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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暴风席卷着浪潮涌来。
沃尔德看着如沸水般喧闹的人群,苦恼地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喜欢杂乱,人也如此物也如此,他的学生说这是因为他处女座,但沃尔德声称自己明明是射手座的以此否认了这个说法。
但无论是处女座还是射手座都不能否认,笔试满分的这个消息太具有冲击性了。
“多少分??老师你是不是念错了?!”
中年男子瞥了那个学生一眼,后者感觉喉咙一紧,就像是心脏被人掐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西泽瑞安,笔试满分,事实如此。”他重复道。
安蕾呆呆地望着看台,她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在人群里寻找那个黑发的少年,萝尔挠挠头发,小声叹气道:“我完全输了啊,明明教室里和他说话时自信满满的说。”
一脸懵然的古拉克站在人群里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互相对视,他刚刚才被安蕾的分数打击到,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满分的?!这群狐朋狗友刚刚还在吹捧他,一个接一个地说没想到古拉克还藏了这一手诸如此类的话。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全被那个叫西泽的吸引去了,再也没人管得上这位少爷。
古拉克咬了咬牙,狠狠地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败给自己看上的女人还能接受,可这个叫做西泽的又是哪里杀出来的?
拉阔尔阴着脸,咬住舌头,直至疼得像是要出血一样才松开,舌身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比所有人都清醒许多,他长出了一口气,远远地看着人群里那对默然的少年少女,他们淡定到好像满分的不是那个男孩一样,又好像是在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这就是天才……”拉阔尔自言自语,舌头挪动带来的的痛感猛地加大,他倒抽一口凉气,却发现自己的友人都没注意到自己。
他们都在等那个叫西泽的站出来。
事件的主角现在却只是站在人群里,微笑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孩。
莎尔看着西泽的眼睛,忽然伸出小手,从半空中抓了一把什么东西,然后塞进嘴巴,佯装咀嚼了一番,吞到了肚子里。
“……你吃了什么?”
“没什么,”莎尔笑嘻嘻地说,“只是一个小习惯,小时候父亲教我的,如果感觉情绪就要不能掌控时就伸手抓一把空气吃下去。”
“有用吗?”西泽若有所思。
“很有用啊,”莎尔辩解道,“你看我现在其实很为哥哥开心的,但完全看不出来对吧?”
西泽看着她发梢后一缕不断跃动的长发,揉了揉她的脑袋:“嗯,看不出来。”
“哥哥你一点也不开心吗?”莎尔抓住西泽的手腕,好奇地问,“你可是满分,笔试第一诶。”
西泽无声地笑笑,说:“会读书的废品,和废品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莫斯大人他们的想法,这是沃尔德老师自己的想法,但他们不知道,就连西泽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莎尔想起了西泽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魔法天赋,喜悦的心情凉了许多,她叹了口气,轻轻倚靠在了西泽的身上,小声地问:“是零分吗?”
西泽点点头。
“真,可惜啊……”
西泽看不到莎尔的表情,也不明白莎尔的想法,但他能理解这份低沉,于是干脆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不说话了。
安蕾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萝尔在她身边,有些想笑却又有些自责。
她忘了对安蕾说西泽是和一个女孩一齐住进自家旅店的,况且自家老爹对西泽说是情侣时后者也没有否认。
“苦恼了啊……”萝尔苦着脸心想。
“下面是魔法成绩,”看台上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古拉克丁莱,八十分,魔力制导能力偏上,塑造能力偏弱,总体中等偏上。”
魔力制导能力指的是魔力在人体内流动的流畅度,流畅度越高,制导能力便越高,魔法师所能学习使用的魔法种类范围就越广,身体所能接纳的魔法则越多。
塑造能力决定了释放魔法时的精细程度,比如在使用冰箭术时有人凝出的冰箭能戳破钢铁盾牌,有的却碰到盾面就碎开了,这便是塑造能力高低所带来的差距。
魔法师的未来便取决于这两项能力,制导决定魔法师能走多远,塑造决定魔法师能走多深。
当然,这一切都和魔法废物无关。
比如西泽。
“如果能在这时邂逅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该多好。”
昏沉的黄昏之下,喷泉公园的喷泉池边,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瘫在长椅上,发出如此的感叹。
他是真的瘫在上面,双手平放在椅背顶上勾住,全身都在椅子上慢慢地往下滑。
“然后陷入爱河吗?”弥修小心翼翼地问。
“不,”言氏看了她一眼,说,“这样我就能通过她知道地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了。”
“又在说怪话……”
“这可是很正经的怪话。”言氏振振有词。
芙蕾米娅在一旁托着下巴发呆,如果她听清了西泽刚刚那些话估计就会对他产生一些改观这个人看穿了一些东西。
“那边的大魔法师”言氏对芙蕾米娅叫道,“喂?”
在连叫了两声之后后者才回过神来,不快地回道:“怎么了我的贵客?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没去皇室吗?”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不如说我怎么可能会自讨苦吃!”
一如既往无理的发言。
亦或者是说尤其有理?
“今天王都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言氏伸手,从地面上捡起一根属于鸽子的灰羽,说,“感觉今天王都很多小孩子都在往这边走。”
芙蕾米娅想说您也不过十九岁而已但还是忍住了。
“今天王都举行都灵圣学院入学测试,”芙蕾米娅解释说,“那些人就是考生。”想了想她又怕这位大爷节外生枝,补充说:“现在测试已经快结束了,去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喔喔,这样啊,我完全不知道,”言氏挠挠头,小声地说,“怪不得这么活跃……”
芙蕾米娅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好歹还是没有去追问。
弥修离言氏最近,但也只是隐约听清了那句话而已。
她也没有追问,而是顺着言氏的视线望向喷泉的水池之下。
水池不算太深,离地面大概有一米高,但仔细望去水底却漆黑如墨。
弥修的眼睛略微泛起紫光,那是瞳孔深处蓦然烧起的一束火光。
她没能看到什么,就在她收回目光时言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眨眨眼,看到远处有只雀鸟拍打着翅膀落到了他们面前的地上。
言氏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面包,捻碎了丢到地上。
这只鸟完全没有要吃的样子,而是古怪地一直盯着言氏。
芙蕾米娅的脸色变了变,正要开口对言氏说什么时,他却一下子跳了起来,蹦到了那只鸟的面前,弯下膝盖伸出手,摸了摸这只鸟脑袋上的长羽,这只鸟完全没有退缩,而是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翅膀张开后又合上。
“咱们走吧,”言氏回头,对二女说。
“又要去哪?”芙蕾米娅问。
弥修则默默收拾了衣袖,紧了紧腰间的绸带。
“城堡啊,皇室,”言氏挠挠头,迎着芙蕾米娅错愕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玩一整天了,也该干正事了。”
“原来您还记得有正事,”芙蕾米娅语气幽怨地说,“真是让人惊喜啊言大人。”
“我做事从不靠主动和计划,而是靠一番碌碌无为之后所产生的内疚感,”言氏振振有词。
“现在走吗?”芙蕾米娅已经懒得吐槽言氏各种歪理了,她现在只感觉自己就要解放了。
“走吧,”言氏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解决掉了某种压抑感,“去见见那位女皇。”
马蹄声卷着风尘而至,停在了言氏身旁。
“我叫来了车夫,”坐在马车前的弥修对二人探出头来。
“晚上好?”年轻的车夫放下礼帽行了一礼,“请问要去哪里?”
“你这身打扮可不像个车夫,”言氏兴致大起,这个年轻人穿了一套黑色礼服还戴着白手套,看上去就像某个贵族家的专用下仆赶着带主人去赴一场宴会一样。
“很多人这么说,但我终究还是个车夫,”年轻男子笑笑,而后下车对芙蕾米娅行礼,“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芙蕾米娅大人,幸会。”
“还好,”芙蕾米娅绕了一圈卷发缠在指尖,笑了笑说,“其实你更应该对这个男的放尊重点,他的身份比我高贵不少。”
车夫闻言,立刻又对言氏行了一礼:“刚刚失礼了,这位大人。”
他看向弥修,疑惑地问:“那这位是?”
“我的下仆,”言氏跳上车,抢着坐到了弥修的身旁,“走吧,我们要去皇室城堡。”
“啊好的,皇室城堡,”男子点点头,算是明白。
芙蕾米娅轻轻踏上车厢台阶,在坐到座位上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想去皇室是不是因为饿了又不想花自己钱?”
言氏神色一滞,僵硬地看向四周。
芙蕾米娅发出一声哀嚎后痛苦地捂住脸:“我的轮亥啊……”
弥修听到车厢外的男子发出浅浅的低笑。
喷泉的水声潺潺。
有灰色的雀鸟停在屋顶。
眼珠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