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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有朋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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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确有留下宝藏,那长命锁碎片亦确实与宝藏有关,至于如何用它来寻宝藏,云烟确实不知。当年主子料到皇帝会翻脸,便求南宫公子带我等离开,临行前主子寻了南宫公子说话,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他们谈话的内容除了主子与南宫公子外,唯有翁老知晓,待他们出来时,那长命锁已被摔碎。离了京都后,南宫公子便将碎片分与我等,命我等分开行事,并约定,若是哪一方因此事蒙难,便将碎片送至另一人手中,意为提醒对方,若无人窥视,便永不相见。当年云烟不过一无知孩童,老铁头担心云烟无法生存,便跟着云烟一起来了这沛城,至今已有二十载。”

    女子闭眼,想到当年之事,不免悲从中来,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

    “老铁头定是知晓的罢?他在哪里?”阎锦道,若他不知,南宫御风不会让贺渊来寻他。

    “我已将他送走,他不在沛城。”

    “陆宸远疯了不成?竟是将这秘密托付于你?”百里墨一脸狐疑,这也正是他们宁愿多费点功夫,也不愿从她口中套话的原因,他们俩压根儿就不相信她会有多大用处,那陆宸远又不是傻子,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一个当时还是孩子的她?

    岂料他这话一出,她却似受了打击一般大咳起来,身抖如筛糠,撕心裂肺,“哈哈!还能为何?树倒猢狲散,平时有情有义,临事儿了,个个唯恐避之不及!还能指望谁?便是有人敢不顾皇帝威严凑上来,亦不过是冲着主子的钱财!哪个敢真心托付?人间情义,如斯凉薄!亲近之人个个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主子能如何?还能如何?纵没有法子,也不得不托付与我等!只想着不让那齐国狗皇帝得了便宜去!”

    自来与宝藏牵扯,皆避免不了各国争夺,陆宸远将宝藏托付与他们,亦是无可奈何,他既不想他辛苦得来的东西埋于尘土不见天日,又不想让齐国得了去,索性孤注一掷,顺其自然了,至于会引起多大的浪,尸骨已为尘土的他,那还能顾得?

    阎锦叹息一声,对百里墨道:“让贺渊莫要去寻人了,寻人之事,有人比我们更急。”

    既然已决定引蛇出洞,那么也没必要揪着宝藏不放,只要他们将话放出去,那寻来之人定会急着去寻,他们要的是杀人凶手,不是宝藏。

    百里墨狠狠呼出一口气,已是拿她没辙,只得道:“我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柳云烟已平静下来,阎锦便道:“柳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为着你揽月楼众多姐妹着想,我们应另寻去处,待将那消息放出去,定会有很多人寻上门来,锦的意思是,将长命锁之事一同放出去,为得长命锁,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反而会自相残杀,如此一来,窥视宝藏的定会少很多,到时候亦好解决得多。”

    “你要将他们都带到翁老那里去?”她皱眉,似有些不愿。

    “这是无可避免的,便是我们自个儿不说,他们亦会查到,由他们来查,反而对翁老不利,现今他们还没有线索,我们宣扬出去,他们更多的会是从我们这里来查,翁老岂不安全得多?”

    柳云烟沉默,却是不再反对。

    阎锦瞧了眼她的伤,那血依旧不止,眼下也没什么需要问她,便道:“你先去将你的伤口处理了罢。”

    柳云烟捂着手臂站起身来,自顾自去了后院,揽月楼的姐妹们还藏在后院提心吊胆,便是不处理她的伤,亦是要去安抚她们的,至于将宝藏送人那事,也不用她去宣扬,百里墨自会代劳。

    “阿锦,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如何善后?”见柳云烟没了影,百里墨方低声问她。

    如何善后?

    阎锦轻轻一笑,转身往门口走,没有回答他,身后百里墨皱眉,忽地似想到了什么,刹那间明朗起来,那眉半点不见松,反而越发紧了。

    她,根本没想善后。

    一旦宣扬出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凑上来,不找到宝藏誓不罢休,她如何有办法保住它?她这么跟柳云烟说,不过是想借着宝藏找出那杀南宫御风的人,至于这宝藏,跟她何干?到时各方争霸,究竟如何收场,她岂能预料?

    她不是好人,从来不是。

    *

    这日,阎锦几人出了揽月楼后,未再回之前住的客栈,而是随柳云烟去了她私置的屋子——烟云小筑,那里远离城中心,偏僻至极,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倒是个好去处,尚明尚义亦找了过来,一番交代暂且不提。

    阎锦深知自己尚没有能耐保护自己,便于半夜时分,敲开了百里墨的门。

    “阿锦,有何事?”百里墨将她让进门去,一边问她。

    “你师父死前,将内力给了我。”她道。

    什么?

    百里墨面上难掩惊讶,她未曾与他说过,贺渊亦未说,突然听到,哪能不惊?然惊讶过后便是复杂,既高兴她得了内力,多了一份保护自己的能力,又为南宫御风难过,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

    阎锦懒得管他的情绪,自顾自进屋坐了,对他道:“前几日一直不得空,故没来寻你,眼下群狼窥视,便不能耽搁了,你教我功夫罢。”

    “好,”百里墨道,“阿锦,要习功夫,还是先从内功学起罢,你虽有了内力,然毕竟不是自己自小修习得来的,一时半会儿怕是做不到运用自如,待你能将内力运用自如了,再习轻功剑术。”

    “好。”

    “阿锦,燕山一派的功夫并非一派传承,师父当年游历四方,从他处学了不少,自个儿便琢磨出了一套心法来,这套心法外人习不得,唯有师父嫡传方可修习,阿锦虽不是师父的弟子,好在有师父的内力,加之阿锦聪明,定比常人容易。”

    “你是在夸你师父,还是在夸我?”她轻笑。

    “咳咳!”百里墨握拳轻咳两声,不自然的转过眸去,“阿锦,咱们开始罢。”

    “所谓内功,不外乎跌坐炼气,练至一定程度,则百脉通畅,丹田气足,于内可强身,于外可避敌,燕山一派内功,虽不是大家所创,亦非凡俗能比,阿锦,盘坐于榻上,我念给你听。”

    阎锦依言去榻上打坐,一边放空自身,一边随着他的话聚集意念,修习内功本就须摈弃杂念,一旦入定,对外界的感知便小了,她正专心着,连他何时停了话亦不知。

    百里墨蹲在她面前,痴痴的看着她的脸庞,那模样,似要看到地老天荒,石烂海枯,夜晚的风尚带着冷意,他只着亵衣,风从窗口吹进来打在他身上,他却毫无所觉。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进来时,阎锦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如古冶家辛巴般蹲在她面前的百里墨,见她睁眼,他立刻起身,却忘了他已蹲了一夜,饶是他内力强劲,武功不俗,依旧踉跄了几步。

    “哈!”阎锦毫不客气的笑他,眼眸弯弯,如月牙一般,瞳孔里亦带了笑意,不知怎的,她的心情莫名的好。

    百里墨本有些懊恼,见她笑得那般开怀,再多的懊恼亦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迷恋她的笑。

    阎锦笑够了,便站起身来,一夜未睡的她,精神依旧好得不行,半点不见倦态。

    “我先走了,你也快些罢,不知今日会不会有客人来呢?”阎锦勾唇,眼眸里不见方才那般畅快的笑,幽深如墨,颇有些意味深长。

    百里墨敛了神色,目送她出了门,随手捞过衣服来,三两下穿上便出了屋。

    宝藏之事,他早已命尚义宣扬出去,那些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人,许已接到消息,就是不知哪个更沉不住气,先找上门来,齐国?琉国?江湖中人?亦或是……大梁?

    *

    沛城的天,因为几日前揽月楼之事变得有些阴沉沉的,往常热闹的大街亦安静了不少,不少好事者跑到烟云小筑周围转悠,却不敢靠近,顶多去常去的酒楼茶肆嘴碎几句,凑凑热闹,揽月楼自那日起便闭了门,楼里的姑娘似消失了般,整个揽月楼半点人声也无,犹如空屋。

    “啧!真看不出来!以色侍人的云烟姑娘,竟守着那么大的一个秘密!早知今日,老子定早早将她迎回家去!”简陋的酒馆里,一青衣汉子半扑在桌上,一边扒拉着酒坛,一边胡言乱语。

    “嗤!老李,又喝醉了?再胡言乱语,当心小命不保!”旁边桌上一灰衣老者端着酒碗朝他扬了扬,嘲笑他。

    “哼!老子才不怕!管他是天皇老子!老子怕,老子就不是人!”名唤老李的汉子踉跄着起身,一边朝他走去,一边大声嚷嚷,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将那酒坛拍得啪啪响。

    “哈哈!老李,若你真有胆子,何不现在便去求亲去?说不定……哈哈!”另一人与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大声怂恿他,只那眼里,止不住的看好戏。

    “嗝……去就去!老子……呃……”老李被这么一激,扔了酒坛便欲朝外走,嘴里依旧大放厥词,话未说完,却在看到外面的人时消了声。

    “啧!莫不是……”见他住了口,那起哄之人出言嘲笑,却在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那一刹那哽住,那话便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门外,十来个护卫拥着一辆马车驶过,朝着烟云小筑的方向,马车豪华无比,车壁雕龙刻凤,呈镂空状,透过细小的刻缝,依稀可见车内之人身上所穿服饰,衣服是淡黄色的,绣着青龙。

    青龙!那车里之人……

    直到那马车驶过去好半天,酒馆里的众人依旧没回神。

    ------题外话------

    美人儿们觉得,哪一个先到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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