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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到酋阳坊南大街的青衣巷子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远远就看到巷子口聚集了一大堆人,这些家伙正是崇仁坊那帮穷措大,这些脏兮兮的家伙挽着袖子,将衣衫下摆挽来插进腰中,然后手里提了刀斧或棍棒,将我家巷子口围得水泄不通。
我刚靠近巷子不远的成衣店,有一个家伙远远就发现了我,他兴奋地指着我喊了起来:“你们快看!刘二过来了!这个奴才终于过来了!”
这些愤怒的家伙纷纷转了头,看到是我,他们显得无比亢奋,有的眼睛甚至都红了起来,个个脸上的表情被愤怒扭曲,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群发情的公牛。
人群中冒出燕宜城的脑袋,他看到我就指着我这边嚷了起来:“各位兄长,正是这淫贼抢走了我家娘子!这个狗东西将鱼炼师羞辱了不算,如今他还想羞辱良家妇女呀!兄长们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索性不加分辩了,分辩也没有用,于是就傲然望着这帮怒冲冲的王八蛋,这些家伙好像潮水一般地朝我涌了过来,我将横刀下垂,摆出了攻杀的姿势。
当然,我还没有傻到要他们脑袋的程度,我只是用刀背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当然,这次我特别不能放过燕宜城,我一定要打他打得认不出自己。
穷措大们将我包围起来,我仍然兀立当场,没有立刻动手,我得让他们先动,这样才能给自己的行动造成理由,这地方毕竟不是在荒郊野外,这是长安城,是皇上的地界。
我低下头来, 将手中的横刀紧握,慢慢地将刀背转过来,我不想血溅这地方,用刀背砸死人和刀砍死人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众人野狗般凶狠地将我围在其中,有人悲愤地喊了起来:“奴才,你到底将鱼炼师关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了?”
有人更是哭泣了起来:“肯定她已经被这奴才给侮辱了,鱼炼师肯定不堪他的侮辱而自尽了,兄弟们,把这奴才给杀了呀!”
众人红着眼,咬牙切齿,他们围着我开始异口同声地喊叫起来:“杀!杀!杀!杀!”
听到他们山呼海啸般的叫喊,我低头闭目,感觉此情此景有些让人怀念,我记得自己初出长安的时候,这些穷措大也是对我如此这般的叫嚷,而且这些王八蛋还对我扔砖块,将我的额头砸出一个包来,彼时四儿还在崇仁坊,她并没有离开,而现在物是人非,穷措大还是穷措大,但刘二郎已经不是刘二郎了。
燕宜城的声音尖利地响了起来:“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什么意思?光喊杀有什么用?你们直接给老子动手啊!”
有人听出燕宜城的粗鄙,于是就高声道:“你这啖屎狗算老几?爷爷们岂是你能吩咐的?我告诉你,爷爷们中间迟早会出大官爷,到时候你给爷爷提鞋也不配!”
燕宜城谄媚地笑了起来:“这位爷莫要生气,我只是替大家不平,为什么他就可以侮辱鱼炼师强抢美女,你们这些读书人才华横溢反而还不如他!”
穷措大们虽然手提着兵器,嘴里喊得震天价的响,但他们却不敢对我动手,他们也是聪明人,知道一旦动手袭击武候,那便是重罪,到时候是要掉脑袋的。其实他们的内心也是希望某个人提前动手,只要有了带头的,大家都可以打黑拳,到时候一哄而散,也不见得会负责任。
燕宜城叫嚷半天,好像看出没什么效果,于是就急了,他一把抢过身边书生的菜刀,怒冲冲地挤开人群朝我冲过来:“你们将这淫贼砍死吧!让我们替天行道吧!”说完,这厮冲到我身边,红着眼对我就是一刀,我冷笑一声,将横刀灌注内力,猛然对着他的菜刀斩去!当的一声响亮,燕宜城的菜刀飞了出去,他整个人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得在地上旋转了一个圈,然后重重栽倒在地!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刘二打死人了!大家一起砍死他呀!”
这个话一出,这些家伙终于找到了感觉,他们黑压压地朝我冲了过来,所有的刀斧棍棒宛如雨点般对我施加而到,我猛然暴吼一声,将灌注内力的横刀恶狠狠地挥出,这旋转的一记环形横斩带动了无形的刀气,猛烈的刀气将四周的穷措大轰击得离地飞起,一瞬间十多人全都飞了出去,砸到后面的人身上,又带动着摔倒一片。
估计是这可怕的力量震撼到了这些家伙,这次他们居然不敢出手了,只是呆若木鸡地望着我,燕宜城又爬了起来,这次他又在地上拣到一根狼牙棒,不管不顾地朝我冲来,嘴里还发出呀呀的大叫,我再给他的狼牙棒一记猛斩,这次那厮立刻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到街边的站板之上,啪地将店铺的木板砸出一个深坑。
穷措大们不再进攻,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然后撒开脚丫子跑了,这些家伙本来就是见风倒,一看被打倒这么多人,他们就被吓坏了,一有人开始逃跑,他们就跟着逃跑,有人还边跑边喊:“那奴才你等着,来年爷爷科举中了第,到时候爷爷要给你好看!”
他们根本就是些白痴,即便考取了功名也是白吃俸禄的东西,原来我还有些忌惮他们,现在我根本就是无所谓。
燕宜城嘴里流着血,他惊恐地倒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我提着横刀朝他一步步的靠近,嘴里颤抖着道:“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在长安杀了我不成?”
我冷冷地道:“就凭你刚才的行为,我就可以将你斩杀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说完,我怒吼一声,将横刀雨点般地朝着他脑袋虚斩而去,一瞬间我对着他的脑袋前面一指间的距离斩出了五十多刀,刷刷刷的刀光吓得那家伙直接面色如土,全身发起颤来。
他战战兢兢地翻起来跪在地上:“爷,你不要杀我!我以后不来骚扰你就是了!”
虽然他这样说,但我知道他是不长记性的,于是我就准备将他的手腕斩断一只,以后也好避免他再对我进行攻击,正当我用脚踩住他手臂准备出手的时候,巷子里突然出现了蒋桃,她红着眼对我道:“刘使君,看在我面上,你放过他吧。”
既然蒋桃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开他的手臂,那厮爬了起来,哭泣着对蒋桃道:“桃子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扔下我跟这淫贼生活啊,你可知道长安的传闻,这淫贼和那些坏蛋妖人是有勾结的,早晚他要下大狱,你跟着他会受罪的。”
蒋桃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刘使君即便被斩,我也会随着他自尽!”
燕宜城悲伤地哭泣着,这时候街道边涌过来一帮看热闹的居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就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看来这家伙对我不遗余力地散布了很多不利的传闻。
不过我也不在乎,我已经对这些狗东西的误会习惯了,即便认为我是千夫所指的恶人,我也无所谓,因为我知道,有时候众人这个群体其实是很傻很愚蠢的,有时候他们的智商甚至连狗都比不上,他们的热情只是被反复利用。
燕宜城哭了半天,我走了上去,用横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我可警告你,本官爷最近公务繁忙,今日你来骚扰袭击我,我本来可以将你立斩当场,是蒋桃给你机会让你存活,倘若再有下次,我一定要将你杀掉!”
燕宜城抬起头来,他的眼神里居然没有了那种惊恐,反而是无畏和坦然:“刘使君,我现在想通了,你现在就将我杀了吧,我反正没有了桃子,活下去也没意思!”
说完,那厮竟然飞快地跳了起来,将胸口朝着我的刀尖扑来,我猝不及防,没料到这厮居然会有这样荒唐的举动,于是我急忙后闪,那厮扑了一个空,竟然再次对我扑过来,我有些狼狈,他这样主动寻死,反倒是牵制到我了,这次我的大腿被他死死地抱住,那厮歇斯底里地嚷了起来:“杀了我吧!刘使君你杀了我吧,反正你抢走我的娘子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使劲将他震开,那厮被我的力量震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的他虽然口鼻流着血,却仍然顽强地朝我爬过来,边爬边对着蒋桃道:“桃子啊,这次我不怕死了,这次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为你去死的!”
蒋桃厉声道:“燕宜城,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啊?你是不是要我死给你看你才甘心啊!”
燕宜城楞了,他抬起头喃喃地道:“桃子,你不是要我用死来证明吗?你不是觉得我上次逃跑很懦弱吗?这次我要证明给你看,其实我是不怕死的,我可以为你去死!”
我仰天叹息,朝着那些窃窃私语的邻居居民望去,一时间我心里非常的难受,我没料到自己回到长安之后会遇见这些糟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