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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寿?夏仰宗略微黑了脸,他有这么老吗?
看到他脸色变了,沈明漪笑得花枝乱颤,满头的珠翠发出清脆的细细声响,夏仰宗无奈地将她环抱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我会努力活得更长久,你在世间的每一天,我都会保护你。”
沈明漪不笑了,她转身回抱住他,闷在他的胸膛里,“夏仰宗,你说的话要算数。”
夏仰宗低头细细密密地吻她的侧脸,“这是我求来的,我当然要说话算数。”抱住她的手顺着那杨柳一般的腰肢往上摩挲。
沈明漪怕痒,一把挣开他,“咯咯”地笑道:“让你这样摸,摸到早上都摸不完。”说完,伸手摘下满头珠翠,责怪道:“弄了这么繁复的一套头饰,你这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夏仰宗见她拆得吃力,想伸手帮她,被沈明漪一手拍下,“你拿枪的手,粗手粗脚的,别碰我的头发。”
好不容易拆完头上的装饰,见沈明漪又去解自己的扣子,夏仰宗连忙握住她的手,“别,我来,解扣子我会,保证很轻。”
沈明漪“噗嗤”一声笑了,“我主动宽衣解带,你却不领情。”
夏仰宗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手,“你可以宽我的衣,”将玉葱般的手指含在嘴里,舔得啧啧有声,不怀好意地挺了挺腰,含糊地说道:“解我的带。”
“至于你的衣裳,必须得由我来解。”
这一夜,沈明漪尝尽了夏仰宗的热情与爱恋,那冷淡清和的嗓子叫得嘶哑起来,夏仰宗缠着她折腾了一夜,一直到白天,她都下不了床。
她哑着嗓子,羞愤地道:“都说了不行了。”
高大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夏仰宗轻轻吻过她的背脊,让她兴奋了一个晚上的身体一阵颤栗,“我不会怎么样,只是想抱着你。”
一直到马德新来的前一天,陈怀冲还是没进得去夏公馆,儿子留下一封书信竟与一个丫头私奔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而港城的货也拿不回来,一直到出逃,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堂堂一个船运大亨,会落到这这步田地?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之后的某天,沈明漪终于知道了画像的事,逼着夏仰宗交出画像来,夏仰宗只好把画像从书房里拿出来。
“跟你一模一样,”夏仰宗脸红道,“可能是你的前世,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沈明漪接过画像一看,她惊奇地说道:“夏仰宗,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她的相貌与画中的美人无一处相同,画像中的美人只有一个侧脸,高贵忧郁,冰肌玉骨,美丽绝伦,非人间可有,沈明漪也美,不过胜在气质,绝不是这种绝色美人。
夏仰宗从背后抱住她,轻啄了下她的眼角,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你。”
沈明漪失笑,只当他是傻子,随他说去,不过这个美人确实有些眼熟,不知是在哪幅古画中见过呢?
沈明漪生下幼儿之后不久就重病缠身,她的躯壳太弱小了,承受不住强大的混沌意识,弥留之际,她抚摸着夏仰宗英俊凌厉的眉眼,最后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谢谢你,夏仰宗,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夏仰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微笑道:“好。”
可沈明漪闭上眼后,夏仰宗立即饮弹自尽,把与沈明漪的幼儿留给了“四书五经”。
对不起,明漪,这是我对你唯一一次的食言,我骗了你,其实我是个没有礼义廉耻寻常感情的怪物,除了你,即便是孩子,我也没有爱意,你走了,我也活不成了,我来找你了,你等等我。
宗朝
“张生道,今日下午万佛寺地明大师讲经,你去不去啊?”一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随意地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中立着一个青衣男子,长身玉立,正执笔作画,面对来人的大呼小叫,丝毫不为所动,沉浸在作画的世界中。
少年见他专心,也立在一旁不做声,看他作画。
良久,男子终于画完了,他搁下笔,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方丝帕擦手,那少年凑上前一看,惊叫道:“你画的这竹子真是风流写意自成一派,拿出去卖又是几万两黄金的价啊!”
作画的男子张生道不在意地笑笑,“难得其真蕴,心境无法突破,作画不过是静心,怎可拿去贩卖?如果叶兄喜欢,倒是可以赠给叶兄。”
叶双凡高兴地一拍掌:“甚好,你以后呀,把你不喜欢的失败品,都送给我,你不喜欢,我喜欢!”
张生道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叶兄。
“哎,对了,下午万佛寺听经,你去不去,我听说地明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你不是说心境无法突破,说不定去听听经,你的心境就突破了呢!”叶双凡建议道。
地明大师来讲经,不管对心境有无帮助,他都该去听听,于是,他答道:“那便与叶兄一同前往,多谢叶兄挂心。”
“嘿嘿,小事一桩,”叶双凡拍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只要你心境突破了,作画的时候,再送我点‘失败品’就好啦!”
他哑然失笑。
未曾想,这次听经,他的心境没有突破,却起了心魔。
樱花树下,那个戴着兜帽的女子,端坐在人群中,她的身影却是那样夺人眼球,气质高华,若雪峰之雾霭,清冷遗世,他忍不住把眼光放在她身上,她是谁?
突然,微风徐来,吹开了她兜帽的一角。
就一眼,一念入魔,相思成狂。
回去的路上,他状若不经意地问起,“叶兄,经会的树下好似有个女子?”
叶双凡惊奇地道:“你也看到了!我以为你眼里只有作画呢,原来也能看到女子啊。”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作为一个君子,他的提问有些鲁莽了,叶双凡却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而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她的身世:“那名女子就是北伯候的嫡女啦,太可惜了,她未及笄时,就是涉都有名的美人啦,可惜名花有主啊……”
名花有主,张生道不愿承认他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一阵绞痛,她有了归宿,她的夫君一定很疼爱她,他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叶双凡说起了兴致,压根停不下来,他继续说道:“更可惜的是,她出嫁当晚就当了寡妇,哎,那小爵爷太没福气,如斯美人,只能守活寡,哎。”
回到家中,张生道如困兽般在书房中低吼,她不该是这样!她这样的人,应该由一人用世间所有的美好来供养她,而不是凄清地守着活寡,她还那么年轻,还未来得及体会人世间的情义。
去救她,去娶她。
这个念头越发膨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去画她,画完以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的邪念,她是那样高贵清雅的人,怎由得他在脑海中如此放肆地肖想与她双宿双栖!
他只能将一幅幅抒发相思之情的画作藏在他卧室的墙内,每晚与那些画作倾诉他无边的相思与痛苦。
她得了圣上的赏赐,贞静夫人,贞静,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先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个封号彻底打碎了他的心,有这个封号在,她只能一辈子守贞。
他越来越痛苦,甚至于形销骨立,母亲在他床前痛哭,问他为何郁结于心,如此糟践自个儿。
因为他入了魔,却不能哪怕多看她一眼,触碰她一下,她是贞静夫人,他是端方君子,天地君亲师,无一人会成全他们,甚至于仅仅是知晓他的念头,也会让他们震怒,让他们蒙羞,所以,他不能说。
“张生道,你疯了吗?你快看看吧,你娘整日以泪洗面,家中的幼弟尚且年幼,你这样继续颓废下去,你对得起我们曾说过的君子之道吗?!我今天非要拉你起来!”叶双凡用力拉起张生道,把他背起来,咬牙切齿道:“自从上次听经回来,我就感觉你发了疯,这次地明大师来云游到涉都,我一定要带你去。”
地明大师又回来了?那……那她会去吗?张生道忽然有了力气,他挣扎着从叶双凡背上起身,“我要去,我要梳洗了再去。”
叶双凡大喜,“我就说是经的事儿,你又钻牛角尖了,这次可要好好到大师那,让大师开解开解。”
说完,吩咐丫鬟们进来伺候张生道梳洗。
小半个时辰后,张生道又恢复了君子如玉的模样,只是脸庞过于瘦削,这些日子,他实在磋磨过多,不知道会不会太难看,吓着她?他又犹豫起来,可想见她的心已超越了一切,就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在意了。
他满腔的希望在看到空落落的树下落空了,她不在,所有听经的人他都仔细辨认,都不是她。
经会结束之后,他强撑着病体,向地明大师讨教佛法,终于他找到机会单独询问,“大师不愧是佛法高深,所言之意,生道也颇有所感,只是奇怪,今日听经之人似乎少了些。”
地明大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把他看透了,他慈悲地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世间生命,皆因轮回而来,也将因轮回而去,今日所缺的,不过是轮回之人罢了。”
轮回?张生道颤抖着问道:“大师的意思是,那人……那人……死了?”
大师怜悯地看他一眼,不再答复,转身离去。
她……死……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张生道!你怎么了!”叶双凡久等张生道不回,便到寺内去寻向地明大师讨教佛法的友人,却看见他的挚友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张生道!你醒醒!来人哪,快叫大夫!张生道!”
这人间的声音好远好远,我去找你,你等等我,好不好?
阎王殿中判官批命,赐他下一世福寿双全阖家美满之命,他拒绝了,“我只想找到她。”
判官手持判官笔,问他:“你要找的人,不过是混沌天地中的一缕意识,要寻她,你需付出巨大的代价,你可愿?”
张生道:“愿倾尽所有。”
判官命笔一批,“好,就赐你十世无亲无友之命、寡廉鲜耻之心、短福短寿之身,你可愿?”
张生道拱手笑道:“甘之如饴。”
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