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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时节，雨水常见。
夜半，平江城开始下雨。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却有些烦人。
唐修和徐少宇以内力隔开雨水，穿行在街巷之间，寻找着那个送信的人。
唐修可以确定，那个人不会太强，因为在乌羽箭脱手的瞬间，他察觉到了内力的波动，但仅凭这点想从城里找出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唐修并不过分苛求，只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雨水越来越密集。
雨幕如瀑。
唐修忽然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
旁边徐少宇和他的动作如出一辙。
“来了？”徐少宇轻声道。
“应该。”唐修拇指顶住碧海剑。
“这里不方便。”
徐少宇微微摇头，小城里到处都是唐家的侍卫，他和唐修是潜藏着身份来此，如果在这里动手，侍卫们聚集起来，谁都说不上是好是坏。
唐修冷冷道：“带他出城！”
————
秋雨很凉。
何问确认了这个事实。
湿透的锦衣贴在身上，更是凉得刺骨，饶是逍遥境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鬼天气！
何问腹诽一句，提步跟上前方两人。
他不能和那两人一样用剑气隔开雨幕，那样的话，等同于暴露自己的位置，只得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像棵古松般默默承受秋雨的洗涤。
怎么出城了？
何问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没有过多犹豫，继续跟了上去。
小城逐渐落于身后。
群山入眼。
峡谷幽深。
忽然间，唐修和徐少宇同时停下了脚步，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做任何交流，流风与碧海同时出鞘，夜空里随之亮起两道剑光，剑鸣响彻山野。
剑气裹挟着风雨而至。
何问怔了怔，抬手将紫气东来横在身前。
碎布飘落在地面，寂静无声。
何问整个袖口，从右肩往下，尽数破碎。
杀机毕现。
论境界实力，何问确实更高一些，但唐修是唐门当代最强的弟子，徐少宇是藏剑庄的少庄主，修行路上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定殷实，绝非寻常人士比拟。
两人联手偷袭，何问一时吃了大亏。
何问高喊一声：“别急着动手！”
回应他的依然是两道剑光。
唐修和徐少宇一左一右，同时向他攻来。
何问低叹一声，握住剑柄，眼底红光一闪而逝，凝练许久的杀念如潮水般涌出，紫意盎然的剑刃边缘蓦然多出一缕血红色，诡异至极。
天地间的雨水仿佛静止。
流风。
碧海。
紫气东来。
砰然一声巨响。
三柄绝世名剑在半空相撞。
碎石震动翻飞，山路上崩裂出细微的裂缝。
何问手背处多出几道寸余长的血痕，血水融入雨水，添上一抹殷红。
唐修和徐少宇要更惨一些。
单薄的青衫被剑气割开数不清的裂口，沾着血雨搅成一团，露出里面的肌肉，惨兮兮的样子，就像无家可归又刚刚挨了打的乞丐。
一招，胜负即分。
但这种战斗，胜负并不代表最后的生死。
“别急着动手！”
何问又一次喊道。
离得近了，借着微弱的夜光，唐修和徐少宇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庞，强行止住将出的第三剑，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何问？！”
何问无奈道：“是我是我。”
————
山脊凹陷处，天然遮雨。
年轻剑修们围绕着火堆而坐。
徐少宇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同辈，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青山当代剑修的代表，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浑身湿透，雨水不停沿发丝滑落，鞋子上裤管上沾满了泥土。
落汤鸡。
用来形容此时的何问再贴切不过。
何问注意到他的眼神，没好气道：“五十步不笑百步。”
徐少宇笑而不语。
说实话，他与何问真的不熟。
他对何问的印象停留在沂山上挑战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三位前辈，并且周旋了半个时辰之久，那风采，说是同辈第一人也毫不为过。
即使后来传言不断，天妒加身命不久矣，掌门易位剑修陨落……徐少宇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或者说，整个藏剑庄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看法。
剑客可以死去。
但不会沉沦。
徐少宇微笑说道：“雨夜适合刺杀，不适合追踪。”
雨水是天地的剑。
尽管何问没敢用剑气挡雨，但雨水碰到人的时候，轨迹是会改变的，对通玄境的剑客来说，那一丝轨迹的变换，其实并不难察觉。
何问耸耸肩，无奈道：“老天爷要下雨，我又拦不住。”
唐修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追踪？”
何问道：“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不？”
唐修平静回答：“如果你说，我就信。”
何问愣了愣，继而心生感慨。
倒不是因为唐修的信任，他们都是世间顶尖势力的继承者，不熟归不熟，多少知道些对方的事情，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确实是巧合。”
“怎么个巧？”唐修问道。
“我和他在一家客栈，房间正好挨着。”
何问指了指徐少宇。
唐修也看向徐少宇，眼里满是怀疑。
这都没发现？
徐少宇撇撇嘴，好生无奈道：“这我哪能发现？客栈里又不下雨。”
何问笑着说道：“你俩大半夜的离开，我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线索，索性跟了过来，至于我为什么在平江城，想来不用多做解释。”
唐修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多少？”
何问想了想道：“我来找人。”
唐修道：“我也是来找人。”
说话的间隙，何问的衣服干了多半，轻轻拍打着下摆处的泥垢，微笑道：“我知道，但咱们找的不是同一个人，不过最终要遇到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徐少宇纠正道：“同一伙人。”
目标一致，自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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