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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渡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接过锦帕擦了擦手。扭头扫了因亲手杀了人而浑身颤抖的卫云舒一眼,低声斥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他都敢不怕,此刻去怕一具尸体,没用!
一旁有将领吩咐士兵将尸体抬下去时,完颜渡微微抬眼,阻止道:“天亮之后再来收拾,派人守住周围。没有本王的命令,她,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语罢,大步离去。
与尸同眠,这是最好的炼胆方法。很有效,他曾经便是如此熬过来的。
完颜渡离开后,不到片刻,帐中只剩下卫云舒和地上双目大睁的尸体。
她满目惊恐,想跟着出去,可刚到门口就被守着的士兵丢了回去,直接丢在了那已经冰冷的尸体上。
触碰到那尸体瞬间,她浑身僵颤,害怕得想尖叫出声,可喉咙依旧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丝声音也叫不出来。
她害怕极了,捂着嘴巴不停的退到角落,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呜呜……娘亲爹爹,云舒害怕……”她捂着嘴小声呜咽,浑身都被恐惧席卷着,一动不动的蜷缩在角落。
另一边,回到自己帐中的完颜渡面色越来越阴沉,嘴角却一直挂着一抹嗜血的冷笑。
他倒是没想到,他那皇祖母不好好陪着自己病入膏肓的儿子,竟还有空闲管起他的私事来了。
“来人,皇太后寿诞将至,明日让人将那女婢的尸骨风干,给本王当作贺礼送去,算是本王尽孝了。”既然那般喜欢在他身边安排人,那做完了事,给她老人家送还回去也是应该的了。
领命部下听得背脊发凉,没敢多废话半句,领命照办。
金国皇族子嗣越发单薄,但也越发残忍了。虽没有了兄弟相残的争斗,但这母子、祖孙间的较量却也激烈得很。相信太后娘娘收到来自皇孙这样的‘大礼’,脸色也定然五颜六色好看得很。
翌日一早,当那女婢的尸体被拖走后,完颜渡才再次走了进来。
见她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憔悴的坐在角落里,他慢慢蹲下了身,挑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目光平视,一字一句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胜者为尊,你不杀她她也会杀你。这个道理,你比本王年长些,怎么还不知?”
完颜渡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因为他四岁时,杀的第一个人,是自己想亲生母亲。那时候,他的恐惧和无助,可比她现在更浓烈呢!
“玩物便该有玩物的样子,本王给你两盏茶的功夫,收拾好过来陪本王用膳。”
见他起身要走,卫云舒缓缓抬头,哽咽着开了口:“她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问题真蠢。”完颜渡嗤笑出声,不在意道:“因为你是本王目前为止,比较在意的东西。”
在他皇祖母眼中,他喜欢在意的东西都是玩物丧志,他所有的喜好都得如他的父皇一样,牢牢掌握在金国的皇太后手中。如果反抗了,那迎接的就是彻底毁灭!
可惜,完颜渡生来有反骨,只要羽翼丰满了,世间任何人都别想掌控他的一切。
“是呀!任性妄为,我是真蠢!”
完颜渡出去后,卫云舒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闭目将心底的恐惧咽下,缓缓起身走到洗漱的地方,打了水,将脸慢慢埋土冷冰的冷水中。
水的冰凉,消散了她眼中的热意,也褪去了心底的恐惧,让她终于知道。原来人心险恶,并非戏折子里的那样。
这个教训,她记下了!
……
自伺候卫云舒的女婢死后,完颜渡重新给了安排了一个女婢,只这一回,她对所有人都生了防备,夜晚睡觉时手中的匕首也一刻都再未离身。
是人都怕死,卫云舒也怕,可她最怕的,是怕死在异国的土地上,怕爹娘连自己的葬骨之地都寻不到。
所以,她要逃,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夜晚时,完颜渡听女婢来禀,说她吃的东西一日比一日少时,正在安抚烈马的他眸色一沉。手起刀落,本已收服的上等赤马嘶鸣了声,瞬间血溅当场,倒地不起。
第二日一早,卫云舒的餐桌上,多了一个血淋淋的马头。
从那日起,她就算再没胃口,都会拼命的往嘴巴里塞东西,直到逃跑的那一日。
那日,大启与金军刚经过一场血战,金得胜,完颜渡也心情不错的跟着众将举杯同庆他们大捷。卫云舒便是趁着这时,偷偷溜到后营,打晕了看守,放跑了他们所有的战马,并混乱之下,趁机逃出了金国军营。
逃出后,她一刻都不敢停留,骑着马便往大启的方向跑,眼看大启就在眼前,不想完颜渡亲自带人追了过来。
卫云舒心底慌得很,她不敢回头,只拼命的挥打着马鞭。
她知道,以完颜渡那扭曲残暴的脾性,自己被抓回去的话,他真的会将她的皮活剥了。
望着远处那迎风飘扬的纛旗,她拽着马缰的手紧了紧,心底暗暗做了个决定。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大启的疆土上。
大启驻地里,李慕白正巧是坐镇这一方的将领,本在与部下议事,突然有视察小兵急忙来报道:“禀少将军,前方突然出现一队金军骑兵,似在追赶什么人。”
李慕白一听,立马召集人马做战斗准备,而他自己则爬上瞭望台。
远远地,能清楚的看到金国骑兵在追赶前方的一匹赤马,那那别的似乎还有个娇小的身影,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他也看清了那马背上的人。
“少将军,他们靠近了,可要放箭?”
李慕白此刻想面色,比平日更加严肃了几分。他紧盯着那一人一马,迟疑间见那人从马背上滚到了黄沙上,惊恐的望着快追到她的人马,拼命的对着他的方向奔跑着。
“少将军……”
“没有本将命令,谁也不许放箭。”说完,一个哨声吹响,他直接从瞭望台上跃下,翻身到听到哨声飞奔而来的战马背上,向那拼命靠近的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