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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岚才刚睡下,被这一嗓子猛地吓了个激灵,有些不满的嘟囔着:“这不还没天亮吗?怎么就开始干活了?”
一旁的刘云枫解释道:“这艘货船的货物本来就是要送到好几个地方去的,兴许是第一站到了,要我们去卸货。”
虽然极不情愿,但现在他们的身份就是劳工,叶岚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梦游似的跟在刘云枫后面,把一箱箱的鲜鱼搬到岸上的木车,因为有后者暗中使力,到也让他觉得比较轻松。
但另外的人就不那么幸运了,毕竟都才被叫醒,有的人还有些迷糊,其中一个比较瘦小的汉子,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顿时朝前倾去,要是他什么都没搬,没准还能止住势头,但他这么一倾,背后的箱子也跟着往前施压,后面的人也没法独自承受箱子的重量,只听“咔啦”一声,前面的人扑倒在地,箱子自然也应声摔落,里面的水流了一地,鱼也洒的到处都是。
那人顾不上疼痛,急忙爬起来想把鱼捡回去,然而在一旁看守的监工突然一鞭子甩了过来,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瘦小汉子才刚爬起来,便又被抽倒在地。那个监工似乎毫无同情之心,一边挥动长鞭,嘴里一边不停的骂着:“他妈的!这点活都干不好,真他妈是废物!看我不抽死你!”
监工一边叫骂,一边不停的抽着鞭子,而那个劳工只能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哭喊着饶命,但这并没能激起监工的同情心。至于和这个瘦小汉子一起搬箱子的那名劳工,也不敢上去求情,只是默默的扶起箱子,然后将散落的鱼一条一条的捡回去。其余的劳工,基本就更不理会这边了,好像司空见惯一般,只默默的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然而他们可以假装看不到,叶岚却不能,先放下自己手里的箱子,然后上前喝止道:“唉唉,你干嘛打人啊!鱼散了再捡回来不就行了?至于这么打人吗?”
叶岚这一声虽不算响,但却极具效果,周围突然就安静下来,劳功们停下了手中的活,监工也不再挥鞭,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聚集在他身上,这反而让叶岚不太适应,浑身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站在那里。
刘云枫冷笑一声,嘀咕了一句白痴,就那么看着,也没有上前声援叶岚。
监工总算反应过来,然后冷笑一声,接着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边抽边说道:“老子就是打了,老子乐意!你他妈能怎么样?”
“你......你这人太过不讲道理!大家都只是混一口饭吃,都不容易,为何这么残忍?这鱼能有人重要吗?”叶岚颇为生气的呵斥道。
“呵,难道不是吗?”那监工竟被叶岚逗得笑了起来,然后低头问向被打的那个瘦小汉子,“唉,你自己说,你的命重要,还是这货重要?”
“货重要!货重要!小的不小心打翻了鱼,该打,该打!”那汉子畏畏缩缩,心惊胆战的回答着,但这个回答却让叶岚极为不能理解。
“小鬼头,看到了吗?他自己说货比他重要,那么打翻了鱼,当然该打!我看你小子年纪也不大,第一次干?那行,我就教教你这一行的规矩,谁没干好,就得挨打,要是有人求情,被求情的人,要接受两倍的处罚!”那汉子狞笑一声,然后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了下去!
叶岚见状,更加生气,忙想上前制止,然而被打的那个汉子竟然朝叶岚喊道:“求求你了,哎呦!别再说话了......哎呦!我该被打!我活该......哎呦!”
这个劳工竟然转而向叶岚求情,让他不要再管,这一下叶岚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转头求饶似的看着刘云枫,然而后者只是对自己冷笑,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过了一会,监工终于不再鞭打那个汉子,后者在地上趴了好一会,才挣扎着爬了起来,然而他起身之后,并没有埋怨监工,反而愤怒的朝叶岚看去,好像是他才让自己挨打的一般,那个眼神,让本就有些发懵的叶岚,心里更加乱了套。
叶岚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挨打还不反抗?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在冷眼旁观,却不伸出援手?为什么被打的人要这么低声下气的诋毁自己,说自己还不如货重要,甚至不去责怪打他的人,反而冲自己发火?
这一切都让他想不明白,叶岚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大多时间都是在山上度过,没有经历过世间冷暖。但在今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他经历过被人冤枉,也曾被人狠狠的折磨,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疑惑过,他那些曾经的观念,被师父师兄教导过的话,好像在这里,通通都不一样......
那监工得意的看了叶岚一眼,冷笑道:“小子,明白了吧?在这里多管闲事,没有人会感激你,他们只会憎恨你,厌恶你!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干你的活,什么也别听,什么也别问,这样你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当然,道理我都告诉你了,但你刚刚顶撞我,这个错肯定是要罚的!”说完,他便扬起了手里的鞭子,然后狠狠的朝叶岚头上砸了下去!
叶岚还有些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见鞭子近在咫尺,忙抱着头蹲了下去,等着这一鞭落在自己身上。然而等了一会,预料中的疼痛都没传来,抬头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刘云枫正站在自己身旁,手上还抓着那条鞭子,让它无法再落下分毫。
监工用力拽了一拽,却发现鞭子像是长在了那老头的手里似的,根本拽不出来,他也算是有点见识,知道这老头必定身怀武功,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于是直接放弃鞭子,打算去叫其他监工一起过来收拾这个老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的比较体面的人走了过来,见货物还没有搬完,不禁皱了皱眉,呵斥道:“怎么还没搬完?你们怎么办事的?”
监工一听,忙低声下气的说道:“徐爷!真不好意思,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没事了,马上就搬完,马上!”
刘云枫见状,也松开了手,然后拉着叶岚继续去搬箱子,监工有些阴毒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倒也没有再马上追究,毕竟现在搬运货物才是最主要的,反正这船还得再行驶好几天,他有的是机会教训这两个人!
终于搬完货物,一众人返回船上,叶岚在船舱找了个空地,一屁股做了下来,然后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肩膀,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发现其余的劳工都像是躲瘟疫似的,离自己远远的,谁也不愿接近他,也就亏了这船比较大,要是小船,这些人岂不是都要跳河?
刘云枫是唯一一个坐在叶岚身边的人,看着有些诧异的叶岚,小声问道:“怎么样?见识到了吗?还想出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