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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如果很多事情可以重来的话,叶轻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选择去跟着这个,如同受伤了野兽一般让人忍不住怜惜的男人。叶轻舟年幼时她父亲并不曾要求她在武功上有太多建树,因为她父亲时常跟手下人说:“她是个女孩子,若是个男孩子我肯定要让他傲视群雄,但是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有第二次投胎的机会。”
她那时不服,后来才始知他父亲作为一统拜圣教的大圣,受教众敬仰,所说的话自然也不会错到哪里去。一个女人这一生遇到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这辈子也就大抵是什么样了。命这个东西,你越要跟它较劲,你输得越惨。
“你真要帮我么,我可是玄门弟子,手上不知沾了你们魔教多少人的鲜血呢!”韩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满是嘲弄,将手上的饮空的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
“你虽出自武林正派,却不像个好人,我虽然是魔教中人,但是有些地方却还没还坏到你那个地步!”叶轻舟声音出奇的平静,伸手纤纤十指覆上白瓷的酒壶,替那酒杯里重新斟满了酒水,端到他面前。
韩真抬眼望着斟酒的这个女子,苍白的脸颊上唇珠上红艳艳的一点,妖冶得如同血红的曼珠沙华一样魅惑众生。
“你为何不喝?”叶轻舟的眉眼微微翘起,声音透着令人窒息的甜腻。
他将目光投向别处,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叶轻舟望着他的目光恨恨地能滴出血来,她恨不得将韩真的脑袋拧下来后直接将这杯酒倒进他的喉咙里!她却没有这么做,这是她自找的!
她将他秘密带回了拜圣教,让他直接面见了自己的父亲。韩真第一次见拜圣教的大圣,面对着这个将整日武林都闹腾得史无前例的人,他的表情出奇的冷静自若。倒是叶轻舟不知为何,莫名的在旁紧张,那种感觉就像是带心上人第一次回家见父母一样!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后,连她都讨厌自己!
“你一个玄门弟子竟敢跑到这里来见本尊,除了来送死还有何打算?”那大圣安坐一把雕龙金椅,有些慵懒有些好奇。
“我是来帮你的。”韩真道。
“本尊坐拥大半个武林,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什么是需要你一个小小的蚂蚱来帮的?”大圣俯下身来瞧着他,如同一头狮子瞧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有趣。
“你难道不想要更多的东西么,比如《玄宗正录》。当年六大派围攻圣池,我的师祖渊启凭着这上面的武功本可将你们魔教一举歼灭,却为何峰回路转地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残喘至今?这其中的隐晦,你难道不好奇么?”韩真对着他的眼神,一字一句道。
大圣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眼角下的肌肉抽动着,许久终于伸手开口道:“你先把《玄宗正录》交出来,也许我们就真的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玄宗正录》是玄门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根本带不出来,我也只在藏经阁悄悄地扫过一遍。但是一遍就足以烂记于心,随时都可以默出来给你。”韩真道。
“不愧是我女儿带回来的人,有点意思。”大圣重新躺在椅子上大声笑道,突然他目光一冷,顿住笑声道:“你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年轻人?”
“玄门中有一个弟子叫司徒逍遥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身败名裂!”韩真抬起头,将心中所有怨恨化作这恶毒的诅咒。
“这么恨他,他杀了你全家么?”大圣皱起了眉头动容道。
“没有,我就是见不得他好。”韩真的声音冷酷无情。
等韩真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大圣站起身走到自己女儿面前,用很低却很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跪下!”叶轻舟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管你对这个人存了什么心思,现在我就要你彻底地斩断!此人心计不仅深而且毒,不是你可以驾驭的!”他仔细地叮嘱着自己的女儿道,一个统治大半个武林的霸主,冰冷的语气里却隐藏着依稀暖意。
“女儿知道的。”叶轻舟不认命的痛苦里藏着深深的无奈,眼睛里已经有了点点泪光。
当夜韩真果真在拜圣教一处僻静的书房里张灯,连夜将牢记在脑海的三页《玄宗正录》白纸黑字地默写了下来。叶轻舟拿着那三页《玄宗正录》望着上面艰涩的文字,普通人别说背恐怕看都要看半天才看得懂,这个人真的是一眼都记下来了么?
“你若不信可以找个内功深厚的行家看,虽然不知道《玄宗正录》什么样的,但世间的武功大多是如出一辙的那些个套路,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瞧出。”韩真见她看了这么久,以为她怀疑真假,便提议道。
“你既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假的,但是剩下的什么时候兑现呢?”叶轻舟慢慢将这三页武功秘籍小心叠好,抬眼问道。
“事成之后,一并给你们。”韩真毫不推卸道。
“拿你们本门的至尊典籍来换一个人的身败名裂,看来这个人真的叫你头疼了。”叶轻舟轻笑道,转而问道:“是不是所有你看不惯的人都得死?我呢?我也叫你很头疼吧,那么日后一有机会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多余么。”韩真对着她冷冷道,呵斥住了叶轻舟。
“你这么不解风情,将来恐怕是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你的!”叶轻舟失了兴致,冷声道。
似乎被踩了心中最不愿提起的痛处,韩真忽然恼怒似得看着叶轻舟,从嘴里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叶轻舟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他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那里面似乎藏了深入骨髓的毒和恨,叫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她不服气地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带着更大的怒火转身离开了这个不是人的人。
叶轻舟一走,韩真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深埋进心里的情感如释重负般宣泄出来。那么浓,却那么压抑,压抑到能将他心底的所有善恶拱手相让。
是夜,他悄悄潜入了拜圣教的圣池,就是这里他的师祖以一招之差败给了当时的魔教大圣,就那一招之差整整影响了之后整整几十年的武林纷乱局面。
就那一招之差让他的师祖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回到玄门之后虽然对当时的战况与手下弟子们只字未提,却有不少弟子透过烛光的窗纱看到他竟走火入魔一般,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重复着当时魔教大圣与他对招的武功。渊启在久久抑郁之下,终于牵引出了旧日的重伤,一病之下再也没有缓过来,都没熬过冬天就一个人驾鹤西去。
而他屋室中的墙壁上无不绘了魔教的武功招数,新任的掌教觉得那功夫透着邪气怕影响了门中弟子的心志,便叫人重新粉刷了才入住。谁知有一年雨水特别多,粉刷的白石灰沾了湿气随着时间开始一点点脱落,慢慢将内里的墙面重新露了出来,某日掌教修炼玄门一门无上内功快要冲破关口之时,突然睁眼看到那残破的石灰墙面露出的那些魔教武功招式,一下子走火入魔,急气攻心吐了一口鲜血,当场毙命,死前还伸手直指着那魔教功夫的墙面。
韩真记得自己师父说过,就连武当的掌门空空道人都说:那本是一次不会败的战役,却不知道渊启为何要在最后一刻突然收住了八荒掌的所有内力,让那大圣钻了空子!
难道,真是时也?命也?
韩真他不信时运跟命数,他仔细地将那绘在墙壁上的武功招式看着,那些不动的人物招式画像在他脑海里全活了过来。他不是觊觎这魔教的功夫,而是要解开一个深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疑虑,这个疑虑关乎了太多的东西,他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他的指尖触过冰冷的墙壁,终于找到了渊启房中墙壁上所刻画的残缺武功,在那行云流水般的人物招式走向里,他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心头不禁剧烈震动起来,感觉天崩地裂一般,头昏目眩中若不是扶着着墙壁恐怕自己都要晕倒在这里!
难怪渊启和自己的继任者都要气死在同一间屋子里,因为这个秘密足以摧毁整个玄门,能将玄门历代先人呕心沥血积累下来百年基业一下子撕得粉碎!
“哈哈哈!”韩真狂妄恣肆地笑起来,一张脸在笑声中狰狞得可怖!
在这武林第一魔教的圣池里,他远远地嘲笑着那个历经风雨、却始终屹立不倒、庄严肃穆的山门,他让武林无数英雄纷至沓来、顶礼膜拜,其实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同样嘲笑着,那些自诩清高、自命不凡的玄门德高望重者!
什么武林正道,玄门正宗,却原来这么地不堪啊!
“初尘,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要守的道么?”韩真将心底的那个名字终于吐了出来,眼睛里却是深深的痛苦,因为这个名字只能被自己默默封印在胸口,就连说出来都是一次奢望,一次亵渎!
“不,不!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我也不会让你被那虚伪的道义所束缚!等你看清了这背后的真相,你也许就不会这般执迷不悟了!”说到最后他趴在墙壁上,竟似一个孩子般痴傻得流下苦痛的泪水来。
“初尘,初尘!”他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每念一次这样就能将刻骨的思念缓解一分。
在圣池处茂密的曼珠沙华处,花朵妖艳恣肆地绽放着自己魔魅的身姿,如同蝶翼一般欲展翅高飞。一双纤纤玉指狠狠地将高耸的花枝扯断,撕碎,踩碎在脚底下!她的目光里,是得到答案后愤怒、羞辱与不甘。
她拿着剑冲到花丛中,一道寒光瞬间划过那些美丽的花朵间,呈一线笔直地掉落在地,再也无法绽放自己的美丽!
“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他就是个魔鬼!”泪水一滴滴从她的眼眶里掉落,她愤恨地能杀掉所有的人!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悲伤,在漫天飘落的花雨里,似乎有鲜红染上了她的面颊,宛若一朵开在冷雨中的曼珠沙华,鲜艳而冷漠,孤独而决绝!
“初尘!”她默念着那个陌生的名字,连语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杀气,“从今往后,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