确定地说:“九十多分应该没问题吧,我平时没有缺过课,但是没回答过问题,不知道老师给多少平时分。”
邓维维和邢豆豆一起沉默了几秒,邢豆豆问:“你抄到了?”
宋溪无奈地说:“我不用抄!早说了我是个学霸!学霸!”吃了增强记忆的丹药后几乎过目不忘,期末考试这种水平的题目,她随便写写都能及格好么。
邓维维和邢豆豆一起翻了个白眼。哪有学霸每天打游戏睡觉不看书,上课不积极,发言不积极,从来不去自习室、图书馆的?
不过她们也不拆穿宋溪,大家都是一样的学渣,何必互相伤害呢,当务之急是回去复习下一门功课啊!万恶的考试周!
第二天要考的是英语、会计基础和组织行为学。因为有三科,同学们比昨天还要紧张,飞快地吃了饭翻出书开始学习,深感寸金寸光阴。
宋溪草草将三本书翻完一遍,看时间差不多了,爬**开始睡觉。
无意间抬头的邓维维:“不是吧,这才十点。嘻嘻,你不要放弃治疗啊!”
邢豆豆:“……快下来和我们一起与邪恶的知识战斗啊少女!”
连系统也说:“这个时间会不会太早了点?”
宋溪双手叠放在腹部,闭着眼睛道:“这是考试周,千万不可以迟到。不睡早点,万一失眠,我只有彻夜不眠了。”
宋溪睡梦中感觉浑身不舒服,属于清溪仙子身体的伤痛从骨头缝里浸了上来。她蹙起眉头,眼珠在眼皮底下轻轻动了动。
随着感官意识的渐渐复苏,她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头趴在她的床边。
宋溪的神志渐渐清醒,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握着她的手猛然一紧,过了一会儿,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师尊?”他紧紧握着宋溪的手,又唤:“师尊。”
宋溪睁开眼,猛不丁见一个大胡子男人青衫落拓,支起一条长腿坐在床下的脚踏上,双目布满血丝,正十分关切地望着她,不由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认出是沈茂。
宋溪张了张唇,嗓子却干涸嘶哑:“你……”
沈茂倾身将她扶起来,将一杯灵果浆露喂到她唇边,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师尊,先喝点水。”
宋溪靠在他怀里,着沈茂的手饮了半杯灵浆。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我屋里?”边说边推开他,抬手整了整衣衫和头发。
沈茂慢慢站起身,双目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溪,双手虚放在身侧,似乎随时打算扶她:“师尊晕倒之后,俞掌座等人为你疗伤,前后治疗了年余,师尊还未醒,他们却已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了。掌门见师尊已无凶险,便命他们回去休息。我不放心,所以日夜守在这儿。”
宋溪怔了怔:“已经……一年多了?”她闭了闭目,感到身上的伤好了大半,毒也拔除了一部分。她轻轻松了口气。自己这的确是无碍了,不过眼前这个人……宋溪皱了皱眉,沈茂好歹也是个修者,怎么会气血亏损得这么严重,虽然强撑着站在这里,精神却也十分不济。
宋溪坐起身来:“你守了我多久?”
沈茂低声道:“弟子不敢离开半步。师尊,你可有什么不舒服?”
宋溪冷冷道:“这么说,你在这儿守了一年有余。怪不得这副模样。”
沈茂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脸上一红:“弟子仪容不整,请师尊恕罪。”
宋溪看到他那辣眼睛的一脸蓬乱的胡子和深深凹陷进去的面颊来气:“你守着我又有什么用?好在我这是醒了,要我昏迷个十年八年的,醒来是不是该给你收尸了?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能耐,不过区区练气……咳咳……”她咳了两声,缓得这么一缓,心中又微微有点懊恼:“我这样说,会不会太严厉了?唉,我……我也只是生气他太不惜自己的身体。”
沈茂心中的痛处正是如今的根骨和修为,若是听到别人这样说,定是恨怒不已,此刻却完全没有丝毫恼怒,只是十分羞愧地道:“师尊教训得是,弟子知错了。师尊要打要罚都好,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宋溪:“……”一时接不上话。
宋溪拿起灵果浆喝完:“你替我放消息给掌门等人,说我醒了,先闭关解毒疗伤。让他们都不必过来。我们缥缈峰这样清清静静的多好。”
沈茂对最后一句话颇为赞同,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
宋溪又道:“对了,待我伤好了,还要去蓬莱找顾一叶算账。你心里先有个数,我杀了顾一叶后,蓬莱岛势必要来找我们麻烦的。到了那时,咱们能解释清楚解释,若是不能,只好大开杀戒了。”除非系统拦她,否则宋溪不打算轻易放过想要她性命的人。
只是提到蓬莱岛,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道清举挺拔的身影,想起那段朝夕相对、生死相依的日子,心中微微一暖,想道:“他如今当回到蓬莱了吧,也不知伤好了没有。”又想道,“若我杀了顾一叶,蓬莱定和云雾翻脸,这倒没有什么。只是那时候他若以刀剑向我,我手下容情不容?”想到李寒觉御剑杀她,便心中很不舒服,再想到杀死李寒觉,却又十分不忍。“只盼他大义为重,已早早和顾一叶翻了脸。我也不求他帮着我,置身事外便好。”
沈茂道:“师尊,其实一年前琴长老等人已去蓬莱借来了万载清醴……”
宋溪微微勾了勾唇,却听沈茂道:“……用了足足四个月,才基本拔除了你体内的魇境香萝。这还是因为师尊你中的毒非常非常浅。”
宋溪脸色微变,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沈茂道:“万载清醴只能在醴石中生出,万年才得一滴,蓬莱上下当成至宝。此次咱们去求,也不过得了五滴罢了。如今还剩下三滴。”其实蓬莱原本只肯给三滴,还是顾一叶主动说三滴或许会不够,慷慨地给了五滴。
沈茂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尊玉瓶,双手奉上,觑着宋溪脸色:“掌门为免师尊不信,犯下大错,令俞掌座留下了一丝魇境香萝未除,让师尊亲自验证。”
宋溪挥手夺过玉瓶,滴了一滴在指尖,轻轻按在眉心。
良久,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可能?
她真的中了魇境香萝?
是什么时候中的?
难道真的不是顾一叶?是她产生了幻觉?可……
沈茂见宋溪脸色变幻不定,顿了顿,沉声道:“师尊,魇境香萝究竟是什么东西,徒儿此前从未曾听过?”
宋溪心中很乱,随口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这是一种专克我们仙修的迷幻类□□,由于原材料中最为重要的一味魇草只有魔界才生长,所以仙魔桥重新封印后,仙修们几乎再没见过了。这东西厉害得紧,无色无味,随风而走,无孔不入。且仙道的修为愈高,受害愈深,中毒后是丝毫也察觉不到的,除非有屈指可数的几样天材地宝在手。这万载清醴便是其中之一。”
她满心疑惑,说到这里,想道:“罢了,顾一叶之事,以后再说。真相如何,我总有一日会知晓。”又对沈茂道:“万载清醴是一种解毒疗伤的圣品,世所罕见,那澧石看上去普通,却是天地孕育的至宝,一万年才能在石心中生成一滴清露,所以叫做万载清澧。澧石不能移,算侥幸碰见了也拿不走,万载清澧便尤其难得。我这魇毒虽然中得浅,若发作起来也很要命。不幸中的万幸,我跌进了碧落黄泉,伤势、毒素和修为全被压住了。”
沈茂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浓密卷曲,蝶翼般颤了颤,忽然道:“如果事先知道会有魇境香萝,能避免中毒吗?”
宋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很难。能解魇境香萝的东西极少,万载清醴算一样,其中相比而言最常见的要数仙界的无涯果,那果子生在无涯海底,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果实成熟。”
沈茂道:“这么说来,若是顾一叶手中有魇境香萝和无涯果等物,他行在最后,多的是机会动手脚。却不能排除嫌疑。而且他确实握有万载清澧这样的解药,至于是从何得来,也只是他一人之言。”
宋溪见他每字每句都在维护自己,心中一暖,温言道:“九里晴川乃藏宝境,他说万载清澧是从此境得来,可信度极高。既然我确实中了魇境香萝,所见所闻,所思所忆便皆做不得准。若真是中了魔修暗算,自然不能再怪顾一叶。不过仙魔桥处的魔修实在如疥藓一般,既然那半块是我仙道地界,总要将他们除干净了才好。”
但她心中却想道:“顾一叶说是魔修放出的玲珑十二象,怎么我却偏偏见到是他?李寒觉也说,之所以在玉书镇纸下迟疑不答我话,乃是听见顾一叶的传音……”虽然魇境香萝厉害得紧,但幻象却不由下毒之人操控。宋溪便觉有疑:“其实我又不是真正的清溪仙子,对这姓顾的可没有什么恨纠缠。若说我在潜意识里针对他,中了毒后满眼都是他,我自己却是不信的。”但此时此刻,却也不再那么笃定,便只好暂且按下不提,向沈茂道:“这件事我将来自会查清。我回来时,给过你一枚戒指。”
沈茂垂下头,伸出手来:“我戴着,一刻也没有摘下来过。”
宋溪见他被胡子遮挡着的面容微微发红,眼神扭捏,奇道:“我是问你看了里面的东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