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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走廊。两边的房间比白天安静了许多,只有偶尔听到一两声梦一般的哭泣。
贺涛知道他们能安静不是因为夜晚,而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
他在昏暗的走廊中找到七号房,轻敲门,没有应,也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沈沫似乎在床上睡着了。
小姑子的未婚夫大晚上的来看嫂子,着实怪异,也不像话。贺涛又有了片刻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咬咬牙打开了门。
如果她睡了,那他就把这些食物留给她自己离开。
门轻轻打开,贺涛刚踏进去,突然耳畔一阵风起,饶是他反应快,就着那股风在昏暗中用力一抓,他的手腕,还是一阵刺痛。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贺涛〃
沈沫惊奇极了,握着钢笔的手,剑儿全散了,立刻从贺涛手腕上抽出笔尖。
〃哎,怎么了?没事儿吧?
可不能出事儿啊。〃
贺涛身后那中年女人站在不远处,听到了动静,警惕地问。沈沫咽口唾沫,紧张地看着贺涛。
贺涛看着她手里紧握的钢笔,再看看她冷硬的目光,这才转过头对外面的女人小声说,
〃没事儿,我不小心绊了一下,麻烦你给我几分钟,我一会儿就出来。〃
女人闻言出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沈沫稍稍放下心,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涛。她从新文杰那里弄来这支钢笔后,就一直靠在墙角,等待逃出去的机会。
却万万想不到,贺涛南凤鸣的未婚夫会深夜来找她,是南凤鸣让他来的。
她如一只受伤的刺猬,充满戒备而又带有期待地看着他。
这已经是他今天来的第二趟了,他为什么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
贺涛擦掉手腕的血迹坐在地上。
他有些局促,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我……我就是睡不着,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其实你感觉我不是真病,是不是?〃
沈沫打断他的念诺,她已经死灰般的心在悄悄燃起,
〃希望你能感觉到,我是清醒的,我没有变,我是被人冤枉的。是不是?〃
贺涛不说话,他其实并不能肯定,他只是凭着某种如她所说的,凭着某种感觉。
〃那我告诉你事情,我确实没病。
我十分清醒,这是陷入了一个圈套。
他望着贺涛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还有些许忧郁的伤痕。
〃我不强求你能相信我,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沈沫抓起贺涛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了一个名字,
〃足以……你去警局找到他,你带他来见我。〃
贺沫不太理解,茫然地看着那个名字。
〃当然,你说我被关在这儿,他肯定不会来的。但是……〃沈沫在黑暗中深呼吸,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你告诉他一句话,镜湖月影,薛姗姗死亡一案是我做的他一定会过来。〃
贺涛第二天晚上带着邹宇来的时候,已经轻车熟路了。
楼下守门的大爷没等贺涛掏出两百块钱,已经提前给他打开了门,亲切地说,
〃去吧,去吧,哎,这是你兄弟吧。
你们俩都是来看姐姐的,你俩都这么晚才下班啊?
放心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进来,进来。〃
到了四楼,那个中年看护刘佳也已经打点好了,沈沫交代过,要贺涛提防这里的男护士。
四楼值班室里原本是有个男护士的,但刘佳早就让对方出去吃宵夜了。
〃你们呀,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记住你答应我的,就是聊天儿,不要出任何意外啊,也不要吵到别人,说话声音小一点儿,你们这探访啊,是违反规定的,要是被发现了,我工作可就保不住了啦。〃
她接过贺涛的钱,便尽职尽责地站在了楼梯口替他们放风。
他其实并不知道贺涛在做什么的,也不认识身着便衣的邹宇,更不认识沈沫是谁。
她肯干这件事,除了因为贺涛出手大方,还因为她在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面前,这两男人都挺面善,不像定能做出什么坏事的人。
贺涛用通行卡打开大门,第三次走进那幽深的走廊,七号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沫,我是贺涛,我来了。〃
一直靠着墙揪心等待的沈沫一颗心这才终于落了地。
〃南太太〃
邹宇有段时间没看到沈沫了,上一次见她,她化着清雅的淡妆,气质高雅。
此刻的她,康复中心宽大的病号服几乎是挂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她的脸小了一圈儿,脸色苍白而憔悴,只有两只眼睛在昏暗中射出两束生冷又拙劣的光。
〃南太太,你说吧。〃
邹宇见贺涛坐在地上,他也坐下来。
大半夜在精神康复中心的特护病房坐在地上说话。
这大概是他从今以来最匪夷所思的一次经历了。
沈沫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尤其是邹宇,他的心头百感交集,许多复杂的情绪在翻涌,但,她没有哭,也没有浪费时间。
她沉稳地,清晰地把镜湖月影,那段早已刻在脑子里的片段对邹宇和盘托出,只能破釜沉舟,把真相说出来,这是她唯一能够自救的路。
〃我被丈夫南一川陷害,以精神问题为由把我困在这里。
而他之所以能够陷害到我,是因为我最近确实有精神压力,那就是他的前任薛姗姗是我亲手推倒的。后脑跌到大理石茶几的脚摔死的。〃
沈沫从头叙述,她几乎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从发现南一川和薛姗姗的婚外情,找到薛姗姗的抖音上门起征之后,薛姗姗意外死亡。
南一川和南凤鸣想出那个找人替罪的方案并实施。
再到李三炮从大桥坠下的老蒋,给他榨果汁的江苏伟,她说到南凤鸣的时候,贺磊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脸色也变了。
沈沫没有停,她继续说到妞妞的幼儿园舞台剧,她看到的黑桃纹身,然后是康复中心的新文杰医生,
〃这个人和南一川是一伙的就是他说我精神出了严重问题。
也是他给我调整的药方,
此外,他每天都逼着我吃下很多的药。〃
她摊开掌心,掌心里躺着一把花花绿绿的药胶囊,大多完好了,药丸几乎都变形了。
〃吃药的时候,新文杰会亲自盯着我吞下去呢。
我是等他们离开后抠吐出来的。〃
屋子里,静静的,两个男人一声不吭,贺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皱着眉,看起来在努力的消化有关南凤鸣的那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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