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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有一人叫住了在大街上疾行的顾靖遥。
顾靖遥转过头,“是你?那个臭算命的?”
眼蒙白布的谢问生倒也不恼,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随我去个地方。”
“滚。”顾靖遥皱眉道:“我儿子被吓出高烧了,我还要给他买药,你别来耽误我。”
“买药?”谢问生一笑,“在这泉都之中,草木难生,唯有万剑窟里孕有药园。”
“万剑窟?万剑窟在哪?我去求药。”顾靖遥转身问道。
谢问生摇头,“求了也没用,其间药草皆以剑气养之,入喉锐利无比,若是你儿子吃了,恐怕病还没好,就因为剑气断喉而嗝屁了。”
顾靖遥怒道:“你在耍我?”
“其实,这泉都之中虽不生药草,却有着一位名医。”谢问生挑了挑眉。
顾靖遥上前一步,迫切问:“是谁?”
“正是老夫。”谢问生轻甩长袖。
天空中有乌鸦飞过。
“滚,若是我儿子没了,我就杀了你!”顾靖遥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怒骂了一句后,便往前方跑去往。
谢问生微微一笑,手腕轻轻一抖。
三枚银针从他的指缝间飞出,朝着顾靖遥而去。顾靖遥已有察觉,转身欲挡,那银针却因此钉在了他的肩上,手腕处,以及腿上。
“你!”顾靖遥开口欲骂,却离奇地发现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不出片刻,那伤痛感竟已是无影无踪。
“你真的是神医?”顾靖遥抬头惊道。
“不然呢?”谢问生微微一笑,随后抬手丢给顾靖遥一个药包,“温水冲服,方可退烧。”
“好。”顾靖遥拈指接过,不假思索道:“你说要我陪你去一个地方?去哪?我陪你去?”
谢问生挑了挑眉,“我还没说是什么地方,你便答应了?”
“这是报答,我说到做到。”顾靖遥咬牙道。
“好。”谢问生转过身,“先把药给你妻子送去吧。不然,你儿子真的要死了。”
万剑枯冢,是万剑窟专门为剑安置而成的墓冢,无数弃剑葬在此处,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新现世。其中最不缺乏那些凶戾之剑,若是疏于防范,枯冢中大半的剑恐怕都得被殃及池鱼。所以便会有人在这里沉寐入梦,日夜镇守,防患于未然。
而这位老人,应当就是寐守枯冢之人了。
“这是要干嘛?”洛飞羽看了眼那匕首,不解地望向东方如意。
“将他唤醒。”东方如意沉声道。
“唤醒他?”洛飞羽接过了匕首,满脸写着不信,“靠这个,就可以将寐守之人唤醒么?”
“寐守之人在入冢前,会从我万剑窟中习得一秘术,持此秘术,可以更敏锐地去察觉周围剑气的波动,但前提是要潜寐入梦中,在梦里去感知。”东方如意解释道:“除自然醒来以外,潜寐之人若要醒来,就必须得感到剑冢中的剑有所异动,否则,将永不复醒,直到成为一堆白骨。”
“感知剑气,等等。”洛飞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不是剑脉诀么?”
“我当时见到寻仙客的时候,她的剑脉诀只能汲取剑气,来到万剑窟后才将这门秘术与剑脉诀融为一体,也就成了你如今身上所负有的剑脉诀。”与提起剑祖莫锦书时不同,东方如意在提及寻仙客时,非但没带有嫌弃,反而还带有几分敬佩。
“原来,剑脉诀还有这么一段事。”洛飞羽叹了口气,随即望向了匕首,“所以我该怎么做?”
东方如意指向前方一柄暗红色的长剑,“这是一柄魔剑,是寻仙客当年从潜魔之潭带到这里来的。但凡是有锐器靠近,就会释放出煞气,震慑整个剑冢。你拿着匕首靠近这柄剑,寐守之人便会醒来。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好。”洛飞羽点点头,持匕上前。
魔剑开始不安颤动起来。果然正如东方如意所言,洛飞羽每靠近那魔剑一步,这魔剑的颤抖便会加剧一分,临近它的冢土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这柄剑,是师娘专程带来,用以唤醒寐守之人的吗?”洛飞羽已走到魔剑面前,“莫非他们在那个时候,就有了来守冢的打算?”
“师父,让我看看你与师娘的心愿。”洛飞羽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送往了魔剑的面前。
顷刻间,魔剑的表面就蒙上了一层紫红色的不详气息,洛飞羽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只巨手在面前拉扯着,将他给一步一步地拖入望不到底的深渊。
枯冢中有几柄本是完好无损的剑,尽在这一瞬崩折。
无力,窒息,绝望。
各种不安负面的情绪l如渊涌般将他笼罩。
“直面深渊,竟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吗!”洛飞羽满脸惊恐,想要从中脱离,却越缚越紧。
直到,一阵澄澈的真气浮起。
“起!”躺在藤椅上的老人突然喝道,伸出一掌,将那紫红的煞气都打回了魔剑之中。
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洛飞羽立刻就跪倒在了地上,冷汗淋漓,握着匕首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
“你来了。”身披一袭破碎长衫的老者来到了洛飞羽面前,伸出一指,点在了他的额上。
“我?”洛飞羽被抽离出的部分意识在这一瞬间归体。
“我叫东方无涯,是东方将邪的兄长。”碎衫老者微微一笑,“在此等你许久了。”
澈明清澄,宛若一望无垠的清水。
“想要应付魔剑的牵引,就得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好在,你的心思本就是澄净的。”东方无涯收回了手,“所以才没有被深渊拽走。”
洛飞羽站起身,喃喃道:“深渊?”
“你看到了么?”枯冢之顶,谢问生抓着顾靖遥的肩膀,看着下方。
“看到了。”顾靖遥答道。
“看到了什么?”谢问生眉头一皱。
“我又不瞎,当然能看出那柄剑有古怪。”顾靖遥答道。
“只是如此么?”
“只是如此。走吧。”
谢问生松开了手,神色凝重,率先朝着外边走去。而顾靖遥跟在他的身后,刚走出几步,就扭头回望了一眼下边的枯冢。
“我刚刚,怎会从中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