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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感觉到许依一是能理解他的,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他能给她快乐,除了他那脱口而出的话之外,许依一成了他在黑暗中射进来的光。
如果真的要在死前,让活着更有意义一点,他是想再把过去断了的线再接上的。
他应该有的人生里,要弥补的事情太多了。
许依一的脸上浮起淡然,她在跟高曼聊起任何事情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摇摇头。
她肯定是听懂他的意思,那表情是说“我懂了”,却摇着头。
“听话,把戒指还给我,我要去接孩子了。”
她还是得回到她的现实生活中来,她的现实就是,她要戴上婚戒,要去接她和项凯昊的孩子,她依然是别人的老婆,是别人的妈妈。
宋宁越是认真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她越害怕。
宋宁有些生气,他不是很理解许依一既然愿意上他的床,怎么现在又摆出这个姿态?
他把戒指放在许依一面前,亲眼看着许依一把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她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壳上,还印有一个h爱心Y。
宋宁无奈地笑笑,她和高曼说过,她喜欢年轻的,原来是真话。
许依一把宋宁送回家楼下,她看起来确实已经没有再生气,下车的时候还开心地打着招呼。
也许,他们也不会常见面。
宋宁看着许依一驾车离开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他的手机里还有来自临安主治医生的未回信息。
廖医生:你不能再来回奔波临安,可以考虑在南方医院等心源,心脏移植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方式。
廖医生:我是以一个叔叔的身份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就算你不在临安,我也希望你可以赌一把。
廖医生:你没有时间了。
宋宁一直没有回复廖医生的信息。
他没有时间了。
这次在银城做的复查,结果并没有想象中好。廖医生在说病情时答得很隐晦,同行的高曼没有听出来好坏。
心脏移植手术在宋宁这十几年的养病生涯里遇到过,在等待心源那漫长的时间里,他因病情重复好转,失去优先移植的权利。
上天不让他死,也不让他用以另一颗健康的心脏重生,到现在,活与不活,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许依一的出现,像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他阴暗的人生。
他的人生,就是在许依一消失之后开始有了裂缝。
许依一现在的样子,原本就该属于他。
如果没有病,他可以像以前一样混蛋下去,他宁可像小时候一样,像混蛋一样长大,长大后成为许依一一样。
许依一不应该是这样的。
许依一只在他的人生里出现过短短的一些时间,除了那个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晚上之外,他几乎不记得关于她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而有的遗憾,他也许都记不起许依一的名字。
许依一的一举一动都刺激着他病入膏肓的心脏,被点亮的那一点点光渐渐放大,居然想再赌一把。
想要活下去。
许依一不再是以前的许依一,宋宁也不再是过去的宋宁。
宋宁向高曼了解过许依一这些年的经历。
无非就是高曼无法理解又很羡慕的经历,老公出轨了,她带着孩子回来交交男朋友,带带孩子,有一个要好的男性朋友,又新交了一个小男朋友,她老公那个渣男不愿意离婚,养着她和孩子,她不愁吃穿……
许依一跟他随口聊起的过去并没有出入。
她也没有抗拒他的靠近,她把他当成另一个“男朋友”,灵活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不主动不拒绝。
他清楚,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他都无法取代她身边任何一个男人的存在。
像高曼说的那样,许依一不会在乎任何一个男人,像那个男孩一样,她可以需要他,一旦他离开她的身边,她的生活并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高曼也不是个细心的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宋宁和许依一之间气氛已经微妙至极。
在高曼眼里,在银城那一晚的事情,对于许依一来说只不过是酒后的一次意外而已。
对宋宁那小混混也一样,如果宋宁不是因为有病,他和许依一应该也能是个合适的“好朋友”。
廖医生久久没有等到宋宁的回复,急忙联系了宋宁妈妈,简单说了一下病情。
宋宁跟许依一分开,回到家里,宋妈妈已经哭过一场,双眼通红。
“廖医生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心脏移植的事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了。”
“我还没考虑清楚。”
“你想考虑什么?”
“我不知道。”
“廖医生说得很清楚,我们一直在排着心源,这次检查查出来有衰弱的迹象,我们先去南方医院住着,等有合适的心源我们就可以优先移植。”
“我再想想。”
“去了银城你也有时间再想,只有换了心脏以后就会好了。”
“我知道。”宋宁说完,回了房间。
他当然知道换了心脏就会好了。
也有可能,他在那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的检查结果不好,也许是因为那个晚上受的“刺激”,他并没有告诉医生他活动过,医生把他检查时的状态当成病情不稳定的其中一个参考项。
宋妈妈的强势,又压着他喘不过气。
宋宁理解妈妈的迫切,这十八年来她没有一刻是不希望有一个合适的心脏可以取代宋宁胸口里千疮百孔的心脏,她甚至都尝试过站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上演一场车祸,只为了把她的心脏留给宋宁。
这件事是他生病初期不配合治疗时,廖医生告诉他。
因为这件事情,他才开始慢慢接受他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事实。
他要开始学会为了父母活下去,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像他们想要的样子活下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活,就是那么多年。
又到了他要为了父母再上一次手术台的时候,他每次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上了手术台,就不要再下来了。
尽管廖医生告诉他心脏移植的成功率和康复后的可能性,这都激不起他的兴趣。
他并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如果真的有好运,他怎么会在最年轻的时候开始失去他最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