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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随着一声稚嫩且惨痛的呼喊,那个女孩冲到叶轻舟身边,从血泊里抓起她尚且温热的手,拼命喊着。
叶轻舟虽是魔教中人,为正道所不齿,且杀伤众多玄门弟子,本应死有余辜,但在这女娃娃一声声凄厉的呼喊中,有些人也不免恻隐起来。她师父已死,从此便要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可如何是好?静逸忍不住上前安慰道:“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只会让她走的更不安心!”
“走开!”那小丫头用尽全力大喊着,抬起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满目泪水之下是不符合年龄的刻骨恨意,她一一扫过眼前所有人,最后在司空化与南宫仁身上定得死死,伸手破口指认道:“凶手!杀人凶手!”
司空化此刻还没从幻境之中抽出神来,垂着满是鲜血的一双手,目光却是空洞不已,依然浑浑噩噩,面对着眼前小女孩的指认恍然又想起那个老人临死前指着自己的模样,当下失神道:“对,我是凶手,我是凶手啊!”
“你们技不如人,却背后伤人,算什么名门正派?你又算什么英雄好汉?”那个女娃娃指着司空化大声道。
“我算什么名门正派?我算什么英雄好汉?”司空化望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梦呓一般重复着这句话,那血是他日日夜夜也冲刷不掉的罪恶!法理与邪恶两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激烈碰撞着,搅和得他目眦欲咧,这是多少年一直压抑在胸口之中的私隐啊!
“啊——”瞬间他浑身真气在思绪激荡下爆裂开来,一头白发散乱狂风之中,癫狂不已,浑然没有平日的仙风道骨!
“他还没有从七杀剑阵的幻境中走出来,再不阻止怕是要走火入魔!”南宫仁在旁大声道,他的徒弟慌忙出来想要劝住他,却都被他一道劲力推搡开来,接着他突然顿住所有癫狂,抬头眯着眼睛对着天空的朗朗乾坤凌然道:“杀了就是杀了,敢作敢当才是大丈夫!”说完,他突然伸出一手上汇聚了毕生修为,高高地举过头顶,当场就要对着自己天灵盖狠狠劈下来,以死谢罪!
“你这是何苦来哉?”南宫仁当下气急不已!
“不要啊,师父!”他的徒弟们纷纷上前阻止!
“我司空化一身罪孽,愧对玄门列位师祖,这就拿命谢罪来了!”司空化大声道,说完就要用毕生武学了断了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威猛真气带着劈开山石的无坚不摧,凭空射来,不偏不倚打在了司空化就要落在天灵盖的手腕子上,司空化手腕瞬间好似被一块巨石给咂将开来,凝聚的内力一下子被打掉了七七八八,失去了任何知觉地悬在空中无法落下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直闭关不出的掌教真人一身仙风道骨,刚正不阿地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恭敬且虔诚地行礼道一声:“掌教!”唯有司空化心中低低垂着一张老脸,满目羞愧。掌教真人走到他面前将依旧悬在空中的手拿下来温和一笑道:“师弟,不过杀了一个人罢了!若是每杀一个人就要以死谢罪,我纯阳子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罢罢罢!”司空化只觉得一言难尽地苦恼,转过脑袋不再说话。
“掌教师兄来的及时,适才有魔教妖女袭击我玄门,司空师兄出手阻止熟料被那妖女的无影剑法给引诱祭出了七杀剑阵,走火入魔!唯恐师兄安危,师弟我从旁协助刺了那女子后心一剑,哪知司空师兄内疚不已,竟要以死谢罪!”南宫仁立即上前低头恭敬道。
“居然练得成无影剑法,也是个厉害女子啊,好生安葬了吧。”掌教真人上前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美丽女子,一甩拂尘叹息道。
“掌教师兄果然仁慈!”南宫仁当下领命道,此言一出立即有十几个玄门弟子想要前去处理了横在山门前的那滩子血腥事。
“不许你们碰我师父!”那女娃娃立即挡在叶轻舟尸身前阻止道。
“这又是谁?”掌教真人望着眼前的女娃娃询问周围人道。
“这是——”南宫仁刚要上前回禀,却被静逸抢先一步上前合手作揖恭恭敬敬道:“这是那女子带来的徒弟,可怜她天真年幼,懵懂无知,此番失了师父怕是要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
“如此,果真可怜!”掌教真人当下心生怜悯道。
“这女子虽与我玄门有莫大的恩怨,可是如今一死万事消,也没有什么恩怨可言了。”静逸语气凄凉道,接着她抬头语气恳切道:“这女子怎么也是死在了我玄门之上,既然上一代的恩怨已了。可怜这稚子无辜,不如收入我玄门之内,只要好生抚养调教,教她走正道,将来出个人来也是功德一件!”
“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依了你吧!”掌教真人想了想,许久才颔首点头道。
“这,这成何体统?”南宫仁当即不满道,好端端的要将死在自己手下人的徒弟收进门中,想起那个女孩贯穿众人的仇恨目光他惊惧不安起来。
“师伯既然觉得没有体统,那就归入我的门下,我静逸不怕没体统!”静逸凌声毫不畏惧道。
“静逸,你不怕引狼入室么,这女娃可是亲眼看着自己师父死在这儿的,日后若是生出了危害师门的事情来,你可担得起?”南宫仁指着静逸厉声道。
“我静逸若是教不好她,执法堂自然有我的地方,不劳师伯担忧!”静逸立即回道。
“我担忧?我是怕玄门的百年基业,会因你的妇人之仁而毁于一旦!”南宫仁气的直跳脚。
“不要吵了,本就是一件好事,既是静逸的主意就由静逸收留吧!”掌教真人立即一锤定音道。
那方还在为叶轻舟徒弟的去留争执不休,这方孟梨却是开心不已,她悄悄从静逸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仔仔细细将那个标志水灵的女娃娃重新瞧了一遍后,咬着手指头在心中开心道:太好了,以后多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师妹来,日子可就舒心多了!
那个女娃娃最终留在了静逸门下,为了留下她静逸可是顶了无数压力。
玄门弟子依了掌教之言将叶轻舟好生安葬在了后山之上。下葬那日,天上撒着绵绵细雨,那女娃娃一身重孝,跪在师父坟前,腮帮子上挂着晶莹泪滴,眼前的火苗舔卷着手上递过去的一张张纸钱,转眼灰飞烟灭,寒鸦惊翅掠过,好不凄凉。
微风卷起惨白的招魂幡微微颤抖,黄土陇中,卿本佳人,奈何命薄。
静逸指尖滑过琴弦,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心乱之下竟无法成曲,许是天意吧,她至死都对自己有不可忘却的恨意,不许她在自己坟前以琴曲送怀,静逸当下只好作罢。
“不管你认不认,现在都已经做了我的徒弟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静逸转头对着那女娃娃问道。
“我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师父唤我,厮诺。”那女娃抹着腮帮滚落的泪珠子道。
“厮诺。”静逸眉头紧蹙,厮守终生的厮,承君一诺的诺,当下胸中叹出无数感慨,眼睛也不禁苦涩湿润。
静逸绝对想不到,日后就是这个跪在坟前的可怜女孩一翻手差点毁了整个玄门,而这个名字也将在某天带着漫天杀气撼动整个江湖。
因出了这么一件事,玄门中各个师父都有些心不在焉,对手下弟子的课业也不如从前上心,孟梨得了个空缺正好松弛一下。
她双手将一把练习用的木剑扛在肩膀之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叶根,好不快意地走向厨房,却被路过的宋子贤看到了,宋子贤瞧着她这般逍遥快活,有些不忍地上前道:“你倒是快活,你可知秦师兄因你上次的那一指受了伤躺在床上很久了!
“哈哈,活该!”孟梨随即吐掉嘴里的草叶根子,更加快活起来。
“亏你说得出口,秦苏就算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这下手也忒狠了点儿!”宋子贤道,“算了,你这没心没肺的,我说了也是废话。”宋子贤摆手离开道。
孟梨被这么一说,心中果然有些不是滋味,她停下来咬了咬嘴唇,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你一个大姑娘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男弟子的寝屋么?”白玉堂正躺在床上做白日梦,突然不知道谁一脚将那厚厚的紧闭大门踹开,尘埃散尽后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袍,站在了门口,等瞧清楚来人后,吓得他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寝屋当中还有其它男弟子听着动静之后,怕失贞一般一窝蜂都躲回了自己的被窝里。
“小白?原来你和秦苏一个寝屋?”孟梨探出脑袋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般笑了起来。
“怎么的,你想怎么的?”白玉堂面皮子生的白净,眉眼也秀气,就连此刻抓着被子的一双纤纤十指也秀气的很。
“我们这些女弟子一直都拿你当姐妹,却不知道秦苏是怎么拿你当兄弟的!”孟梨指着他恨不得要把肚子笑破。
“所以你就敢光天化日,破门而入么?你是不是女的啊,你知不知羞的啊?”白玉堂几乎要气疯。
“就是啊,这不是女孩子来的地方,还不快把门板装好赶紧走?”其余的男弟子们也纷纷下了逐客令,玄门虽不迂腐门下男女徒弟都有,但是在男女大防上做的滴水不漏,此番孟梨这么一闹,可谓是鸡飞狗跳。
“我来找秦苏。”孟梨终于止住了笑,一本正经起来道。
“秦苏,你又哪里欠下的桃花,连这个不男不女的都找上门来了!”白玉堂对着里面大声道。
“算了,我自己进去!”孟梨抬起一脚刚要踏进去,白玉堂连同其余男弟子听完这句后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如一阵风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孟梨抬手理好被吹乱的发丝,走了进去,秦苏受了伤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微微探起个身子捶着床板几乎要被气死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太不成体统了!”
“你真的,被我打伤了?”孟梨瞧着他小心翼翼道。
“你还有脸问?”秦苏痛心疾首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孟梨吞吞吐吐道。
“我不怪你,你快出去吧。”秦苏求饶一般道。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山药炖鸡,补气疗伤是极好的。”孟梨将自己带来的食盒子放在地上,从中拿出煲好汤的放在桌上道。
“我谢谢你,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你赶紧走吧。”秦苏道。
“你要喝啊,喝了我们就两清了!”孟梨不忘叮嘱道。
“好的,我喝!”秦苏闭上眼睛认命一般。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这时门口又横插了一个女弟子望着孟梨气势汹汹道,孟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个子高挑,面目姣好的女子也拎着个食盒子正一脸警惕地瞧着自己,孟梨当下心领神会起来,却更加内疚了,自己不过是来送汤赔罪的,若是因此搅了人家的好姻缘就罪上加罪了,立即摆手解释道:“师姐,你不要误会,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胡说什么呢!”秦苏扯着孟梨袖口怒道,接着指着那个女子对着孟梨正色道:“我跟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对着那个女子道:“你走吧,你送的东西我是一口也不会尝的!”
那女子听完又萌又水的一双大眼睛立即蓄满了泪泽,当下将食盒子往地上一扔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捂着脸哭着跑了。
“真可怜!”孟梨目光循着那一抹倩影有些怜花惜玉道,忍不住追去冲着那背影大声道,“师姐,他这个人其实心狠手辣,是个足足的衣冠禽兽!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没了他,你面前还有一整片大森林,宽阔得很呐!”
“那你还来送什么汤?简直胡说八道支走我,好乘了自己的心意!”那女子转过头抹着眼泪怒道。
“他是被我打伤的,我是来赔礼道歉!”孟梨解释道。
“休要胡说,他自打进了玄门何时有过败绩,就你?”那女子当下冷笑道,说完一甩衣袖走了。
“唉——”孟梨只好转过身来,叹起气来,秦苏道:“你叹什么气?”
“长得这么好看,我想介绍给我大哥来着的,我大哥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女人,长此以往我孟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可谓岌岌可危啊。”孟梨垂头丧气道。
“那你可以把小白带回家。”秦苏当下竖起眉毛道。
“我娘会杀了我的。”孟梨道。
“你刚才说我,心狠手辣,衣冠禽兽?”秦苏突然一挑眉毛对着孟梨道。
“额,那是一个比喻,其实你武功盖世,侠骨柔肠!”孟梨立即一转话锋拍起马屁道。
“你还是出去吧。”秦苏转过头不再看她。
“好的!”孟梨得了令般打算离去。
“等一下!”秦苏突然叫住她,指着地上道:“把门装好了再走。”
“这好办呢。”孟梨立即笑道,说完抬起一脚,将地上两个扣得好好的门板用脚尖顶起,往那门框子上用力一踹,随着一阵木屑落下后,那俩门板居然又给活活给踢陷进门框里了。
“大功告成!”孟梨将腿从门板子上收了回来,非常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很是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秦苏冲着她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