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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褚严修有点不一样。
江筠发现褚严修今晚工作的时候,不像以往那般全神贯注。
他几乎每隔半个小时,都会朝慕九九躺着的方向望一眼。
所以,今天这个女人究竟干了什么毁天灭地泣鬼神的事情?
因为褚严修带着夜视眼镜,而且透过镜片,他狭长的丹凤眼带着杀人的冷意,所以,江筠完全没往到某人有可能是‘牵肠挂肚’方面想。
直到……
江筠任务完成,准备撤退的时候。
褚严修开口道:“你随身带的创伤药呢?”
“你受伤了?”江筠一听,一脸担心与紧张,连忙从背包里翻出一瓶几千块的创伤药:“哪里伤了。”
褚严修没理他,而是挤了一些在手心,便还给江筠。
江筠接过之后,攥在手心,准备蹲到他面前检查他是哪里受伤了,却见褚严修已经站了起来。
并两大步走到慕九九面前,坐在了茶几上,撩起慕九九脚头的被子。
江筠:“呼……”
还好,不是大哥受伤。
他一边背起背包,一边绕到沙发后面追寻真相。
夜视镜下,慕九九的脚踝……
就稍微微红,肿基本已经消退了。
而褚严修握住手心动着手指揉开手心的药膏,揉了大约七八下,似乎揉开后还打算揉热乎似的。
大手这才摊开摁在慕九九脚踝上打转揉压。
火热的手心握上纤细的脚踝的那一刻,褚严修眉心几不可查的蹙了蹙:小东西的体温的确很低,按道理这样的天气,她不该这么骇冷。
江筠看着褚严修古铜色的大手和白嫩的脚丫形成的鲜明对比,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他撩撩眉,小声吹口哨,一脸兴味的趴在沙发靠背上,笑嘻嘻的打趣:“修哥,您这娶个媳妇,爹味都出来了。”
“怎么,要不要考虑再生个软乎乎的闺女,我给她买漂亮小头花呀。”
褚严修顿了顿,脑子清奇的跟着江筠的思路,竟然想象了一下他和慕九九生出来的闺女,带着漂亮的小头花,会是怎样的好看……
当褚严修意识到这一点,神情一个紧绷,手心不由得重了力道。
“呜……”
江筠听到慕九九睡梦中的痛吟声,连忙举手投降,往后退去。
这女人受个小伤,褚严修就亲自上手敷药了,他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吓死了,他一定会被褚严修亲手送走。
江筠离开不久,慕九九缓缓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了正襟危坐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
月光很亮,慕九九刚睡醒的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自然也很快看清褚严修的脸:“老公~”
声音沙哑软糯,酥到人骨子里去。
褚严修敛了敛眉,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只故作高冷的:“嗯。”
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老公~
嗯。
他这是……
褚严修气的攥起了拳头,刷的一声从茶几上站了起来:“别磨牙,难听!”
“呃……”慕九九张嘴茫然了几秒钟,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着急忙慌的道歉:“老公,对不起。”
“老公,是九九吵醒你了吗?”
“老公,你别生气,九九再也不磨牙了。”
所以她刚才再不醒的话,老公是准备打她吗?
呜呜呜……
她竟然磨牙了,还磨的特别难听……
老公一定更加讨厌她了!
凌晨四点开始,慕九九吓的没敢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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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九嫁进褚家的第八天。
上午,她反复不停地看时间,怕给姚知兰打电话早了她不高兴。
终于熬到上午十点,她连忙抱着手机进了更衣室。
慕九九进更衣室之后,褚严修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暗格里取出手机,还有一个黑色耳机。
他把耳机戴在耳朵上,手指轻轻在耳机的底部敲击三下。
更衣室里,慕九九的声音便清晰的传进来。
慕九九蹲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更衣室正中的沙发凳,监听器在沙发凳底部的金丝绒面里。
电话一接通,慕九九谨小慎微的开口:“母亲,可以和姥姥通电话吗,九九很想姥姥。”
姚知兰那边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唉吆,女儿啊,妈妈正忙着呢,下午再说啊,乖~”
因为当着其他贵妇人的面,姚知兰的语气比起昨天,堪称温柔。
慕九九彷徨无助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咬一下嘴唇,渴望能找到破开难题的枷锁:“可是母亲,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和姥姥听电话了,她一定很想我。”
慕九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喉咙深处发出细碎的哽咽。
然而,姚知兰依旧没给她明确的答案:“姥姥好着呢,嗯,有在接受很好的治疗,女儿放心,妈妈下午看时间,好吧?”
慕九九用力咬唇:“母亲,九九想知道主治医生的电话,可以吗?”
姚知兰语气变得不耐烦:“医生哪有时间接电话呀,再说,麻烦人家医生,人家生气了怎么办,你说对不对?”
这是继姚知兰与慕九九协商让她嫁入褚家之后,对她最温柔的一次,以至于慕九九就这样轻易的被姚知兰的虚伪给哄住了。
“好,九九知道了,谢谢母亲,九九下午再打给您。”
慕九九难过的挂了电话。
她不是傻子,她听到了麻将磕碰在一起清脆又独特的声音。
但是她依然选择相信姚知兰,因为此刻她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姚知兰和父亲会好好给姥姥治病。
像昨天一样,挂断电话后,慕九九在地上静坐了几分钟。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她从地上站起来后,先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才走出更衣室。
慕九九从更衣室出来时,褚严修已经取下耳机,正拿着手机翻阅江筠发来的合同文件。
“老公,你醒了。”
和刚才在更衣室里的失落的感觉完全不同,慕九九看到褚严修后,像是瞬间满血复活了似的,笑容满面的奔了过来。
“老公饿吗?”
褚严修没有抬头:“不饿。”
“老公,可是你把营养水拔掉了,如果再不吃饭的话……”
褚严修缓缓抬头,他在慕九九面前已经醒来三天了,每天夜里江筠都会过来,慕九九虽然脑子缺根弦暂时还未察觉,但是长此以往,一直隐瞒她也不现实。
“中午吧。”
慕九九的脚伤并不严重,应该还能在楼上吃两天饭。
过两天再说吧。
慕九九闻言,立马高兴的说:“晚上也一起吃,好不好老公?”
褚严修思忖了一下,只要褚肖源不回来,晚上褚家也就只有慕九九一个需要吃饭的主人,倒也不是不可以陪她。
但担心慕九九为了他多点菜,引起怀疑,他点头交代道:“我吃不多,躺了太久,吃多伤胃。”
“嗯,九九知道了。”
下午四点,慕九九给姚知兰打电话的时候,姚知兰又是一番敷衍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褚严修睡着了。
慕九九在更衣室足足蹲了半个小时,起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了,她心中的苦涩久久散不开,站起来的瞬间,眼泪豆子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带着姥姥从小地方来到这陌生的大城市。
她同意嫁给从未谋面的沉睡中的男人。
她在夫家束手束脚谨小慎微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可是,她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这般委屈、无助、心酸、难过。
她只是想给姥姥通个电话,听听姥姥的声音,知道姥姥在好好接受治疗,知道姥姥平平安安的,为何就这么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