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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做,着实有些冲动了。”等到孔文亮离去后,公孙诗潋看向了孟黛山,满眼担忧。
“你当时的弃楼之举,在我看来也一样很冲动,可你最后却还是做了,不是吗?”孟黛山笑了笑,随后望向了面前的那一卷圣旨。
“若是看了,很多事可能就会不一样了。”公孙诗潋提醒道。
“可我若是不看,又能如何?”孟黛山反问。
公孙诗潋微微垂首,不知如何去回答。她心中已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曾在两年多以前的金陵揽梅台上,一次又一次地回荡在她的心里。
“放心吧。”孟黛山郑重地拍了拍公孙诗潋的肩膀,随后朝外走去,“不看啦,我们喝酒去。”
“嗯。”公孙诗潋点点头,悬着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暮散千山起,黎晓始落昏。
“这个门联,写得有点狂啊。”易了容的顾靖遥停在了门前,对着门前两个柱子上写的龙飞凤舞的两列字点头称赞。
“字只是表面之形,其中真意才是最狂。”任韶华摇着折扇,走到了顾靖遥身边。
“什么意思?”顾靖遥虽然长得像个书生,身上也有一股没来由的书生气,可对于这种诗赋却是一窍不通。
“暮色四散之际,可漫千山之远,黎明破晓时分,便也是黄昏开始之时。”任韶华摸着上边所留下来的或深或浅的字痕,可以看得出,这书法的主人在写的时候很是随意,似乎是在醉酒后随意添上去的一般。
“简直就是狂上加狂!”顾靖遥怒赞道。
任韶华笑着摇了摇头,“顾兄请进。”
“好。”顾靖遥也不推辞,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
“洛飞羽。”任韶华见他进去后,就转头,冲着洛飞羽挑了挑眉。
静默了一整个来路的洛飞羽缓缓抬头,看向了这座楼,上边写着三个大字。
夕阳阁。
昨夜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已远远超乎了洛飞羽的预料,他也重新开始审视妃采芸当时与自己所说过的话,开始审视这座城。而他也知道,任韶华此刻必然很清楚势单力薄的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来到这里也必然有着他的用意。
“可莫要让顾兄等急了我们所欠他的酒。”任韶华催道。
洛飞羽立刻就朝门内走去。
当他经过任韶华的时候,却听到了那么一句话。
“一同闯入君山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的。”
夕阳阁里边摆着一块巨大的帷幕,帷幕前方的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糕点,可一看就是那只中看不中吃的货色。当然,那些游人的注意力也不在这糕点上,而是径直地看着前方的帷幕,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酒楼啊。”顾靖遥四处打量了一番,感觉和他印象里的酒楼不太一样,顿时有些扫兴,可他一想到昨天的那个入梦台好像也是与众不同,心想可能这大城市的酒楼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样,索性也不再多想了。
顾靖遥刚想要往里边走,却被拦住了。
于是下意识抬起了头。
不抬头还好,头一抬,就被吓了一跳。
他看到了人脸。
一张白到让他想骂街的脸。
“可真是活见鬼了!”顾靖遥后退了一步,骂道。
那张看起来擦满了水粉的脸夸张一笑。
“难道这酒楼也是有什么特色?”顾靖遥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笑道:“姑娘,能不能让……”
哗啦一声。
像是衣服掉落的声音。
“啊!”顾靖遥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可半天过去了也没有任何动静,他怯怯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人衣袋已经解开,袒露着纤瘦的肩膀。
“原来是男的啊。”顾靖遥看了一眼,吁了口气。
可眼前的男子却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而是朝顾靖遥伸出了手,手中摊开了一摞质地不菲的香木牌,似乎有让他挑选的意思。
“这是干嘛?”顾靖遥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却伸了过去。
“自然是选人。”走入阁内的任韶华拉回了他的手。
“选人?选什么人?”
“陪我们喝酒的人。”
顾靖遥愣了半晌,随即倒吸了口凉气,“好你个任韶华,竟然带我来这种地方鬼混。忘记我是已有家室的人了吗?”他说完之后就想走,可一转头,就看到了几双带有着鄙夷的目光。
任韶华却没理他,而是走到那男子面前,伸出折扇在牌背上轻轻掠过,随后摇了摇头。
“公子为何不选?”男子笑道:“这牌于公子而言,乃是大吉。”
“吉从何来?”任韶华问道。
“十二张木牌,已被人选走了七张雅伶,季伶却是一张未动,所以余下的五张里边有四张季伶,一张雅伶。”男子晃了晃手中五张木牌,“所以说,公子抽到季伶的机会,是不是很大?”
夕阳阁有戏子二十五,其中二十名雅伶;雅伶之上乃是四名季伶,分别以春夏秋冬为名,其名声已是大振洛阳,几乎是夕阳阁招牌一般的存在,远非那些雅伶能比。有许多富商闻声而来一掷千金,只为听四季伶唱上一曲,只可惜因夕阳阁规矩使然,未能如愿。
“今天是什么日子,四季名角皆在其列。”任韶华笑着看了眼男子手中的木牌。
“阁主晨起时说,今日会有贵客来访。让我好好安排今日的牌。”男子微微一笑。
“这么说来,我们就是那贵客了?”任韶华想了想后说道。
男子挑了挑眉,“这就要看公子的缘分了。”
任韶华轻轻抬手,将其中一块木牌给打进了男子的大袖子里。男子看着手中的四块木牌,微微有些惊讶。
“吩咐下去,单独准备一间雅间。”男子神色不再是先前那般轻佻,而是开始恭敬起来,他将手中的四张木牌呈递到了任韶华的面前。
“公子,请。”
“不请。”任韶华淡淡道。
“公子为何不请?”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四季名角固然值得让我认真听上一曲,可终究不是我想要见的人。”
男子语气瞬间冰冷下来,“那你是要见谁?”
“白乘舟。”任韶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