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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月万般不舍的目光中,常青开车驶出了小区。
来到钢厂家属院。
他把车子停在大门口,旁边小店里的胖大婶,小时候可没少抱过他。
那个时候商店里的东西他都想买,可是他买不起,外婆偶尔给他买块糖,常青都能高兴一整天。
现在买下一座商场他也买得起,却又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开心。
常青点上支烟,看向车窗外飘荡的雪花。
故乡到底是什么呢?
是他少年时最痛苦的地方!
也曾是他拼命想逃离的地方!
现在却又是他最怀念的地方!
小区里的大槐树上,铺满绵薄积雪很漂亮!
仿佛还能看到大树下,他跟韩晶晶年幼时玩耍的身影。
那时脾气火爆的胖大婶,此时也已生出白发,坐在小店门口的板凳上,打着毛衣,动作与当年没什么两样。
常青收敛心神把车开进小区,韩晶晶家跟常青的家,只隔着一栋居民楼。
他拿出一箱酒跟两条烟,走上阴暗狭窄的楼道。
开门的是韩晶晶的后妈董娟,看到常青明显一愣:
“你是......常青?”
常青她自然是认识的,只是这半年多常青的变化太大了,此时又穿着一身在她眼里很高档的衣服,一时间没敢认。
“是啊!董阿姨您好!”
“哎!好!快进屋!”
董娟热情招呼,听到常青的声音,韩晶晶也快步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啦,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穿着白毛衣,雀跃的像是男朋友上门提亲似的,赶忙接过礼品。
韩民生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陪着客人聊天,见常青带着这么贵重的烟酒上门,明显有些意外:
“你这是?”
“快过年了嘛!想着过来看看叔!”
常青随口应了句,待看清另外两位客人时,眼眸不自觉的眯起。
此时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韩晶晶的老爸韩民生,一个是常青的二伯常学兵,另一个是常青的堂哥常怀礼。
常青心里虽然有些波澜,但面色依旧平静,跟韩民生寒暄几句,韩晶晶也很有眼色,赶紧给他拿来板凳。
常学兵抽了口烟,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小青啊!听说你考上大学了?”
“嗯!”
他淡淡回应了一句。
常青的父亲兄弟三人,是最小的一个,当年出了意外,厂里给了一个接班的名额。
常青年纪太小,大伯的年纪又太大,就让二伯代替了这个名额,进厂当了工人。
常学兵看似关心道:“考上了就好好学,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二伯说!”
常青点点头没说话。
年少的时候,肯定是恨他们的,就连父亲葬礼的礼金,都被这些人给分了,如果不是因为外婆在,估计厂里赔的钱都没常青的份儿。
“呐!”
这时韩晶晶给常青端过来一杯茶,然后很自然的坐到他身边。
对于常青冷淡的态度,常学兵自然不悦。
不过他之前也是想趁着过年找常青聊聊的,今天碰到也免得他跑一趟,调整情绪和蔼道:
“小青啊!你现在也考上大学了,以后肯定是要住校的,厂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看什么时候给收拾出来,要是没时间的话,我让你堂哥过去帮你!”
“是啊堂弟!”
常怀礼接口道:“马上就放年假了,我正好帮你收拾房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何必拐弯抹角的!”
常青语气不善。
还当他是没长大的孩子呢!
随他们怎么骗?
“你怎么说话呢?”
常学兵还端着长辈的架子,没想到常青说话这么不客气,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厂里当初是看你年幼,允许你住到18岁,现在时间早过了,你拖着不搬算怎么回事?”
“这是我跟厂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常青眉头紧皱,语气也有些生硬。
“怎么没关系?”
常学兵显然有些激动:“我跟你堂哥现在都是厂里的职工,按照规定,一家有两个人以上在厂里上工,就有资格分房子,家属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搬出来我们怎么分房子?”
“我说这么殷勤呢,呵......”
常青冷笑,可还不等他在说些什么,韩晶晶先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吼道:
“你们真无耻!常叔叔去世以后,你去厂里顶班,说好了会拿出一部分钱给常青交学费的,可你给一分了吗?”
韩晶晶最见不得常青吃亏,也是激动的满脸通红:“现在又来逼常青退房子,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你......咳咳咳!”
常学兵也小五十了,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辱骂,一时间气的浑身哆嗦,拍着胸口连连咳嗽。
常怀礼赶紧过来帮忙顺气。
“你给我闭嘴!”
韩民生大喝一声,满脸怒容道:“你个死丫头,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还不快给你常伯伯道歉!”
常学兵现在是车间的小组长,算是他的直接领导,可是不能得罪。
“道个屁的歉!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韩晶晶梗着脖子,小时候她或许会怕,现在的她可一点儿都不怕,更何况常青就在旁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