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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所有剧本里才子遇佳人的片段一样,布木布泰着一身粉底白花的旗装,梳着小两把,不施脂粉,只在鬓角簪着一支晚香玉,便娉娉婷婷地朝关押洪承畴的地方走去。算计好时间,等皇太极再次被洪承畴“气”得拂袖离开的半个时辰后,布木布泰提溜着一个小巧的紫砂壶悄悄溜进了洪承畴的房间。
“你是?”洪承畴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柔柔笑着的布木布泰,“你也是皇太极派来劝降用的?回去告诉你们皇帝!我洪承畴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大明将领誓死不降清狗!”
布木布泰容色不改,见洪承畴只是义愤填膺般地在座位上抒发自己的郁闷之情,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后,眼中不自觉地藏了一两分的不屑与嘲弄。要真想一死以谢大明哪里还会等到今天?虽说皇上收走了所有的利器,可真要死,头一撞,也就成了,何苦搞什么绝食?吓唬谁哪。可她的任务是劝降,就算再讨厌洪承畴这个人,她也要忍住,争取一击必中。就算洪承畴为人不地道,可他的才干也是有的。科尔沁空有后宫的实力,可在前朝的支持上终究较娜木钟和殊兰姑侄差了许多。要是能劝降洪承畴,不说洪承畴日后会在王位争夺中出一份力,单看范文程对他的赏识便知,若是得到洪承畴相助,范文程不回袖手旁观。范文程可一直都是皇太极的左膀右臂,也是朝堂之上汉人的指向标。若是能得到范文程的帮助,何愁不能同东边儿一较高下?
布木布泰想到这里,连忙在脸上拉出一个妩媚灿烂的笑容,直把洪承畴闪花了眼:“将军的威名早就随大明的军队传遍了大江南北。即使是我们这些处在深宫里的女子,对于将军的名字也是耳熟能详。”布木布泰说着,抿嘴一笑,“我素来敬佩将军才干,苦于身处深宫,又是女儿身,终不能得见。今日,将军身陷囹圄,虽雄鹰折羽翼,虎落平阳,但我仍感激能在此处见到将军,一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洪承畴背着的身形一顿,没有说话。
布木布泰也不气馁,继续用言语相劝,间或在昏黄的烛光旁换几个早就想了许久的姿势——都说灯下看美人最美,就算只是三分的美女,在灯下,借着柔和而多情的烛光,也能拥有五分的美,更何况本就被誉为“满蒙第一美女”的布木布泰呢?即使柳下惠重生,遇到会这般妩媚诱人的妖精,怕也是要动心的。不要说是好色出名的洪承畴。
洪承畴站在那儿,不说话。可眼角却是时不时地飘向斜后方。眼神明明灭灭,复杂得很。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无碍于他知晓这个女人是来做什么的——没有谁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躲过戒备森严的守卫,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也是来劝降的。或者说,皇太极长进了,懂得找这么个才色双绝的女子来。可惜,他洪承畴……
“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降的。”洪承畴抬手打断布木布泰的话,“明清势不两立,一臣不侍二主。”
布木布泰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她就不相信,凭借她这样的相貌,洪承畴会没有半点动心。快速思考间,布木布泰端着紫砂壶,娉娉婷婷地晃到洪承畴的前面,抿嘴一笑:“不论将军降不降我大清,我终究是敬佩将军的气节的。照理说,遇上这样的英雄当浮一大白,可我身边没有别的,只有苦茶一壶。要是将军怜我,以茶代酒也是好的。”
洪承畴没有说话,仍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布木布泰斜眼看他有些犹豫,有意相激:“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满蒙女子,当不得将军的知己。将军看不上我也是寻常。”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落寞,端着茶壶做事就要离开,“今日能见将军一面已是了我平生一桩心事。此事,是我强求了。”布木布泰唇角微微上扬,双眉却是紧蹙,一副伤感的样子。直把自诩怜香惜玉的洪承畴弄得面红耳赤。
眼见着布木布泰即将离开,洪承畴终于忍不住开口:“……既,既是姑娘深情,某就却之不恭了。”面上看来是得遇知己的欣慰,可一双眼睛却像是失了魂似的直望布木布泰的脸上瞟。
布木布泰视而不见,故作欣喜地将茶壶的壶嘴凑到洪承畴的嘴边,笑容满面,直哄得洪承畴迷迷糊糊地将一整壶参茶喝了个底朝天。这下,洪承畴的绝食求死已然成了一出大大的笑话!
皇太极站在外面一直等看到这一幕方才放心大胆地离开,留下一群士兵面面相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让庄妃娘娘和洪承畴独处一室也不怕出事?皇上这到底是放心庄妃娘娘呢还是对她的事一点都不关心?怎么看,这盛京的天都要变了呀。
刚才还星光满天,一眨眼,倾盆大雨就从天而降,一时之间,风雨大作,弄得行人狼狈不堪,埋头匆匆往回赶。此刻的关雎宫,灯火通明,柔和的灯光映在糊纸的窗框上,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宫外滂沱大雨的影响,显得分外柔和。
皇太极行色匆匆,直把跟在后面的瑞福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却发现人已经到了关雎宫的地盘。果然,在皇上心里还是宸妃娘娘最重要啊。瑞福漫不经心地感叹,手脚利索地跟着主子进了关雎宫,正碰上殊兰在教多西珲汉学。
皇太极是给多西珲配备了老师的。不说别的,但是汉学便是指定让范文程来教授。可惜范文程是皇太极的军师,朝中汉臣的指向标,一贯忙得很。能指导多西珲的时间实在有限,无奈之下,范文程更多采取的是放养政策。为了不让儿子跟不上范文程的学习进度,殊兰捏着鼻子开始尝试为人师表的角色。也亏得多西珲天资聪颖,不然都不知道被殊兰教成什么样子。皇太极曾亲自体验过结果笑语:“兰儿有饱读诗书的气质却没有为人师表的能力。”把殊兰气得直锤他。
皇太极进来的时候,殊兰正监督多西珲背诵《大学》的第九章齐家篇。等殊兰看到皇太极的时候,多西珲正巧说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皇太极心中一动,张口就道:“小八可知道这话的意思?”
“回皇阿玛的话,这话的意思是人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坏,人都不满足自己庄稼的好。”见皇太极过问自己学习,多西珲没有半点局促,转身朝皇太极行了个礼后,回答得镇定自若。
皇太极眯眼:“那小八觉得怎样才能做到齐家?”
“身修而后家齐,只有将自己的身心放端正了才能做到公平公正,才可以管理家族。”多西珲张口答道,“一屋不扫,难扫天下。连自身态度都没有端正的人没有办法更没有立场去教导别人。”
皇太极听到这里,不由大喜:“说得不错!一屋不扫,难扫天下……一屋不扫,难扫天下!”皇太极不断重复多西珲的话,眼中的赞赏愈发明显。
殊兰瞥了皇太极一眼,心中暗暗发笑。趁皇太极还没有回神,悄悄挥手示意多西珲演完可以走了。等皇太极还想再问多西珲问题时,哪里还有儿子的人影。
“小八人呢?”皇太极下意识皱眉。
“夜深了,小八人小,被我打发下去睡了。”殊兰递上一杯奶茶,“左右人就在宫里,您还怕逮不到他人?”
皇太极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辩解:“我这不是高兴嘛。”
“高兴……收了洪承畴就让您这么高兴?”殊兰挑眉看过去,“还是说……因为有个红颜知己替您排忧解难?”
皇太极无奈苦笑:“这扯得啥是啥呀。”
“现在宫中上下可都知道了庄妃娘娘亲自涉险劝降洪承畴的事儿。”看到皇太极因为这话而脸色发黑,殊兰心情颇好,微微勾唇,“大伙儿的眼睛都放在那破庙里呢!就看庄妃能不能一举将洪承畴拿下!”
“哼!敢情她们都没事情做了是吧?”皇太极原本高昂的心情顿时被这消息弄得烦躁不堪。毕竟,让布木布泰去劝降是一回事,可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劝不了反而要一个女人来帮自己,传出去能好听到哪里去?
“宫廷寂寞,难得有个话题可聊怎么可以放过?”殊兰笑得幸灾乐祸。这么难得的事情怎么能让这些人错过呢?既然哲哲想要让人知道,她不介意帮她多做做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此事之后,布木布泰该如何面对所有人?
“很好玩?”皇太极知道这事里头定然有殊兰的影子。不然也不会在一天之内传得宫中上下都知道。
“是很好玩。”殊兰老实地点点头。那副诚实单纯的样子,直把皇太极弄得好气又好笑:“好玩的还在后头呢!”既然科尔沁伸爪了,他作为大清之主没有一点表示也太说不过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