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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绛雪轩,很是忙乱。
先是采莺采鹃两人被打发到内务府,只说郑贵人病愈,可身子还是虚弱,胃口不太好,请在吃食上短着些,换了牛奶蜂蜜之类的来,做补身子用。又叫人多搬了几盆茉莉,素馨一类的香花进来。
要来的牛奶同蜂蜜,郑瑾瑜全都没喝,只吩咐双儿把它们混成糊状敷脸,说是叫什么“面膜”,可以养颜润肤。顶着白煞煞的一张脸,夜里倒是把合宫里的人都吓了个遍。她还差点儿把簪子上的珍珠生生抠下来磨粉做珍珠美白霜呢。
这副身体的原主底子其实很不错,自打她身体好了,恢复了给皇后请安的作息,她便每日都细细观察那些千娇百媚的妃嫔们,发现在这一众女人当中,原主也算是出挑的了。只是平素里她沉默寡言,爱低着头,又尽穿些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素色,才不显罢了。
敷着脸的郑瑾瑜闭着眼睛想,前世做为网红,她也算是个美人儿了。可是若说素颜嘛,这个郑贵人确实比她漂亮。放到前世,化个妆录几个小视频,直接破十万粉不在话下。难不成是老天爷看她穿越得这么惨,特意给她的补偿?
妃嫔以色侍人,样貌当然是一等一的重要。不过,通过这么些天的旁敲侧击和对记忆的梳理,她发现这郑贵人除了一副好皮囊,也没什么其它亮点了。郑瑾瑜不由得暗自腹诽,其他人穿越都是自带金手指和各种光环,怎么轮到她就成了个绣花枕头。
前世她也没费心思塑造过多才多艺的形象。网红么,只要好看就行了。发张自拍能配几句貌似大道理的鸡汤,偶尔拍几本外国诗集精致的封面装装逼,对于它们漂亮外壳下的内在还真没深究过。
老祖宗的文化瑰宝就更不用说了,前世的她一看到那些大部头的历史就头痛,诗词歌赋也没有闲情去品读。前世她常吐槽那些成日里抱着本古典诗词伤春悲秋的女生矫情,如今可是悔不当初,多看几眼,指不定现在能装个才女呢?
穿越来换了一副身体还是得做胸大无脑的主儿,一点新意都没有。
不过好在她穿越来的这个朝代叫做大夏,似乎是个前世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不需要她运用历史知识来未卜先知,给皇帝排忧解难。大夏的天子裴煊年纪不到二十五,据说当皇帝当得很出色,用前世的话来讲,大概称得上“年轻有为”。
后宫里的中宫谢韫文,是在太子府里便做裴煊正妃的。而现下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帝最宠爱的女人,莫过于玉贵妃沈曦柔了。在给皇后请安时,她第一眼便被这个女子吸引住了。
风华绝代,艳色倾城,大概也不过如此吧。偏偏这样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天然清贵的傲气。郑瑾瑜当时就想,这样的容貌放到前世,绝对是有希望嫁王师冲的啊。玉贵妃之下,便是容妃,丽妃,婉贵嫔,苏昭仪较有圣眷。容妃温柔小意,丽妃妩媚动人,婉贵嫔娇柔婉约,苏昭仪风姿绰约。总之女人们各有千秋,也摸不透这皇帝的口味。
这一日郑瑾瑜给皇后请过安后,带着采莺出了景明宫。日头正好,天色蓝得清透而澄明。郑瑾瑜心下一动,道:
“今儿天色好,咱们上御花园转转吧。”
御花园里自然是各种奇花异卉含芳吐蕊,郑瑾瑜在心里吐槽了好久封建统治者的奢靡作风以后,不觉已是中午了。眼见着日头渐烈,她一路绕过了大半个御花园,此时正好行到一处紫藤花架旁。
满架子的紫藤花密密匝匝地垂落,纷繁艳丽如瀑,正好在艳阳下提供了一块荫庇。郑瑾瑜牵着采莺道:
“日头这样烈,咱们不若去那花架子下躲一躲,等太阳小些了再回去。”
采莺应了声,主仆二人便走到了那块阴凉里。采莺看着满架绚烂的紫色花朵,赞道:“小主您看,这紫藤萝开得多好,这样嫩的紫色,可是花儿才有的呢。想不到这样偏僻的角落,也有这般好的景致。”
“景儿好,本来便不拘地方的,”郑瑾瑜接口道,“不过在我瞧着么,这紫藤花开在架子上,美倒是美,却还不是最好。”
采莺奇道:“紫藤萝除了往花架上爬,难道还有别的去处么?”
“这话既说出来,也不怕你取笑了,”郑瑾瑜闻言,倒是微微红了脸,“我呀,一看到这满架子的花,心里想的却不是别的,而是藤萝饼和藤萝酥。花香四溢,黏而不腻,想起来就要流口水啦。”
她还理直气壮给自己找借口:“花虽好看,可景致终究是旁人的。不若做成了点心,听着虽说有些不解风情,但也能称得上是物尽其用。”
语罢,又嫣然一笑:“进了自己的肚子,可还踏实呢。”
她说这番话时背对着采莺,话音落下,她等着伶牙俐齿的婢女接她的口。半晌不见回音,郑瑾瑜转头道:“采莺…”
已在嘴边的话语生生停住。她屏息敛容跪拜如仪:“婢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的随从皆是训练有素的。浩浩荡荡一行人,行至她身旁竟没有半点让她觉察。
裴煊还穿着朝服,想来是刚刚下朝,偏巧也来御花园闲逛。朝冠前垂落的白玉绺遮住了容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而他此刻,正细细打量着面前有些眼生的女子。面前女子穿着暖色的撒花百蝶裙,鹅黄的的绣花层层堆叠,她肤白胜雪,倒也衬得起这样娇嫩的颜色,亦不显得厚重。生动的黄衬在明艳的重重紫帘下显得尤为亮丽。
怎么…他的后宫里竟有这样的女子么。方才那一番话,实在是煞风景的。可是那样的不解风情,也可称得上是…有趣了。裴煊缓缓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婢妾是绛雪轩贵人郑瑾瑜。”
靠!果然是小老婆太多,皇上怕是这么久才第一次见这原主的面吧。郑瑾瑜心内吐槽得厉害,面上却还是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纤长的睫毛在眸子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微微抿唇,脸颊上飞起两片薄红。眼波却是流转的,仿佛幼鹿一般,想看清眼前男子,又有些畏惧地收回清澈的目光。
这副模样前世她在镜子前演练过好多次,每一个动作都按部就班,丝毫不乱,才能保证在被抓拍时时刻保持纯真美丽的形象。
“起来罢。”裴煊又问道:“郑贵人是没吃饱便出了宫门么?怎得看到眼前良辰美景,也一心只想着吃呢。”
这话明明含了三分戏谑,可裴煊仍旧板着一张冰山脸,口气也冷淡,实在叫人分辨不出喜怒。面前女子的脸此刻已经灿若红霞:
“回皇上,婢妾方才不过与侍女玩笑罢了,小女子胡言乱语入了尊耳,没得让陛下取笑了。”
话语中有了几分娇憨,又有几分带点傲气的羞赧。看来她虽嘴上这样说,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的话不无道理的嘛。裴煊微微勾起唇角:
“怎会。你这小女子之言,虽说是歪理,朕倒觉得也还有趣。宁福海,记上,给郑贵人赏两匹苏绣的杭绢罢。”
裴煊身后随侍的大太监喏喏地应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逶迤而去。
郑瑾瑜婉声拜送道:“谢皇上赏赐。婢妾恭送皇上。”
回到御书房的裴煊还在想着刚才遇到的这个郑贵人。说实在的,他对于她的名字和这个女子本身都毫无印象,若非今日偶然听到那花架下的说话声,只怕他这辈子也不会多注意她一眼。
细想起来,她还真的是很容易脸红呵。她本就娇小,脸红起来叫他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怜爱。裴煊的思绪这样一荡,却也只是一秒钟便回过神来。她方才那番话,如今细细揣摩来…裴煊心中一动,唤道:
“宁福海。”
“奴才在。”
“你去打听打听,绛雪轩的郑贵人近几日可有什么异常的动向么。”
宁福海躬身应了。不一会儿便回来道:
“郑贵人小主前阵子不慎落水受了惊,抱病了好一段时间,也是近段日子精神好了些才偶尔出来走动,侍奉的奴才似乎也还安分,并没有什么异常。”
抱病在床?那大概是他多心了。裴煊轻轻点头道:“知道了,退下罢。”
皇帝的赏赐是下午送到绛雪轩的。
除了他上午提的杭绢,还有一篓子香气四溢的藤萝饼,并一对明珠耳铛。来送赏的宁福海恭恭敬敬道:
“这藤萝饼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制的,这一对儿明珠耳铛,是皇上说您衬着鹅黄色尤其好看,专程开了库房寻出来的。这珠子的淡金色光旷世罕有,不仅如此,您摸着还有些暖呢。”
郑瑾瑜摩挲着那圆润的宝珠,笑容灿烂地谢恩,采莺乖巧,忙把备好的荷包给了宁福海。他也不推辞,笑容满面地做了揖,又领着一干小太监回去复命了。
皇帝,普天下什么宝物他没有。他给女人的赏赐,价值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礼物里的心意。如今皇上记着了她说的藤萝酥,还能注意到她穿黄色好看,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宫中人人皆道皇上喜爱莲花,自打入夏,太液池边徘徊的女子便没有断过。郑瑾瑜也是因为一次偶然在这花架子下拾到了龙纹的香袋,才推测出皇帝似乎也会往这边来。毕竟天气渐渐闷热,谁不青睐一片阴凉呢。
而鹅黄衬嫩紫最为出挑,也是前世她做网红看了那么多时尚杂志穿搭博客和秀场总结出来的实际经验。网红不想泯然众人,穿搭上一定要怎么出色怎么来。妃嫔同理嘛,后宫女人那样多,不让自己出彩些,皇上凭什么多看你一眼?
而她费尽心机才想出的那一番台词,还要感谢青樱偶然听到太和殿洒扫小宫女聊起八卦。皇上的忧心事,挨在近旁的人多少会知道些。宫里不缺好管闲事的主儿,而一个宫女儿在路上碰见另外两个宫女儿,是不会让人多起疑心的。机会就是这样子来,她郑瑾瑜把握住了。
成功除了精密的安排,亦是需要一点点运气和尝试的,她猜了,赌了,老天眷顾她,这一步棋她没有走错。如今这样子,皇帝应当是听出了些东西的。也不枉费她挖空心思,机关算尽了。
勾起唇角,手上淡淡金色光泽的明珠,确实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