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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寝殿之间,皇后凝妃正在为景阳帝着装。
却听,“咚”的一声清响——
“什么声音?”凝妃娘娘惑道。
景阳帝却是听出来了,怒喝道:“来人!”
白玉锦衣的钰旌公公,以及宽夜黑袍的钰伟公公走了进来,“臣在。”
“观花台中的醒龙钟,怎么回事?”景阳帝沉声道。醒龙钟,乃是梁阳历来皇帝将要出席重大仪式时亲自去敲击的玉钟。一旦响起三次,皇家的大队便要启程,前往应龙台。
而此刻竟有钟声响起,无疑是在冒犯皇威。
“醒龙钟有安国军在驻守,无人敢近。”钰旌回道:“正等着陛下亲临。”
景阳帝皱眉,“那方才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钰旌答道:“应是风在动。”
“是怎么样的风,竟能动得了醒龙钟?”景阳帝冷哼一声:“去查!”
“我方才已去看过,方圆百步并无人迹。”钰伟垂首回道。
“放肆!”景阳帝怒喝一声,身边的凝妃娘娘急忙下跪。黑白两大太监微微垂首,往后退了一步。
“祭典兹事体大不容有失。”持着羽扇的孔文亮缓缓走了进来,“还请陛下息怒。”
景阳帝沉呼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劳请娘娘与公公,移步至殿外。”孔文亮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钰伟便走了出去。凝妃见景阳帝并无任何反应,只得朝其行了一礼,也从殿内退了出去。钰旌则是朝着孔文亮微微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多谢国师”后,也退了出去,并且拉上了门窗。
“陛下可是有心事?”孔文亮问道。
“不知为何,孤的心,忽然就有些不安。”景阳帝喃喃道。
望花台,醒龙钟下。
钰旌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了玉钟上的剑痕,脸色凝重。
钰伟却是撇了撇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剑痕平整光滑,你不可能没有看到。”钰旌沉声道。
“又如何?”钰伟耸了耸肩。
“我们服侍陛下,理应为他分忧。”钰旌感受着在指尖残留的剑气,“你为何要这么做?”
钰伟直接道:“因为有人想让他不得安稳。”
“慎言!”钰旌被钰伟这句话吓得不轻,急忙低喝一声,白袖长舞,将这钟周围的风全都给压了下去。
“钰旌,你活得太累了。”钰伟冷笑,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身边有你,才是真的无法安稳。”钰旌摇了摇头,指尖凝上一层荧玉,微微用力,将钟上那道剑痕彻底抹平,确定不留下半分痕迹后才舒了口气,“回去禀报吧。”
钰伟瞥了他一眼,“禀报什么?”
“刚才那道钟声,真的只是风声罢了。”钰旌强调道。
浩然观。
道观门前正停着一辆华美的金色轿子,轿顶上旗帜飘扬,上边织绘着代表着梁阳皇族的三足金乌像。
几位禁军围绕在马车边上。
正在等人踏出道观。
道观后院,烟雾缭绕,萧皓琛才刚刚从浴桶中走出来,身上的水珠瞬间就化作了热气。他一把抓过挂在边上的道袍,披在了身上。
“人间,又是一年了啊。”萧皓琛叹道。
不过,最多不出数月,自己这些发自肺腑的感慨,就将要没有意义了。
萧皓琛想到此处,不由仰头。
然而道观之中,除他以外,并无他人。
“早知道应该带师兄回来的。”萧皓琛伸手拿起拂尘,却忽然摇头一笑。
“罢了罢了。”
“我早该习惯了孤独。”
站在轿边的白眉太监拢袖上前,恭敬行了一礼,“萧掌教,应龙台那些天师已候您多时了。”
“想必公公也在此等了许久了吧。”萧皓琛用拂尘拂去了白眉太监脸上的汗珠。
“是咱家来早了,惊扰了掌教的清梦。”白眉太监赔笑道。
萧皓琛走过他身边,“公公,有心了啊。”
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凛冽,让这位白眉太监心底一寒,刚被拂去的汗珠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萧皓琛已上了轿子,淡淡一笑,喊出了那一句本该由白眉太监来喊的话:
“起轿!”
天机楼。
“西河拂雪的要诀,你可记住了?”公孙诗潋问道。
洛飞羽点点头,“记住了。”
“那还请洛大侠一字不漏地背一遍。”公孙诗潋朗声道。
洛飞羽喝了口酒,咂了咂嘴,假装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容我想想。”
“那就记住了再喝!”公孙诗潋一把夺过了他的酒壶。
“再喝一口,就一口。”洛飞羽举起了一根手指,哀求道。
隔间,谢问生与红袍阁主对坐。
“有意思。”红袍阁主由衷笑了笑,倒了两杯茶。
“这些日子,倒是叨扰楼主的安宁了。”谢问生接过了其中一杯茶。
红袍阁主笑了笑,“无妨的。在此清净了许久,倒也有些不习惯了。”
“你很喜欢喧闹的感觉?”谢问生转头,他虽然仍蒙着眼睛,却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欣喜。
“也许,我也本该属于风月。”红袍阁主轻声答道。可她脸前蒙着一道轻纱,并看不出下边的情绪。
红颜剑依旧挂在墙上。
散发着阵阵清光。
“那位掌教,可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谢问生忽然想通了什么,低声苦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先生可是累了?”
“是在等人到来。”谢问生闭眼摇了摇头。
暮淮王府。
梅花初谢。
言静臣正煮了一壶茶,用以待客。
在他面前的,是一老一小两位道士,正是莫皓宸,以及当日带莫皓宸代表武当山去参加祭剑大会的清胤,他们也同样是天机楼九家武云龙城的代表,自然知道慕容皓月持剑登楼一事。在密会结束后,他们就苦寻了慕容皓月多日。最终在莫皓宸的指引下,得知慕容皓月正在暮淮王府中养伤,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前去拜见。
好在暮淮王侯出乎意料接见了他们。
“王爷大度不计前嫌,实在令清胤钦佩。”清胤叹道。
言静臣笑而不答。
或许,并算不得不计前嫌。
而是出自心中的愧意吧。
“这些天来,阿月承蒙王爷照顾了。”清胤起身致谢。
“算不得照顾。慕容他,已昏迷七日了。”言静臣脸上露出了担忧。
“怎会无端躺上七日?”清胤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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