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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上。
一名红袍女子正站在窗旁,远远望着天边的月亮。
今夜乃是十五,悬挂在空的是一轮圆月。
每至十五的夜里,她总会做梦,梦到在南方的一座有长河潺潺绕城而过的城里,一名女子正在抱着琵琶,在台上月光的沐浴下,低眉婉转。
而台下,也是一个如月光般的男子。
他并算不上俊朗,却不像旁人那样,带有着几分醉意在听曲,而是聚精会神地凝听着,听得很认真。
“他们,究竟是谁?”红袍女子低声喃喃道。
“楼主,有人求见。”一名戴着铁面的男子前来通报。
红袍女子收回思绪,“九家聚会在即,是九家的人吗?”
铁面男子摇了摇头,“是暮淮王爷。”
红袍女子朗声道:“让他进来。”
“是。”铁面男子应声退出了门外,紧接着就有另一个人低头走了进来。
令女子都要惊羡自愧的俊美容颜,一身华美的金衣,腰间佩着宛若雪下枝梅的长剑。
“暮淮王爷。”红衣女子微微行礼。
“我想要回到我的家园。”言静臣忽然道。
红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明白。”
可言静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莫名触动起来。
“我还想带你们回家。”言静臣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回到你们曾经相识相知的家园。”
缚星之阵。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混沌虚无。
“缚星隔月观九霄。在此刻释放出这缚星之阵,倒还真是应景啊。”萧皓琛刚踏入阵中,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这是干什么?”柳藏锋看着周围,不由从心头涌起一阵恐惧。
“容贫道想想,是想干什么。”萧皓琛笑道。
“你!”柳藏锋顿时为之气结。
萧皓琛思索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这样好了。待会我便撤阵,你出去就对着我无比谦卑地说上一句话,若是被旁人看见,就会以为贫道心生怜悯,渡去了柳庄主心中邪念,这样一来,信仰我的人就多了呀。美哉,美哉。”
柳藏锋咬牙切齿道:“你莫非是想耍我?”
“就是想耍你。”萧皓琛挑了挑眉。
柳藏锋顿时觉得被羞辱了一番,当下怒极,正想要冲着萧皓琛发难。可刚走出没几步,他就感到了一股深陷泥潭的感觉,低头望去,发现地上竟全都是漆黑的墨缕,令他举步维艰。
“都说了是我的缚星之阵了,既可缚星,为何不能缚柳庄主你呢?”萧皓琛手作捏子状轻轻抬起,指尖上多出了一粒随时都会散去的黑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藏锋冷冷道。
“柳庄主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我若在此困住了你,对我没啥好处,却对你有着坏处。明明只是说这么一句话的事,至于搞得这么苦大仇深嘛?”萧皓琛忽然正色道:“若是再如此拖延,等那些少年们追上来将事情闹大,想必就会有更多人知道你那想要亲戮女儿的罪名了。”
柳藏锋心底衡量了一番,终是点头:“好。”
“这就对了嘛。”萧皓琛笑了起来,指尖向下一按。伴随着墨烟飘起,周围的景色又归于了正常。
正是洛阳静谧的夜色。
可有一处,便不是那么静谧。
萧皓琛压根就没有听到柳藏锋说了什么,而是微微侧首,看着边上晃动不止的树杈,若有所思。
客栈。
洛飞羽刚一跳入房内,就遮住自己眼睛,想要上前去询问柳一离的情况,却被公孙诗潋给拉到了一旁。
“啊,我看不见了,是不是女鬼在索命吃小孩啦。”洛飞羽却还没将手放下来。
“别闹。”公孙诗潋轻拍下了他的手,“你们两怎么一起过来了?就留那人独自在房内吗?”
“顾兄!”洛飞羽心中一惊,也没心思再开玩笑,撒开腿就从门外跑去。
而任韶华看向了那老妪面具,相视无言许久后,才微微叹了口气,也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面具。
乍一看倒像是蝴蝶的一瓣翅膀,却在翅膀的角落里,结出了一寸枯草。
“我也该要去见一个人了。”他喃喃道。
当洛飞羽跑到自己原本处在的厢房时,却发现顾靖遥依旧在熟睡着,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轻吁出了一口气,淡淡道:“有我在,他必不可能出事了。”
“我周围的任何人,也必不可能出事了。”
不还城作为邻近帝都的京畿,在今夜格外的热闹。
已有不少江湖人,正式入城了。
一名柳衣女子持剑流连于这座城的张灯结彩之下。她看着周围的景致,不由微微一笑。
自多年的颠沛流离以后,柳藏月再回到故土后过了不久又恰逢了那场叛乱,许多春宵佳节也不得不随之暂停。算算日子,她似乎有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繁华喧闹的感觉了。
可今日的喧闹之下,却又是另一滩暗潮啊。
“师弟他,应该已经入城了吧?”柳藏月寻了个茶摊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水。
茶壶刚上来,柳藏月便倒了一杯。
但很快她便察觉滚烫的茶杯冰冷了下去,低头一看,却发现水面竟已凝上了一道冰霜。
“凝水成冰?”
不还城附近,树林之中。
“你又败了。”凌剑秋缓缓走到了暮客心的前方。
跪在地上的暮客心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凌剑秋抬起头,看着满林的银白,乍一看竟像是是梨花忽如在一夜之间开放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格外刺眼的光芒,触目惊心。
但是他知道,这些银白,皆是源于暮客心。
源于她的剑。
凌剑秋嘴角微扬,朝暮客心伸出了手。
暮客心一愣,却还是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七日之后,洛阳城定鼎门的城匾,就由你来斩了吧。”凌剑秋缓缓收起了剑。
颜家寒宅。
这座宅子已经封闭很久了,门前的蛛网与麻雀似乎在诉说着一段难以被提及的往事。
忽然,有一道气浪冲天而起。
寒宅之中,颜渊杰握住了那杆枪,目光炽热起来。
枪名掠夜。
意为掠走黑夜,迎来炽阳。
而他却想要用这杆枪来捅熄炽阳,让那只被炽阳灼烧得体无完肤的大鹏,再度迎风展翅。
劫心府中。
钰旌忽然感受到了那磅礴的气浪,不由抬起了头,满脸错愕。
而他身边的莫问东却是伸出了手,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粉末从远处缓缓飘来,在他的掌心里凝成了一颗棋子模样。
“是柄好剑啊,不愧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哪怕棋子已完好如初,可莫问东还是看出了这颗棋子刚刚遭遇了什么。他缓缓抬头,看着天边的白皙。
似乎将要晨起了。
“可又能如何呢?”莫问东微微一笑。
“毕竟,开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