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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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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咧, 看来我将时候捏得很准……咖啡刚煮好吧?”神泽纪惠一边绑着头发一边走下楼梯,一抬头就看见了黑发青年正拿起自己的不锈钢咖啡杯, 明显是要倒一杯带走,然后在信号灯的空隙里喝掉, “帮我也倒一杯好么?”

    对方抬抬眉毛,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有这样做。

    青年身上的西装整齐,连皮鞋都已经穿上,看来喝完咖啡他就要出门了。神泽纪正已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训练的时刻,尤其是全中赛迫在眉睫,在神泽纪惠醒来之前他便已经离开。“空腹喝咖啡伤胃。”

    “就这一次嘛。”女孩放柔了语气, 熟练地向他撒娇, “多放点奶就可以了,你也知道我平常早上是不喝的……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可不能搞砸了。”

    神泽纪裕这才想起来u今天是星期一,那人到达东京的日子。

    按他所说, 飞机会在下午三点钟着陆, 所有手续办妥,到达市中心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帝光放学。神泽纪正有自己的训练要做根本不可能接待,他自己本身也有工作要兼顾,剩下来有空的,就是神泽纪惠。思及此,他便垂首为她倒了一杯, 有意无意地下多了奶,将整杯咖啡都混成了奶茶色。神泽纪惠接过来低头看看,小口啜了一口,然后挥手送别了黑发青年。

    赤司征十郎瞄了一眼侧前方的啡发女孩。神泽纪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是一本摊开了的历史课本,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分到这上面去,哪怕只是半点。她从星期六开始就是这样,在她接到了那封不知道是谁发的邮件之后,就变得心不在焉,和人交谈之间的冷场之际,也会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和赤司的邮件倒还是有回,而且速度并没有减慢过,但这也是因为她整天拿着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所以能及时回复而已。

    台上的老师也看见了正在出神的女孩,在讲台上面整个课室里面谁在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神泽纪惠的历史成绩不错,长期都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所以他也只是以拳捂嘴清咳一声,没有让她太过难堪。“众所周知,古代的日本无论男女,发式都是传达多种讯息的媒体,包括婚姻状况和社会阶层……”

    神泽纪惠似是被老师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一惊,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其他人已经掀开了下一页,她便也跟着做,但郁色如密布的乌云,厚厚地堆积她的眉眼之间,让人只用一眼便知道u这个人正被什么所困扰着。

    红发少年收回了目光,转了转手上的笔。

    这天的篮球部并不平静。

    所谓的不平静,仅限于经理们的谈论──从三点半起就在篮球馆外面等候的青年,明显是和帝光某个学生有关系的人。

    “第一次看见那个人呢……”

    桃井将手上最后一条毛巾折好,然后放到了架子上面,跟着其他经理的目光瞅了那人一眼,顺口补充道,“身型不错,也是玩运动的……不过不是篮球吧。”

    “那桃井觉得是玩什么的?”

    粉发少女闻言,再看了那人一眼,这次是由上及下的打量,不同于之前的匆匆一瞥,这次她看得非常仔细认真。“大概是比篮球更注重体型的运动……冰球?美式足球?大概是这一类的吧,有点距离很难看出来啊。”

    有一个经理正欲搭话,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赤司征十郎开口打断了这场对话。“人到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开始点名吧。”

    经理应下了红发队长的要求,随即四散忙去。赤司征十郎随手从架上拿来了毛巾,擦擦下巴和颈间的汗水。训练未到一半,他已经出了不少汗,可见这阵子帝光的练习量也不如外人以为一般轻松。少年向那个方向投去一眼,就像桃井所言,距离不算近他并看不清楚,然而总觉得……这个人眼熟得过份。

    神泽纪惠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有蝉声此起彼伏,绵长得彷佛一首唱不完的童谣,寄托着谁的烦躁与不安定。昨天晚上雨下个不停,由凌晨一直下,下到了清晨,就算女孩开了空调也被吵得睡不着觉──当然,就算摒除了季节因素,那人的到来也足以让她辗转。她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换好了皮鞋之后走出去,室外的空气犹带着泥与草的腥气,神泽纪惠有点嫌弃地皱皱眉头,脚下的步伐却没有放慢半分。

    该要面对的,终于都要面对。

    当她到达篮球馆附近的时候,那人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啡发蓝眸的青年倚在篮球馆的外壁上,身穿薄ts和及膝的短裤,明明已经是社会人的年纪了,却像是个刚进大学、稚气未脱的少年。看到了神泽纪惠走近,他的双眸一亮,直起身子含笑待她接近。神泽纪惠能看见从篮球馆大敞的门里小心地偷窥青年的几个经理,然而那人却像是不曾察觉到一般反应自然。“哟。”

    “你好。”同为啡发的女孩终于驻步于他面前,少女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男人,对方大概与大哥一样高,但身量比他健硕得多,明显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惟恐对方已经忘了她的名字,女孩短促地介绍自己。

    “好久不见,我是神泽纪惠。”

    那人笑了起来。

    “我当然记得。”

    他的笑容爽朗得像是八月正午的阳光,温暖得几乎要让人眩目。当神泽纪惠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欺身凑前,双臂一张,拥着了她,像是拥着了一只小鸟或者小猫,毫不费劲就让她紧紧包围。神泽纪惠能够嗅到他衣上柔顺剂的味道,他的体温透着薄薄的ts传递过来,竟然热得烫人。

    在眼角余光里,神泽纪惠看见了正拿着水樽的赤司征十郎,就站在篮球馆大门旁边,带着平淡得几乎没有感情的目光,直视着她。被赤司撞破的女孩有点尴尬又有点惊讶,想要挣脱青年但又没有这个力气,“等等,这里好歹是学校……”

    “又没什么。”对手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两个人的身高差太大,青年看起来比神泽纪裕还要像女孩的兄长,“那么久没见了,上次我回日本也没有来东京这边,算起来的话,也有近十年没有见过了啊。”

    似乎是钉在背后的视线太有敌意,青年微微侧过了头,嘴角不慎印上了女孩的头发。对上了红发少年的双眸,他先是一怔,神色不自觉也严肃起来,然后又放松起来,他甚至还对赤司友善地点点头,话却是对女孩说的,“同学?”

    神泽纪惠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就在赤司快要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的时候,啡发的女孩却躲开了,“嗯,是朋友……不是要去酒店登记入住么?快点去吧,否则等下又是繁忙时间一定会堵车的……行李呢?”

    “在车子里面。”青年耸耸肩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一落地就租了车子,明天打算去东京都附近逛逛……就算另外两个人没有空,今晚也是闲暇吧?好歹陪我吃个饭吧,我在东京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人。”

    女孩回望青年的眼神,的确是审视没错。正如对方所言,两个人有近十年没有见过,神泽纪惠上次和他相处,还是在京都老家里面对方逗她玩。三千多日的辰光已经足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然而眼前这个青年的笑容纯净得一如最初,一家人不曾经历任何阴霾,两亲仍然健在,三个孩子还不需要分开在各地里生活,总之是久远得已经开始褪色的记忆。每次神泽纪惠看见那笑,便不可自抑地回想起那个时候,当一切都未曾改变,当一切都平稳得像是一场太美好的梦。

    然后她也抿着嘴唇笑起来。

    “当然。”神泽纪惠终于不再尝试挣扎他的怀抱,转而将双手搭上了他前臂贲起的肌肉上,掌心之下隐约有浮脉,只要专心一点的话可能还会摸到对方的脉搏。

    “这几天只要能陪的话,我一定会到。”

    青年笑得[起了眼睛,“果然是纪惠最贴心。那出发了?”

    “嗯。”神泽纪惠这样应着,然后偷偷瞟了一眼篮球馆的大门,红发少年已经重新落到场上进行小组对赛,但他的脸色着实称不上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啡发女孩转向了面前的青年,“酒店在哪里?”

    “新宿。”对方这样答,然后伸出手来揽着她的肩膀,随手一拽便迈出脚步,女孩一个踉跄差点被他拉跌,“晚饭想在哪里吃?”

    “随便吧。”神泽纪惠的回答同样简短。在女孩看不见的死角里,青年稍一低头看了看她,下意识收敛了些的笑容再次被他亮出来,而且更加灿烂。

    虽然性格有点大大咧咧,但在细节处的绅士和细心,的确和神泽家的其他人同出一辙。青年先走到副驾驶座为女孩打开了车门,确定神泽纪惠坐好了以后才落座。就在神泽纪惠低头整理衣领的时候,青年戴上了安全带。

    “那我们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