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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段风旗拿来的伤药起了效果,还是我体质天生就好,涂抹了药膏打了绷带之后,我的感觉不那么糟糕了,强迫自己的话,勉强也可以站起来,但走不了几步路就要跌倒,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比较庆幸没有被他们打残。
彭熊这家伙倒真是挺不错的,他照顾我无微不至,我内心非常感激他,心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报答这倒霉的家伙。
我被关的地方和其他囚犯不同,而且我这囚室好像也是独立开的,其他囚犯则关在别的房间,所以显得很安静,原来我关押陈先生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这小镇里的监狱居然也有这些讲究。
就在段风旗来看我第二天,他就让彭熊背着我出了监狱,几日下来,我第一次感觉到空气是这样的新鲜,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美好动人。也许是因为冬天来得过早,前天尽管下了小雪,但雪很快就停了,这天即之而来的便是漫天毛毛雨,冷风夹着毛毛雨,更加的寒冷冻人。
彭熊背我出监狱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感觉到了寒冷,虽然监狱也冷,但是里面还是比外面好得多了。段风旗让人给我们拿来了棉衣,于是我和他都换上了厚重臃肿的棉衣,乘着他们不注意,我把私藏在旧衣衫里的那本书塞进棉衣里,换好了棉衣之后,他让人带着彭熊去拿车,没多久彭熊果然拉来一辆马车,看他气喘吁吁地呵着白色蒸气朝我跑过来时,我无名有点感动。
段风旗阴阳怪气地望着我:“使君,今日我可是为了你头颅特地把刀磨快了的。”
我微微一笑道:“希望你到时候能用得着。”
我被彭熊抱进了车厢,段风旗走过来对他道:“等下我们出发的时候,你的速度不能太快,你必须得跟在我们的后面,如果我发现你图谋不轨,我也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彭熊唯唯诺诺,我漫不经心地对他道:“段官爷你这未免太小人了,眼下你把我们捏得死死的,我们还能跑哪里去?”
段风旗脚踩在马镫上了马,牵着缰绳道:“别人我倒是相信的,但是你刘使君就算了吧。”
段风旗这次用上了所有的人马,甚至还调动了镇上的兵丁。他的安排是这样的,他先让十几名乔装了的武士混迹在那店铺周围,防止那号称是大月氏人的老板逃跑,另外他还安排一批人在深巷里进行暗访,争取找到那个醉醺醺的令狐,然后他们再把最后得的人马集中起来,进行一次大抓捕,最好是将令狐和那大月氏人一并抓获,这样才能安心。
我萎缩在那小车的车厢里,外面是彭熊拉车的跑动声和急促的喘息声,说来也怪,这厮拉车特别的稳,比马的感觉更舒适。段风旗的人马夹杂在我们马车的前后,纷乱的马蹄声和呼吼声,马鞭的声音夹杂成为一曲混乱的乐章,其实我有点担心,像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入那条街道,令狐会不会有所察觉呢?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还没有进入五台镇的南街,大家就在段风旗的指令下了马,我也被彭熊背了出来,然后段风旗就命令手下武士从那些巷道潜入南街,之后他就让彭熊背着我走进深巷,在经过半天蜿蜒曲折的钻行之后,他让彭熊背着我上了一幢高大的木楼。
段风旗在前面引路,彭熊背着我爬楼梯,这厮的力气也非常大,虽然拉了这么半天车,但他的体力仍然的旺盛,背着我爬楼也不费力,就这样我们跟着段风旗一直爬到了三楼的楼顶,段风旗走到空荡荡的楼顶边,那里有木板钉成的栏杆,虽然看起来非常简陋,但是好歹也能防止人不小心跌落下去。
段风旗走到栏杆边,以手凭栏,他的披风随风招展,宛如一面黑色的旗帜,望着这厮戴着官帽气定神闲的样儿,我忍不住有点佩服他的风采,看来权力也能够使人变得魅力满满啊。我让彭熊把我放下来,然后我强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走到栏杆边,段风旗望着我的样子只是漠然,他用手指着下面的街道:“你来看看,那店铺就是大月氏人开的,你说我们在这里动手有几成把握?”
虽然我跟踪过令狐,但对于这店铺周围的情况我却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于是我仔细观察了半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段风旗,我认为在没有抓到那个假令狐之前,必须要把杂货店围住,而且为防不测,还要在街道每个路口都要加派人手,防止令狐狗急跳墙,除了这个,还必须要在杂货店前后左右的楼顶布置弓箭手,如果令狐太过凶悍,大可以乱箭将他射杀。
段风旗听取了我的意见,立刻派人安排弓箭手上楼,事毕,他对我嘿嘿笑起来:“世人还说我段某毒辣,比起使君的手段来,我差得实在太多啊!”
我听得出他的讽刺,于是就冷笑道:“毒辣之手段,施之君子则伤吾德,施之小人,那是以毒攻毒。”
段风旗奸笑道:“那使君你认为这令狐是小人还是君子?”
我望着段风旗道:“他是小人君子和我无关,现在重要的是,他滥杀无辜已经触犯了我大唐律法,如果这事情换了我,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假如他负隅顽抗,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段风旗嘿嘿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是使君在利用我呢?那日我反复想过,虽然这个厮残害过我的手下兄弟,但是这厮的目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弟兄,他此番过来五台镇是为了杀一个人,这个人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楼下的街道,我看到那些乔装的武士已经悄然提刀在手,他们分成几个方向朝杂货铺靠近,楼上的弓箭手已经悄然就位,他们整齐划一地蹲伏在那高楼的栏杆下方,仅露出一排整齐的差帽。
楼下街道的行人和摊贩好像意识到事情不对,于是大家就四下散开,经过一阵纷乱的逃窜之后,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是剩下了段风旗的武士。
段风旗望着我:“即便如此,本官爷还是挺喜欢被刘使君利用的,被使君利用,说明我段某有利用的价值,但是我有一事不明,使君有点紧张那小娘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如长安坊间所言,使君爱上了那个道姑了吧?”
我转过头冷冷地望着段风旗:“想不到堂堂的朝廷命官,居然也相信这些道听途说?”
段风旗奸笑道:“无论是不是真的,本官爷也觉得正常,不过使君你可要想好,喜欢那姑子是要付出大代价的,这姑子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本官说错了!这姑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我冷冷地望着段风旗:“段官爷,我敬佩你的手段,不过以你之尊位,如此践踏诬蔑一个小女子,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段风旗嘿嘿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过阴森的光芒:“我知道使君你不相信,不过总有一日你会发现我所言不虚!这女子根本不是人,她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忍不住冷笑道:“段爷这玩笑不要开下去了,这玩笑根本不好笑!”
段风旗的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你认为本官是在和你开玩笑么?”
这时候一名武士匆匆跑上楼来,在他面前站定道:“禀段爷,弟兄们已经就位,就等段爷下令了!”
段风旗转身,他猛地用手将身后的披风一掀,嘴里扔出一个字:“干!”
说完这话,他对着楼下就挥了一下手,做了一个斩的姿势。
楼下街道的武士纷纷围拢杂货铺,宛如蝗虫般飞快地钻进杂货铺子,就在此刻,突然里面爆发出几声惨叫,随着砰砰砰几声闷响,几名武士居然从杂货铺横斜着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路边的水果摊上,砸得摊位的木板塌陷,水果也砸得稀烂,更多的是砸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砸在地下便呻吟不休,居然站不起来了。
段风旗怒道:“混帐!这厮果然是令狐!”他一掌拍在栏杆上,那栏杆顿时被拍得稀烂。
武士们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进杂货铺,但是仍然有人被打得飞出,少则口中带血,多则肢体断裂,倒在地下成了尸体。
段风旗勃然大怒,他猛然从三楼上跃了下去,轻飘飘的宛如一只巨大的黑鸟,他落定之后,跟着那些武士冲进了杂货铺。
身后的彭熊突然跑上来对我道:“爷,我们可以跑了!”
我对他点点头:“你跑吧,我暂时不走了!”
彭熊急得手足无措:“爷啊,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等他们反应过来,你我就逃不掉了!”
我微笑着对他道:“长安第一杀手对决朝廷第一武士,你说此战精不精彩?”
彭熊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看他们打架?我可告诉你啊,你再不跑我就要跑了!”
我对他挥手道:“行!你快去吧,现在你跑了他们肯定找不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