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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珍贵的事物伴于身旁时,人们总是会忘记其他一切,将所有情感都系于此刻此地,不知飞走了多少时月。当我现在暮然回首时,和周防一路走过的旅程都被铭刻的心意照亮,所经历的过往迷踪都有着我生命隧道里磨下的纯白。而缺乏他的时间里,本该记下的却全都模糊了,混淆着空虚,在脑海中消逝。
好似没有他的日子,都没了存在和记录的意义。
就这样,迎来了高一学年的结束。书本上背了无数遍的公式,不如他回眸时转瞬即逝的零星笑意记得清晰。
「下周就考试了,真服了周防还能睡一整天啊……」
今天的打烊得早,宽阔的一楼空间里,就只有在桌边练做习题的我、研究新游戏的十束君,吧台后算帐的草薙学长:「那家伙就算不睡也不是会看书的料。等考完,你们升高二,我也正式从高中毕业了呐。」
是啊,草薙学长就要毕业了。手中的笔顿了顿,我想起他以前说过,不打算继续上大学,要继承叔父的这间酒吧,虽然还不到二十,却也是这里的老板了呢。
「所以以后都不用叫他“学长”“前辈”的敬称了,和我一样叫“哥”好了。」
周防总算承认了十束君这个小弟,这让他很是兴奋,更是一天到晚的跟着周防,连去厕所都不放过。
「你这小子,我都还没开口呢……」草薙学长抱怨着,却也赞同的点头,「这么说来,十束你明年也国中毕业了吧?要来尊的学校么?」
「嗯……我家没有那种闲钱了,应该不会去读高中哦。」他这么说着,却仍抬头对我们咧嘴一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十束君曾大方的和我们说起自己的身世,他在三岁时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公园,虽被养父母收养,但养父却是个嗜赌成性的人,养母因受不了离婚走后,养父时常玩失踪,家里贫寒得揭不开锅。
然而,他依旧开朗到没心没肺,他说自己并不怨恨谁,仍然对这个世界兴趣满载,他研究出很多不要钱的游戏,再小的地方也可以建立冒险基地。一副不会害怕失去什么,也不会惋惜失去了什么的样子。
「是吗……要不到我这里来工作吧?想要学习的话我教你也可以哦。」
草薙学长看着十束君的眼里带上了家长看着小孩时的宠爱笑意。对脾气冷淡暴躁的周防,对软弱迷糊的我,他也时常露出这样的笑意,像真正的哥哥一样照顾我们……不,他就是我们的哥哥。
「可以么?真的么?」十束君愣了愣,立刻欢呼着扑上去。
「先等我有了雇人的钱啦!」用力推拒着缠上来的十束君,草薙学长嫌弃的偏过头,「差不多也该吃饭了,过来帮我准备咖喱。」
「那我去叫周防下来!」不由为这两人产生的牵绊微笑,我转身朝二楼跑去。
周防的房门永远不上锁,被随便进出也不会有什么抱怨,我曾想这是因为他没有把这里当做家所以不介意,还是把我们都当做了家人一样的存在,所以不介意我们打扰他的空间。
本该敲敲门,但又想恶作剧的把他从睡眠里吓醒,我用力一推:「周防!快点起来……」
喉咙里的声响戛然而止,我连惊呼都忘了,只怔怔地看着他□□的上半身——
他刚洗完澡,赤色的发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仿佛染着红,从他修长的脖颈滑下,滑过突起的喉结,来到精致的锁骨,在那凹陷处汇聚,然后被吸收进炙热的肌肤里。胳臂上国中时没有的沟壑,象征日渐成熟的臂膀。胸膛的肌理虽然还不强壮,却有了明显的纹路,背脊的蝴蝶谷在笔直的侧身划过尖锐的弧,顺着平坦的小腹往下,是好看的人鱼线勾勒进了较为松垮的裤子……
他并未觉得任何不妥,就这样一边系着皮带,一边侧过头来看我。任浸了水的发梢垂落在金色眼眸前。
握着门把的手忍不住一抖,我倒抽一口冷气,手忙脚乱的拉上门退到外面,靠上墙壁大口的呼气想平缓下沸腾起来的细胞,结果不管睁眼闭眼,全是他□□着上半身看向我的画面,甚至回忆还变本加厉的在他周围加上了本没有的闪闪发亮的光点……
只怕再这样自己的鼻腔里会有热流涌出,我伸手狠狠一拳捶在心口!呼……终于平静下来了……
「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画面又近距离重现在眼前,甚至比之前还闪了!我承受不住的捂住眼往旁边退了几步,想远离这个居然没穿上上衣就出来的人。
「你、你你你……你才是干什么啊!快点把衣服穿上啊!」
「哈?有什么关系。」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不解的又向前迈进。
因为太靠近,耳尖上能清晰的感受他身上还未散去的热气,我偷偷在指缝打开一条间隙,看到了他腹部若隐若现的结实肌理。
「你一个男生在女孩子面前不穿衣服当然有关系啊!」对于我来说,他□□身体的样子和其他男生会带来的影响可是大大的不同。
「麻烦。」他抱怨着,回身向屋里走去,「这种事需要在意么。」
烧红的脸颊冷却了些。我想他光裸上半身的样子,一定也被经常出入他房间的草薙学长和十束君看过,他们不会在意,他也不会在意,因为都是男孩子。但他觉得……对我也不需要在意……
在他朋友的定义中,有把我稍作独特的归纳到异性的范畴么?还是都是一样的感觉?是否有意识到朋友的发展除了兄弟还有恋人这一可能性的选项?
仔细想来,他的确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而站住其他角度看过我。这让我有点郁闷,虽说就算我是男生,只要是他,也会用别的方法去尝试吸引,但作为女生明明为了他很用心化妆打扮了……
「呐,周防。」我靠着墙壁挪到门边,他已经在里面穿上衣了,「你是不是把我和草薙学长他们一样当你的好兄弟啊?」
「嗯。」他回答的很肯定,仿佛我是在寻求友谊的坚定一样。
「唔……我是女生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他拉下T恤下摆,眉心微微拧起,又挑起一边眉梢,好像在看笨蛋一样:「你是女的我当然知道。朋友之类的不用挑性别吧。」
「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说……我是说同样是朋友,但相处的感受还是会有不同的吧?你看着我这个兄弟、这个朋友时,有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感觉……?」
啊啊啊,好羞耻!但看到他一脸不明所以然的表情,我好想和他确认清楚——我不要心心念念的喜欢他到最后,他却连一次将我作为朋友之外的考虑都没有!
第一次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他腥红的眸中有困惑,有渺茫,却还是正视了我。被他专注着,身体好枕着水波飘荡,又是晕眩又是舒怡,好像连心里也泛起了一江春水,我想用所有的思量,载起他所给的这婉嫕的碧波。
紧紧拽着衣裙的指尖在泛白,我屏住呼吸等待他慢吞吞开启了嘴唇……
「咖喱都凉了啊!King你们在磨蹭什么呢?」
被突然冒出的十束君吓得跳起来,萦绕在周防身上的心绪回到了现实,不顾一切想要知道他看法的冲动也瞬间缩了回去,只剩下如梦初醒的羞赫。
居然问出来了……问他,对我有没有其他的感觉。关于这个场景其实悄悄想过很多,或许是两人单独在公园散步时,看着花瓣从发丝里穿过时,问他;或许是在某个烟花燃放的夜里,在河岸被倒映成霓彩时,问他。绝对不是这样毫无铺垫就在凌乱的酒吧里在其他人等着吃饭的荒唐时候问出口的啊!
「哦、哦!那就赶紧下去吃吧!」想撞墙,我只能低下头往楼下冲。既懊悔是在这种情况下就问了,又遗憾不能听到回答。
饭桌上的我萎靡不振,这三人却闹作一团,草薙学长和十束君在争论谁做的咖喱更美味,不知又做了些什么,当我振作精神抬头时,就看到头上被一盘咖喱罩住的周防正抓住十束君的衣领,红色的酱汁配合他赤色的发,想要烧起来了。
——他就是火焰吧。
不知为何我这么觉得。耀眼却不灼人,吸引大家朝他而来。
终究还是苦笑着上前拉住他,然后和他们一起乱成一团。我在他的朋友定义中,是否算比较特别的一个呢?在这样的时候也显得不再重要,只要还能看到他这样偶尔露出孩子气的笑。
将身上的咖喱酱汁收拾干净后,在草薙学长「洗碗擦桌子和送人」的选项里,周防陪我一起走向了车站。
在灯红酒绿中穿行,高卓的楼层将天空圈成了一个狭小的圆,我就好像蹲在里面那只腐朽的青蛙,身上却被这个世界浓重的华彩染得可怕。我还记得小时候登上城边山峰时,眺望的那一片闪耀星辉,变小了的靡丽灯光,像乡下清澈的小河里烁动的星星。
「应该是……挺好看的吧。」
本以为会一直沉默的周防先开了口,他有些疑虑的看着前方迷离的光影交错,好像在说着自己也不太明白的事情。
「诶?夜景么?」我也疑虑着,不知他说的是这样灯火辉煌的城,还是我记忆里远眺的那个星星碎片。
「啧,说你。」他有些气恼的瞪了我一眼,「不是你之前问我的么。」
他在回答对我的感觉。这个认知太过迷幻,是否是我又在每一个思念的夜晚做着关于他的梦?梦里他也会这样说出我期待的话语……
傻傻的停下了脚步,我看着他的表情一定很蠢,脑子也很蠢的停止了运转。
他走了两步见我没跟上,便也停下,困扰而不耐地挠挠后脖颈:「但你还是去问那两个家伙吧,对女生的长相他们更懂。」
是误会了吧,认为我所问的感觉是想知道自己作为女生好不好看。但是,好开心,喜欢的人说自己好看,即使他从未关注过女生的容貌问题,回答的语气也不肯定,但他还是去思索了,并这么觉得了。
为了他去描画的这副皮囊有了满足的充实感,曾无数次因觉得配不上而问别人,自己到底好不好,那些不确定的,摇曳的,都在此间脱落。
「周防,谢谢你!」
我站在电车门里大声喊,他站着的空旷月台上传起了回响,很快便随着电车的启程变小,在我的心房里却依旧如此巨大:「啊?」
「谢谢你给了我最好的答案!我已经不用再去问别人了!」
谢谢你给了我最好的答案,让我觉得只要继续去为了你成长,那一天,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