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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细思其意何指,却听一长串的喊声纷至沓来。
皇帝陛下已经到了,虽然说是他来迎我,实际此刻却是我要迎他。
我立即率着众人恭谨的站在道旁,候皇上驾临。
不一会,皇帝的乘舆到了。虽然过去了一千多年,现在各国君主出行的仪仗还是与当时大汉帝国礼仪差不多,区别大概就在各个国家所尚之色彩与圣兽上。
紫色的麒麟,紫色的钩挂,甚至连车驾木梁都是紫色的,这自然是马赫迪帝国皇帝的专用色彩。车宽九尺,深五尺,暗合九五之数。上面饰以无数的奇珍异宝,想来此刻四周围观的平民是大饱眼福了。驾车的,是六名雄壮的武士,从其服饰的纹路看来,是五白银一黄金级,其中那名黄金武士为主驾,五名白银武士分列两旁以为侧副。拉车的,则是八匹通体纯白的骏马。
无论是车驾前后,都有许多精壮的武士,个个鲜衣怒马,十分精神。
“臣恭迎皇帝陛下。”不待车驾停稳,我就抢先领着从人单膝跪于道旁。
皇帝踩着木级步下车来,见我如此,立即抢上几步,一定要扶我起身,口中还连连说道:“卿乃功臣,朕当亲迎,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臣遵旨。”我站了起来。
此刻我才发现,那些王公大臣也都已到了,此刻纷纷赶上前来,无数谀词,一时也听不进那么多。给我印象最强烈的,是当今的皇帝过去的十三亲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在朝中建立起了个人的权威,此时朝中重臣清一色都是这段时间之内由他超擢提拔起来的。
可以想象,如今的他,是将帝国已经牢牢掌握在手中了。
当然,唯一的例外,是我这个“扫北大将军”,虽本由他提拔而起,但今日却是战功赫赫,实在不知是否已经有了功高震主之嫌?不过,我自问自己对皇帝从过去到以后都是尊敬切听命的,更不会因为些须功劳而忘了自己的身份,而致得意忘形予人以柄。
实在说来,我虽有权力的野心,但更多时却是追念师父,只一心想要为师父经营好这个业已有些衰落的帝国。而名位,却并不一定要达到那人间的至极。
只希望皇帝明白我的这些心意。
这一瞬间,我们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我发现,大概是连日操劳国事,他清瘦了许多,却也更显精干。而那眼神中令任何见了都不由得生起敬拜冲动的威压,也更甚当日。
我不知道在那瞬间他是否窥破了我的心事,亦或从我眼光中捕捉到了些什么,总之我立刻垂下了头,装做很恭顺且又不敢再次抬头的样子。
“陛下知遇之恩,超擢之情,臣自当效死以报。所谓功劳云云,不过余人夸大其辞,实则全赖主上英明,敌人自然望风披靡。”
轻轻一句话,既表现我的谨小慎微,也说明自己不敢居功之意。
实在说来,我并不希望与他起正面冲突。经过这次战争,我忽然觉得,有时候不一定要成为名义上的“老大”,关键在于实际的作为。而我亦日渐发现,要为师父经营好他的国家,安定是必要的,而真正办事的人也是必要的。
就让我去做这样一个办事的人吧。
却不知道那隐藏灵魂深处的另一半知晓了我现在的想法,与前面的想法对比一下,会做何想?
这且不理“他”,我只希望现在的皇帝能够明白我的部分想法。
我忽然又想到了凌玄发刚才的那句话,却又有些徜徉。
“很好,卿有功而不自傲……好了,想来卿路途劳顿,此时可先回府第,晚来再做庆功之宴。”
皇帝的乘舆已先返回了,众多王公大臣此时才移步上前来,与我详细交谈。
这些人其实我多半不认识,但既然大家此刻已看出我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且又煌煌武功,岂有不主动前来与我交谈之理。大概,在人们心中,只要可以与我说上一两句话,让我记住他的名字,这都是一种光荣,而后来的前途自也不可限量。
虽然我并不擅长这种场合,却还是勉强与他们应答着。就算有些人话说得十分露骨,我却也颇照顾对方的面子,并不与他难堪。想来,平民出身的我使我拥有一种平和心态,而师父的教诲又使我识得世故人情,而不似通常人暴得大名而变得跋扈。
终于,在许多人的挟裹之下,回到了皇帝御赐的府第。大门之上本来蒙着一块白色的麒麟条幅,在我们走近之后,才由人拉开,现出四个金色大字:“卫国公府”。这几个字古意昂然,想来定出自那位书法名家之手。
此刻正是午时。府内的厨子早已做好了酒席,大概他们也猜到今日会有一番盛宴。
由于晚上还有皇帝的赐宴,大家不敢多喝酒,酒宴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在斛笥交错中,我却也得到了不少这段时间京内的传闻杂感。
其中真正令我动心的,是朗月公主即将外嫁的消息。此前,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在新皇登极之日,就是她即将远赴异国之时。长期以来,我只能把心中的情绪愈益深埋,在羁旅行程与血腥战斗中忘怀,甚至干脆就用别的女人来消解。
但现在战争既已结束,我又回到了京城,那些本已淡忘的东西忽然又一次清晰的浮了出来。
怎么做?
凭借我的军功向皇帝求情,以求公主下嫁?普通人大概会这样做,但我却知道不可能,徒惹侍宠而骄的朝议罢了。
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远嫁?看来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甚至,就算想要看最后一面,也几乎是不可能。
公主未来的夫婿,鹰嘴帝国手握重权的七王子已经在上个月前来京都喀土穆。这个国家,与我国只有海路相同,并无陆地毗连,与我国直线距离大约有五千公里。该国正好在大陆南部海边一个半岛之上,以其形而得名。这显然是一桩政治联姻,当初献议之人大概是本着“远交近攻”思路而向当时的摄政王即公主的母亲提出了这个建议。事实上,该国国土虽不太大,但却有强大的陆海军事实力,尤其可算是南大陆的海洋霸主,海上贸易极端发达。
这次,那位七王子就是带着一个两万多人的半民间半官方的舰队前来我国的。据说,其最大的海船有两百多米,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海船,这也可见其海事事业的发达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来得这么巧,此来是否负有什么特殊使命,则人多猜测,确论实无。只是,这位七王子,据说是该国下任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至于为什么称“竞争者”而不是皇储或太子这类称呼,想来是该国国情在这些方面与我国有很大差异。
另外,果然在这段时间内,新皇对帝国这四十年来的许多陈规进行了革除,对帝国的军队也做了许多改革,接下来就会对前些时间在作战而无暇顾及的“绝地”军团与“镇北军”作出类似的变动了。通过这一系列的变革,新皇已把帝国从地方到中央、从民政到军事的各项权力再次高度集中到了他的手中。
以前在摄政王时期的那些浮滥、固习,暂时被扫除一清。
目前,全国上下都望着这位新的皇上,指望他能做出一番励精图治、重振国威的举动。
我的胜利,更加强了人们对他的信心。同样的,许多人也把眼光放到了我身上,想看看在少年皇帝领导下的少年大臣会如何辅助皇上。
听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我决定还是先再睡一觉,晚上才有精力去皇宫觐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