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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宫的正殿大厅是椭圆形的,面积比篮球场稍大。但将近一百位男女老少往这里一站,便显得有些拥挤了。尤其是考虑到这些人全都是贵族,全都要保持外表的光鲜优雅。
而大厅中央的舞池,更是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伴随着管弦乐队的演奏,舞池中的人们翩翩起舞。年轻的女孩、英俊的青年、雍容华贵的女士和先生……明亮的灯光下,好一片奢华而不颓靡的景象。
脚下,是有着细腻花纹的橡木地板。身旁的墙壁上贴满了金箔,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金碧辉煌。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那十几盏大吊灯,更是有着远超油灯的明亮度——它们是电灯。
许言在这个时代过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电灯,而且还是造型繁复华丽的水晶电灯。公爵的权势和财富,由此可见一斑。
大厅的角落里,许言靠墙而立。他的手中端着一个盛着伏特加的高脚杯——不得不说真不愧是西俄罗斯地区,哪怕是旧文明已然崩塌,哪怕是注重仪容的贵族舞会,最受喜爱的液体也还是伏特加。
实际上,据许言所知,这个时代的伏特加早已不是平民大众消费得起的东西了。一方面,酿酒的原材料是人们的口粮;另一方面,蒸馏酒的成本对于平民而言也是个不小的负担。所以也只有富裕的贵族们会大量饮用这种烈酒,但在这种场合也不能喝太多。
忽然,赛斯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扫视一圈,看到许言的身影,于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待赛斯走到面前之后,许言问道:“你不是说要找一位美丽温柔的小姐好好跳一支舞,然后共度一个温暖而愉快的夜晚吗?怎么,我看你好像连舞池都没进?”
“那些女孩大概是看到我大哥和二哥都来了,所以不太敢和我一起吧……你看看,不只是我,二哥身边也只有他自己带来的女伴,几乎很少有人主动去问候他。相比而言我还算好一点,虽然没有姑娘敢于答应我的邀请,但至少大家对我还比较热情一点。”说完,赛斯耸了耸肩。
或许是在许言身边呆久了的原因,赛斯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传染,下意识地学会了一些许言的肢体语言。
就在这时,一个神情略显高傲的贵族女孩走了过来。她先是向赛斯屈膝行礼,然后朝着许言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问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您,您不是诺夫哥罗德的贵族吧?”
许言笑了笑:“嗯,我不是本地人,而且连贵族都不是。”
一听这话,贵族女孩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原本她还对许言颇感兴趣,毕竟如此相貌不凡而又淡漠从容的少年在整个诺夫哥罗德都不多见,而且他身上似乎还有一种前所未见的异域气质……可惜不是贵族,这就让她有些倒胃口了。
“那么祝您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女孩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转身走了。
赛斯啧啧摇头:“你何必这么诚实呢?你就说你是从东方来的贵族,因为家族在宫廷斗争中失势才不得不独自流浪至此……”
许言却嗤笑道:“呵,我要是想泡妞的话当然会这么说,问题是我没打算给自己添麻烦。”
“你还真有种苦行僧的作风啊……”说着,赛斯的眼神忽然直了,“等一下,那个女孩在勾引我吗?”
许言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确实有一个高挑美艳的女孩——或许说女孩有些不合适,因为她身上那种成熟的媚态显然脱离了“女孩”这个词所能形容的范畴。
她盯着赛斯,举起酒杯微笑着小啜一口,眼神极其撩人。
“我过去一下……”赛斯忍不住迈开腿。
许言却在他身后拉住了他:“等等,你认识那个女的?你确定不会有危险吗?”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危险?”
“这可难说,你知道‘美人计’是什么意思么?”
“我知道啊,但这位小姐我认识的。她是那边那位伯爵的女儿,在诺夫哥罗德的交际圈子里名气很大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许言松开了手。
赛斯朝着美女走去,很快便热络地攀谈起来。
就在这时,许言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人的视线——诺夫哥罗德公爵的次子,赛斯的二哥,莫斯科公爵的外孙,安德烈·留里克。
赛斯从许言身边走开以后,安德烈的目光便盯紧了许言,不加丝毫掩饰。
许言则挪开了视线,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
然而片刻之后,安德烈竟然大步走了过来。
此时,许言再去找赛斯的身影,却发觉他早已被那位美女拉进了舞池,跳起舞来。
安德烈在许言的面前站住。
许言没法再视而不见了,只能微微鞠躬以示敬意,然后问道:“安德烈殿下,您似乎找我有事?”
“当然,我当然找你有事……”安德烈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却不像别人那么矜持。他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了身旁侍者的托盘上,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侍者走远一些。
喧闹的大厅中,在这个几乎无人注意的角落,只剩下了安德烈和许言两人。
与他的弟弟赛斯相比,安德烈的相貌似乎更有男子气概,或者说更粗犷。显然,他不太像是公爵的儿子,倒像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与佣兵不同,安德烈身上毕竟还是有着身居高位者的气质。
安德烈的发色和五官都和赛斯比较相似,衣着打扮也没太大区别,但气质全然不同。眼神、步伐、手势、站立的姿势……这些细节揭示了他的气质。这种气势,就仿佛一头用丝绸装扮起来的猛虎。
安德烈紧盯着许言,笑着说道:“我大哥会收买宫廷里的人,我当然也会。所以有人告诉我,一位魔法师袭击了赛斯的居所,却没能从里面走出来。我仔细想过,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弟哪会有和魔法师对抗的手段?但今天看到了你,我觉得,我可能找到答案了。”
许言却一脸诚恳地说:“讲真的,我觉得您可能把答案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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