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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街面上,贺远去买了二斤点心,二斤卤肉,想了想,又去买了个水杯装满清水。然后又买了个不大不小的藤条箱,把东西装在里面。
看看时间还早,来找孙彼得说话。
孙彼得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回家陪老婆,看见贺远进来,连忙站起来,沏茶端水的请他坐。
“不用忙活了,我五点钟就走。”贺远把箱子放在桌上,随便坐下来。
孙彼得刚刚听老婆说,贺科长领着个漂亮女人回来,在房间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忍不住挤眉弄眼笑道,“您随意,今天我就不留您了。去澡堂搓个jiajia,泡壶好茶,最解乏啦。”
四川话搓夹夹就是洗澡的意思,孙彼得这是调侃贺远玩儿乏了就去放松一下。
他老婆捶了他一下,臊眉搭眼出去了。
贺远皱眉佯怒,倒是没多说什么。军统特务基本没有好鸟,自己要是每天过得像个清教徒似的,徒自惹人怀疑,偶尔有这么几次特殊情况打打掩护,何乐而不为。
“对了!您要是出去搓jiajia,北边就不要去了。北城一家银行被抢了,听说还死了人。我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戒严,堵了好多车呢。”
“北边......”贺远一想,自己正要从北边出城,别要屋漏偏逢连夜雨,堵的就是自己。
他连忙拎起箱子,回到旅店房间。
薇薇安已经收拾妥当,最大号的套装西服,很好地掩饰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黑发飘飘,异国风味少了许多。
脸上她也化了淡妆遮掩原本的肤色,虽然高鼻深目不能改变,但是确实华夏味道浓了很多,不仔细看轻易认不出来。
“准备好了?”
见她点头,贺远把箱子塞她手里,“这就走吧!”
二人出门上车,贺远边开车边叮嘱她,“有人靠近你就扭头躲避,别让他们看你正脸,装睡觉,低头趴在车靠背上都行......”
一路向北,走不多远,果然行人和车辆渐渐多起来。
临近北城门,也就是朝天门,车辆越发多了。
这时的重庆人口虽然不算多,各类车可是不少,国府的,军方的,各地豪绅的,各国公司,各国使馆,汽车,卡车,人力车,大车......
蜿蜒如长龙,没有急事的干脆掉头换路,结果道上更加拥挤,喇叭响成一片。
几分钟才走了十几米,贺远一阵心焦,也想掉头换一条道,可是前边路窄,又被人用路障把路挡了一半,掉头都掉不了啦。
这是要挨辆查车嘛?
贺远跟在车流后面,一点点蹭过去,终于看到朝天门了,却发现眼前这一溜车,没有一百辆也有八十辆。
人力车算最好查的,这大车,轿车就麻烦了。
忽然,贺远眼前一亮,见前边卡子口处,一个人挺胸咧肚,正在对一群警察说着什么。
这人不是,盛怀仁嘛!
仔细看看,没错,正是盛怀仁。
盛怀仁贵为重庆警察局一局之长,居然出现在这里,看来今天的劫案闹得很凶嘛。
贺远等车一点点挪到盛怀仁身旁,摇下车窗叫了一声,“盛局长!”
盛怀仁一愣,转头一瞧见是贺远,肥腻的圆脸上立刻绽开欣喜的笑容,“贺远老弟!这么巧,你也要出城?”
他转身挥挥手,把一众手下打发走,热情洋溢地走过来。
“搞这么大阵仗,是劫银行那事闹得?”贺远问道。
“可不是嘛!他娘的抢了十几万法币不说,还打死了两个美国佬,把我都折腾动了。”
为了表示尊重,盛怀仁特意俯下身子和贺远说话,下意识地看看后座。
看到薇薇安秀发飞扬的侧影。
“喔!你这是......”他猥琐地挤了挤眼。
“哦,这不是昨天刚刚结案,我们站长给我放假一天,我就想着出城来玩玩儿......”
“有情调!到底是年轻人。”盛怀仁伸出一根食指,撇着嘴点了点贺远。
“城外有情调啊!会玩儿。既然让哥哥碰上,还能让你排队等检查嘛......”
他直起身来,回头喊道,“来人!把这路障挪开,让这辆车过去!”
立刻涌上来一群挎着长枪的交通警,把挡路的路障一起搬开,又有人挡住缺口,禁止其他车辆混进来。
贺远心头大喜,却假惺惺地道,“盛局长,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是堂堂重庆市警察局局长,让谁过不让谁过,还说了不算啦?”
盛怀仁帅气地把手一指,“贺兄弟!走你的吧!”
贺远伸出一个大拇指晃晃,一脚油门,顺着闪出来的路冲了出去。
身后大小车辆都是一片聒噪。
“谁这么牛掰!”
“是那胖子放出去的吧,玛德!走后门走到朝天门了。”
“别说那么多,那人是警察局长,能被他放走的人,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更有娇滴滴的女子,翻着白眼讽刺身边的男人,“人家就是行,堵了这么多人就人家能过去,不像某些人......”
贺远把这些声音甩在身后,冲出朝天门,看看手表,五点半,剩下五十里路,完全来得及。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薇薇安,见她脸色沉静,一双眼睛直直望着自己。
“箱子里有吃喝,你饿了就吃一些,到了明天,可能就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
薇薇安挤出一丝苦笑,并不吭声。
出了朝天门就是重庆市的郊外了,开了没多久路就窄起来,好在来往的车也少多了。
半晌,薇薇安在身后低声说道,“......你都认识这里的警察局长,还要把我送走吗?
贺远一愣,心想她是以为我能保住她,所以不必带她走嘛?
“傻姑娘!这里可是陪都!全国的大官儿都在这里。一个警察局长根本保护不了我们......你忘了那天在舞厅外面,几个混混儿就差点把咱们杀了。”
想起那天盛怀仁在陈立夫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薇薇安见了一定不相信就是刚才那个颐指气使的嚣张胖子。
忽然,贺远猛打方向盘,然后一脚踩住油门。
紧急刹车差点把薇薇安颠下座椅。
贺远看着车前和后视镜,拔出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