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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派有若干定期活动,其一自然是四月初举行的招生,之所以选在四月初是因为让考生与家人过完年,才来华山,因为一入华山,最初的数年时间也没机会回家了。
另外就是十月中举行的祭祖。当年风祖师爷就是凭着一把会尽天下好汉的长剑和一身独步武林的紫霞功,扬名於江湖,并在华山开宗立派,其时正是处於秋冬交替的十月。
不过,对於年轻弟子,比武较技才是今天的主题。自从风祖师爷死後,每一任掌门都会在十月中举行祭祖,祭祖後会同场加映比武较技,保持炽热的竞争气氛。这个比武也不是什麽系统性的比赛,一众华山高层会留意哪个弟子过去一年有显着进步,便点名喊他出来比武,藉此表扬他,并希望对其他弟子有鼓励作用。
「请风祖师爷肖像及历代掌门神主牌。」岳不群不疾不缓地吩咐道。
「风祖师爷都颇为繁忙,年中出现几次。」王希仁心想。
「众弟子磕头。」岳不群道,所有华山门人都跪了下去并磕上几个响头。「众弟子都起来吧。」
「祭祖是为了让我们慎终追远,当年风祖师爷就是凭着一身独步武林的紫霞功和一把会尽天下好汉的长剑,扬名於江湖,奠定我们华山派先练气後练剑,最後剑气大成的基石。今天,我们这一辈的後人不肖,先祖传下来的,我们只学得一点皮毛……」岳不群继每天的早会後,又一烦人力作。
「……祭祖後的比武较技是我派传统,众位子弟要落力争胜,但又不能误伤同门,要点到即止,正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喜,胜当然开心,败亦不须气馁,需从失败中学习自己的不足,这才是比武较技的真正目的,知道吗?」
「知道。」众人齐声道。
「今天的比武正式开始。鲜于师弟,不如就我俩各派一名弟子上场吧。」
「好的……希仁,就你先上场吧。」王希仁有点惊讶,自己竟然是开幕表演嘉宾。
「是的,师父。」王希仁道,然後略一作揖,便往场中一站。
昨天傍晚,王希仁拿了几块糕点给打扫完的舒奇,舒奇就没再恼王希仁了。现在舒奇看见王希仁出场,便有点紧张,因为自己与王希仁同期入门,师父极有可能派自己出场,但自己实力明显不及王希仁,所以心里一直害怕要跟王希仁对打。不过,话说回头,舒奇在整个华山里,又够谁打呢?
「希仁学武天份高,我就派早他一年入门的英白罗出战,鲜于师弟你不介意吧?」
「只是比武较技,当然不介意。」
一名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步入场中。「英师兄,请多多指教。」王希仁口里说着客气话,心想:「想不到这个短命种也颇眉清目秀。」
「王师弟,亦都请你多多指教。」说罢,英白罗使一式破玉拳的「封闭手」,示意着请王希仁先出招。王希仁也先使了劈石拳的「起手式」,接着便出人意料地出了一招「风送紫霞」,手上拳招配合着脚下步法向英白罗攻了过去,却是长拳十段锦的招数。
英白罗发梦也没有估到对方竟然是一招「风送紫霞」。对方入门只半年时间,学了劈石拳和长拳十段锦,还未学破玉拳,所以英白罗猜想对方一定会用劈石拳而不用长拳十段锦,毕竟劈石拳的级数高一点,顺理成章,自己当然要用较精深奥妙的破玉拳来应付他。英白罗猜不中剧本的开头,自然捉摸不了故事的发展。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先手已失,一时间英白罗竟被小师弟攻得喘不过气来。王希仁一招招的「旭日初昇」、「金雁横空」、「晚月朗星」、「苍龙盘岭」,行云流水般毫无间断地进逼着英白罗。但见王希仁拳招配合着步法,使长拳十段锦攻力提升不少之余更见灵巧,旁边众人,包括岳不群及宁中则都觉得耳目一新,均想原来长拳十段锦也可以这般施展。
再拆多十余招,英白罗渐渐挽回劣势,毕竟年长两三岁,而且长拳十段锦的套路他也熟悉,适应了王希仁的速度後,英白罗密谋反击。
又是一招「燕徊朝阳」攻了过来,这招王希仁曾经使过,英白罗便打算看准机会,出一招破玉拳中威力最强的「玉石俱焚」,意图一举击倒对手。那知前半招明明是「燕徊朝阳」,来到身边时赫然变做了劈石拳的「石破天惊」,英白罗又是一轮的手忙脚乱。
接下来的数招也是如出一辙,明明是长拳十段锦的实招,那知竟然是虚晃一招;本来是劈石拳中的虚招,近身时却变做雷霆万钧的杀着。英白罗兵败如山倒,终於被王希仁一拳打在腰间。
「第一场比试是希仁胜。」岳不群适时地宣布道。
其实王希仁学武天分是颇高的,众师兄弟也是知道,只是由於他的厨艺太逆天了,光芒掩盖了他的学武天分,所以众人下意识中也不会觉得他是什麽武学奇才。
但这次技术性击倒英白罗却冲击了众人的神经,实在想不到大上两三年的英白罗会如此轻易败阵,一时间倒没有太多掌声响起。
「想不到希仁的武功进展如此神速,师弟你教得一个好徒弟竟然不跟我说。」鲜于通的师兄白垣道。
「哈哈,不要赞坏他,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掌门师兄,宁师姐和白师兄的教导。」口里说着谦虚之言,但唇上挂着的笑容却出卖了他。
「希仁的确值得一赞,师弟你不用太谦虚。白罗今年输了也不打紧,好好汲取今次的经验,回去再好好练功。」宁中则道。
「是的师娘。」英白罗应道,然後与王希仁一齐退场。回到鲜于通那边後,王希仁感到很多道异样的眼神,心知是因为自己平素练功也没有今天的表现,师兄们都以为自己是隐瞒实力了,好在昨天预先跟师父备了案,只要师父解释清楚,应该能消除他们的戒心。
话说王希仁心知单凭华山一派的武功不足称霸天下,於是苦思下想到了杨逍、范遥等高手的招数都是顺手拈来,但那是因为他们武学牵涉面极广,自己想有如斯效果难道要等上十年廿年?
既然不能从「广」字上出发,那便在「变」字上下功夫,《碧血剑》书中写了穆人清的长拳十段锦既可以用於拳法,亦可以当作身法,於是王希仁不断尝试十段锦中,不同拳法与身法的组合效果,倒给他试出一条门路来,登时让长拳十段锦的威力提升不少。
但单靠长拳十段锦恐怕只有一时之效,於是王希仁就在学了的两套武功中想出可变的地方:融合两套功夫。成功融合两套武功,对敌时无论使那一招都要行云流水般得心应手。说来容易,但王希仁暗里花了很多时间思考这一招配那一招会否产生火花,此一招与彼一招又会否有另外效果,也间接导致王希仁学招慢了,若非如此,王希仁早就学了再进阶的武功了。
接着下来的比武没什麽惊喜,有的是拳脚对打,有的是剑法比拼。一些新入门的弟子,包括王希仁看比剑也是格外投入,边看边幻想自己日後持剑挥舞的潇洒样子。
「穆师伯!」在一对弟子比剑後,岳不群突然看着远处失声道。众人顺着岳不群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站了一老一幼两个人,老者须眉俱白,但红光满面,年纪应有八十多九十岁,青年则相貌普通,肤色黝黑,看上起十六七岁左右。
「所有弟子随我拜见穆师伯。」岳不群长身而起,走到老者面前一揖,说道:「穆师伯来为何不提早通知不群,好让不群前往迎接。」
「没事没事,只是我前几年收了个徒儿,教了他几年时间却很少动手经验,於是便带他下来参加比武。承志,向众师兄师姐打声招呼。」老者道。
「承志见过岳师兄、岳师嫂、白师兄和鲜于师兄。」旁观众人都傻了眼,竟然弹出一个只有十多岁的人来,并且是掌门一届的师弟,在场很多人的师叔,还有天理吗?
王希仁倒没不忿,虽则早已知道穆人清一系的人在朝阳峰那里,但第一次见到还是有些许激动,穆人清可说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也是王希仁迄今为止见过最强的一人。
「……师弟有礼了。」岳不群呆了数秒才应道。
「你们不是在怪师伯给你们添了个小孩当师弟吧?」
「当然没有,师伯你误会了。」
「这小孩是忠良之後,我收他为徒有一部份原因也是因为他爹,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他的年纪而看轻他。」
「敢问是哪一位忠良之後?」宁中则插口问道。
「是镇守边关的抗清名将袁祟焕。」听罢穆人清之言,众人均面露肃然起敬的神情。
「穆师伯和袁师弟请上坐。」岳不群命人安排多两个座位,扰攘一轮後比武继续进行。
「可以让承志下场吗?」刚坐下的穆人清道。
「当然可以,敢问师弟学到哪个水平,好让师兄找一个水平相近的弟子和你切磋。」
「他剑术算是略有小成吧。」穆人清代答道。
「就请发儿下场与袁师叔切磋吧。」略一沉吟,岳不群便决定派出三弟子梁发出战。王希仁见状心想:「梁发应该不够袁承志打吧,毕竟袁承志也是一本天书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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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承让了。」袁承志抱拳向对手道。丝亳不出王希仁所料,袁承志接连击败了梁发,薛公远和白垣的一名弟子。
当然,其余众人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名貌不惊人的青年举手间都击败了三人。「想不到袁师弟武艺已如此精湛,他日成就实不可斗量。」岳不群赞叹道。
「他学武天分的确不差,加上自幼遭逢劫难,心性坚韧,比同龄孩子都要成熟。」穆人清与岳不群等的关系不好,只是今天徒弟大出风头,他心情好於是说话也多了。
「师弟的步法精妙,有点像铁剑门的轻功。」宁中刚说道。
「是的,木桑道长曾授他几招轻功。」
「真的恭喜穆师伯收得佳徒,也是我们华山之福。」白垣素来老实简单,真心地恭贺着穆人清。
岳不群、宁中则及鲜于通对望了一眼,心知除了令狐冲,恐怕三代弟子中没人够这个小师叔打。心机最重的鲜于通觉得穆人清此举与踢馆无异,是讽刺他们强调的「先练气,後练剑」的宗旨没什麽大不了,於是便道:「袁师弟还继续打下去吗?你已经连续打了三场,需要休息吗?」
「多谢师兄关心,师弟不累,还可与一众同门再切磋几招。」袁承志答道。
「你们袁师叔武艺得穆太师伯真传,三代弟子中还有人想挑战袁师叔吗?」鲜于通当众询问三代弟子。没有丝毫犹疑,令狐冲越众而出道:「弟子希望可以请袁师叔赐教剑法。」
「好的,师侄请。」袁承志看了看穆人清後答道。王希仁双目睁大,害怕错过了两大主角弱冠前的精彩比拼镜头。
只见两人都使上不同剑法,袁承志使的是养吾剑,而令狐冲使的是希夷剑,是两套华山派的入门剑法。
顾名思义,养吾乃「吾善养吾之浩然正气」,出自孟子一书,养吾剑是一套稳打稳扎的剑法,所以华山弟子开始学剑,第一套就通常是学这一套。
当然,事实上往往会存在例外,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第一套学成的就是希夷剑。希字是指视而不见,夷字是指听而不闻,整套剑法自然不可能是任性创出来玩耍的一套剑法,能够纳入华山派两套入门剑法之一,希夷剑自有它的作用:如何从劣势中反击对手。
令狐冲第一套学的仍是养吾剑,可惜却学极也学不到家,岳不群认为练养吾剑打稳根基之余,更能让人培养心性,所以依旧逼着令狐冲学养吾剑。令狐冲自幼极度尊重师父,於是仍然在养吾剑上奋斗。宁中则眼见两师徒不懂变通,害得令狐冲数月间未有寸进,便暗里传了希夷剑给令狐冲。
令狐冲一练希夷剑就爱不释手,此後再重练养吾剑就变得事半功倍了,可见,一人品性极影响其练武方向。
回到场上,令狐冲剑法领悟力较高,华山派剑法中轻灵特性被他使出了两三分神髓;袁承志剑法造诣不及令狐冲,但内功较强,每一次两剑相撞时的反震都使令狐冲的手臂隐隐作痛。
「真奇怪,我们气宗的弟子剑法较强,袁师弟的气功修为却比冲儿还高。」口直心快的白垣道,一旁的岳不群等人均感到十分尴尬。
眼见希夷剑不能取胜,令狐冲心知再这样打下去迟早会给袁承志击败,於是剑招一变,手中长剑剑光暴长,向袁承志的右臂刺去,是华山剑法中的「有凤来仪」。
袁承志手中长剑化成一道光弧,先挡令狐冲的剑招,再直指其左颊,这式剑招连消带打,也是华山剑法中的一式,名为「白虹贯日」。比剑进入白热化,两人皆使上较进阶的华山剑法了。
对於旁观众人而言,穆人清及岳不群等自不觉得两人有什麽了不起,但对於所有三代弟子而言,比剑中的两人已到了不能触摸的级数。稍为有上进心的年轻弟子把握机会观摩本门好手的剑法从而偷师,一般弟子也就当这一场比剑是场刺激的表演,差在没有为大师兄呐喊助威。王希仁自然是前者,可惜他还未学剑,所以很多时也看得有懂没懂的。
比剑至今已近一刻钟,对於如此高强度的比试,两人也不是太适应,尤其是袁承志,毕竟今天之前,除了师父与一个哑仆外,他还未与任何人交手过。至於令狐冲也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之前的比武活动,除了劳德诺对他还有些威胁外,其余师弟与他水平相距什远,所以他也没试过与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对战过。
只见袁承志额头冒汗,而令狐冲也满面通红,但两人剑招使得越发精妙,可见平常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到了要紧关头的发挥也比平常出色。
再过片刻,袁承志的一式剑招稍嫌过老,被令狐冲看准机会,剑随身转,一招「无边落木」罩向袁承志的上三路,袁承志逼於无奈,用尽全力收回剑招,并一剑劈去令狐冲的长剑。
两剑相交,袁承志内力占优,令狐冲的长剑被砸飞,但也由於早前先机已失,袁承志破绽大露,令狐冲得势不饶人,用上拳脚功夫,一招「石破天惊」直击袁承志持剑的右臂。袁承志右臂吃痛下唯有撤剑,但是左手也毫不含糊,也是一招「石破天惊」打向令狐冲胸口。
眼看袁承志就要击伤令狐冲之际,众人眼前一花,两人之间闪进了另外一个人,并随手把袁承志的招数化去。感觉着熟悉的气息,袁承志说道:「师父。」插手挡了袁承志一招的自然是穆人清,他向袁承志点点头,然後向岳不群道:「小徒莽撞了,差点伤了你的徒儿。」
「不打紧,袁师弟变招灵敏,是小徒落败了才真。」岳不群故作大方地道。
「今次的比试相信对袁师弟和冲儿都获益良多,不知道穆师伯与师弟下年会不会继续参与?」宁中则问道。
「视乎情况吧,今天打扰了,各位就此别过。」说罢,穆人清与袁承志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