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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托.戈尔茨在刚才生死瞬间,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忽然挣出了精神震荡圈,带着几近崩溃的意识状态飞快的逃跑了。
我立时睁开了双眼,所有迷雾与冰冻都消失了。
天,还是漆黑,不过却再也挡不住星光了。
“小龙!”
我转过身,发现地上一个巨大的火坑,坑中漾淌着殷红的鲜血。
刚才那一下,猩红之焰为了救我,拼着挨了那条冰鲸的重击,还是飞了下来。就是那一下,扰乱了对手的心神。此刻,那条冰鲸则由于白金法师施法的力量大损无法支持而跟着消失了。
我努力的探测着,好一会才联络上正躺在魔兽高原密窟中休养的小龙。它受了很重的伤,幸好还死不了。
“回镇上,救宗尹他们吧。”我自语道。
“大人!”
原来是躲在一边塔楼上的刘施图,他看情况已经安全了这才敢下来。
“走,去镇上。”
“大人,那些法师们……”
他这一提醒,我才想起了,那两百多法师自从白金大法师刚托.戈尔茨出现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比较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全受了不轻的伤。只有如此,他们才会不再利用魔法阵发出魔法攻击。
可是,现在应该先顾哪一边?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镇上。想来,法师们假如出了问题,可以自行疗治。”
听我下了决断,他不再说了。确实,虽然法师们生死未卜,但目前更危险的却是镇上的七千将士。
我们跨上各自的座骑,朝镇里飞奔。这时,我才想起,我又可以说话了,看来是由于对方受重伤之后,精神力大大减弱的原因,那个封印我嗓音的法术自然也跟着失效了。
这里,离三岔河镇只有两里。
但,我实在不敢确定,经过了近一个小时,那七千将士是否还活着。敌人,可有三四万啊。
跑出半里多,转过两个斜坡,小镇已经在望了。
同样在望的,是无数火光,风中也携带来无数的烟屑。
看来,敌人为了迅速全歼我部,直接先放火,将人从房屋里赶出来,然后就可以围而杀之。试想,任何人遭遇火烧时可能会做什么?当然只想着逃生,而不会想到逃出来之后还会有暗算。至于火是谁人所放,却不见得立时就有人会想到。
宗尹的部队,还能得以保存吗?宗尹领兵的才能再大,恐怕也逃不过这次劫难。而对方,不仅数量多,而且还有一名黄金法师,被我侥幸击败的刚托.戈尔茨的弟子。
看到火,我的心神就在跳动。
我越加用力拍打着坐骑,希望逐月可以跑得再快点。
最后这一里多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进镇了,很多人,从睡梦中被烈火惊醒而跑了出来。他们只是一些无辜的平民。
火势很大,似乎整个小镇都在火蛇缠绕中。
尸体,同样很多,从服饰上明显可以看出,我军倒下的更多。
我只能忍耐着,尽管全身的元素力量都在沸腾,双手已蕴满魔力,我却只能继续纵马快跑,快点找到战场。
这确实也是很可疑的,跑了这么一会,居然就没听到两军对垒的声音。
莫非我军已全军覆没,敌人从另一边撤退了?
转眼间,逐月就跑到了镇尾,还是不见双方的踪影。
又跑了一阵,这一路上尸体更多,断折的兵器也更多。快马跑进了一个山坳,然后又转过了一个山坡。
山坡之下,隐隐有些东西反射着冷光。
我急急下马,冲了过去。
那是几柄斜插地面的几片破碎的刀剑之刃。
旁边躺着几具血污的尸体。
“啪”的一声,我放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焰,直冲天空。火光照亮了四野,我也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这里的地面十分胡乱,到处是倒伏的野草,旗杆,旗帜,摧折的武器,死马,死人,血痕,拖得很远的断肠。
经历了剧烈而残酷的战斗,这里。
刘施图也走了过来,帮我翻看着这些尸体。
“大人,没有宗将军。”
他的声音尽量放得很轻,却又尽量显得宗尹并没有殉难一样。当然,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我又不敢真的如此奢望。
“再四处找一找,仔细一点。”
他去找了,我却站在那里,久久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的七千将士,经历这二十来日浴血奋战的部下,击溃了几十万敌人,却在这胜利即将在望之时全数覆没,尽数牺牲了?
是不是我太轻敌了?我忽然自责,是的,我有些轻敌了。关键在于忘掉了对方的法师,而且不是普通身份的法师。本来我应该想到敌人的高级法师可能会随着部队来夜袭的,但我却又一次的以侥幸心理来面对了这个必然面对的问题。
一人之错,导致全军陨难,这个“一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不该受到惩罚吧。可偏偏就是如此,在这次战斗中的失利,我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惩罚,就算可能有,也在我强大的个人力量面前瓦解了。
但我虽可以使自己从战斗中获得解救,却不能解救部下。这不是匹夫之勇?
我不断的自责着,为自己更为那些牺牲者。
“大人,找到宗将军了!”
“是吗,在哪里?”我喜悦的话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对。当刘施图说那句话时,决不是惊喜,而是有些悲痛。
刘施图双手横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体,缓缓的放在地面。
我抢了过去,却发现这已不再是昔日熟悉的面孔。
鲜血,是宗尹此刻唯一的特征。
“宗尹!”我大喊着,双手的治疗暖气也输进了他的体内。
我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却是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好象里面什么也没有。
“大,大人……”宗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双眼忽然认出了我,“没,没用了。”
他的手想抬起来,却又抬不起来,似乎想要从身上拿出什么东西。刘施图立即把手伸了进去,从破碎的铠甲内掏出了一块淡紫色的玉石。这其实是一条玉坠,本来是挂在脖子上的,那条链子已经断了,大概是在敌人一矛刺在他脖子上时同时挑断的。
“大人,这……这个,请交给我的儿子,他,就……麻烦……麻烦大人了……我对不起……起……”
宗尹的声音终于完全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是他的精神波动。
“宗尹!宗尹!”我干干的嚎了两声,治疗暖气也不断的送进他的身体,却再没有了丝毫效果。
“大人,节哀吧。”
听得出来,刘施图的声音更是沉痛,却更沉着。
我却不能立刻做到如他一样。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与我亲近的人忽然死去,第一次是师父。宗尹虽然只是我从下级军官中提拔出来的普通平民,却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在十二宫统制官中,只有他最合我的胃口,我们平时的交往也是除凌玄发之外最亲厚的。我一直想着,在这次战争结束后,一定要大大的保举他一番。
此刻,却因为我的料敌不够,反白送了他的一条命。假如我不离武威城这么近,多等两天等大部队都赶上来会师了再过来,那情况就……
我想不下去了。
“大人,您不要再自责了。还是先把宗将军好好处理了,等凌军师他们到了,再想着如何替宗将军报仇吧。”
刘施图这一说倒提醒了我。
“施图,宗将军……火化了,等这里结束了,再命人将骨灰送返吧。嗯,还有我们战死的所有将士,都这样处理。哦,对了,他的儿子,我却没听说过,你可有听闻?”
“大人,我其实也不很清楚,只是曾隐略听说过。宗将军是京畿附近的人,他的家人想来应该都在那边。”
“那好吧,等我们班师了再派人寻访。这块玉,你先帮宗将军带着。”
我们都不说话了,又返身看着地面瞑目不视的宗尹。
他满身的鲜血此刻深深的刺激着我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