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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说话的姑娘生得圆圆奶白脸,弯弯新月眉,看着长相挺讨喜一个人。她见大家都看她,有些无辜的样子问:“你们都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么?”
沈如慧重新执起酒壶,温和地笑着说:“这位妹妹怕是误会了,谷状元是在朝宁妹妹招手,他二人快定亲了。”
圆圆脸姑娘睁大了她的双眼:“可我看着他明明是看着陈姐姐的嘛。”
颜素菡接话:“陈四姑娘就站在宁妹妹身边,你看走眼也是有的。宁妹妹和谷状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正如沈姐姐所言,很快就要定亲了。”
立刻就有人问:“那不是还没定亲吗?”
又有人笑着接话:“既是青梅竹马,怎的拖了这么久?莫不是先前嫌人家只是个举人不肯定亲,现在又急吼吼霸住了说要定亲了吧?”
“曲姐姐,你怎么那么说?”
“赵夫人先头办赏花宴的时候说的呀,说是京中来了个攀附权贵的宁氏遗孤,先头巴着她儿子,看她儿子指望不上了,又转头捡起个寒门。那赵夫人说的宁氏遗孤,不会就是宁妹妹吧?”
这姑娘看来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也不怎好看,容长脸猴下巴,一副尖酸刻薄相,说罢便很是鄙薄地上下打量宁青穹一番。
好似宁青穹站在这儿脏了她眼似的。
宁青穹气笑了,走到她旁边,拿了一壶桂花酿倒到酒杯里,一边倒,一边正要开口,沈如慧已经过来轻轻按住了她的酒杯,也堵住了宁青穹的话头,开口跟宁青穹笑道:“有些人惯爱听风就是雨,又不认识的,听人说个一两句,就拿出来当真真的了。我们宁妹妹守孝三年,出了孝谷涵又在书院全力备考,她今年又还未及笄,一个没时间一个又还小,着什么急?”
颜素菡也笑着接话:“沈姐姐说得好,正是这个理,”她说着转头瞥方才说话那曲姑娘一眼,“要我看,有些人已经至少十六七了吧,怎的看着还是没定亲的打扮?恐怕就是这一张嘴太坏,没人敢娶吧?”
那曲姑娘顿时给她气得脸色爆红:“我今年也还没及笄!”
“哇!”颜素菡夸张地喊了一声,“这就更可怕了!还没及笄就长得像十六七了!”
哪能拿别人长相说事,宁青穹忍不住扯了一把她衣袖,颜素菡这才不怼着她骂了,转头故意跟宁青穹大声说笑:“赵夫人先头说你嫌贫爱富,结果发现你自己有钱,站不住脚了,就转头说你贪慕权贵,她以为自己一张嘴就是金科玉律啊?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也不知道有些人是脑子太小,不会思考,还是故意找你茬?”
宁青穹这会儿没那么气了,又去拿那杯桂花酿继续把剩下半杯倒完,沈如慧也没拦她了。宁青穹把屋里其他陈元晨带来的官家姑娘们扫视了一圈,才对颜素菡笑:“这件事其实没那么麻烦,不过是这里有个姑娘看中了谷涵,想要截我的胡,所以逮着机会就要带着一帮姑娘来全方位寒碜我,好让我自惭形秽,主动退出呢。”
沈如慧闻言,就神色古怪地看了看陈元晨,同宁青穹笑道:“该不会是那个当着许多人的面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姑娘吧?”
“沈姐姐好眼力。”宁青穹笑着回了一句,就看向陈元晨,“陈四姑娘,我说的就是你。我麻烦你,你想嫁谷涵你就自己去找他,不要来找我麻烦,好不好?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不喜欢那些损人品的阴谋诡谲之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他肯要你算你赢?上次我跟谷涵去踏春放风筝你也拉了一帮人来截我胡,他理你了吗?以后还是不要再干这种拉着一班姑娘给你垫背的事了。你不嫌损人品,我还嫌败兴头呢。”
陈元晨真是服了宁青穹了,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什么话都敢乱说,她难道就不想着要委曲求全一点跟自己这些人打好关系,以后谷涵在官场才能混得更如鱼得水?宁青穹这么明白把自己损一顿,把她娘给她定的计划打乱了泰半不说,只怕她要是扳不回一城,这里有些姑娘回去都要疏远她了!
想到这,陈元晨立刻真情实感地红了眼圈,急中生智道:“我不过是凑热闹来找你玩,就算有人误解了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何必如此挤兑我?我什么时候觊觎过谷公子了?我爹看好他和我什么关系?我娘那日碰见你一个姑娘家跑到会馆里面来照看谷公子,回来跟我说要看在谷公子的面子上与你交好我才来找你玩罢了。你当我跟你一样,无父无母孤女一个,亲事还要自己巴着男人筹谋吗?姐妹们,我们还是走吧,高攀不起这位连皇上都夸过她的宁姑娘。”陈元晨故意加重皇上夸过她那几字,便作势带着她领来的皇派官家姑娘们鱼贯而出。
孤女是事实,要自己考虑自己的亲事也是事实。
宁青穹没什么好反驳的,甚至连颜素菡这牙尖嘴利的都一时找不到理反驳。宁青穹看着她们都走了,才让人关上了门。
从陈元晨做出这番作态,她也就明白了,今日陈元晨带着那些姑娘们来这一趟,目的恐怕不是为了让人误会她陈元晨和谷涵有□□,而是设了套,让自己和这些皇派姑娘们一开始就断了交情。以后要出了什么事,这些皇派姑娘们不太可能站她这一边了。
也不知陈元晨是在哪儿进修了,段数陡然比以前高了许多。
不过宁青穹并不后悔。
给她重来一次,她照样骂那陈四姑娘。
沈如慧从她手里拿过小酒杯,先叹了口气:“都是将来与你一派的姑娘,那陈姑娘还是陈家的,你何必如此说得明白……”
“沈姐姐,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我就是这样的。”宁青穹看着她,情绪不高地说。
沈如慧不再说什么了。
颜素菡在一旁给宁青穹帮腔:“我觉得你骂她一顿没什么不好的,定是你上回没理她她这回才又来了。有些贱人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忍她一寸她能自进一尺,今日之后看她还敢不敢带一帮人来找茬?”
一旁年纪大些的李秀婉微微一皱眉:“方才那圆脸的姑娘是谁家的?为何要说谷状元是在朝陈四姑娘招手?”
宁青穹想一想,也觉得有点古怪。她和谷涵与赵夫人对峙过后,总该有一些人知道她跟谷涵才是正经一对,哪儿还有这误会的?
“没人知道那姑娘是谁?”宁青穹环视一圈,姑娘夫人们个个面面相觑,还真没有知道的。那就说明这姑娘必是隐姓埋名有备而来的了。这说不定也是陈元晨的招数之一,可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宁青穹有点不明白。难道就只为了激怒自己?
年纪更大的魏姝则说:“她们今日的路数仿佛是一开始要败你名声,只不过被齐夫人和素菡堵住了话头,又被青穹你带歪了,才没能得逞。我看还有蹊跷,说不准还有什么后着,我们总归是客居此地,朋友亲人阖族都不在这儿,说话便少了三分底气。现今我们社中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往后不独青穹你,我们其他人也要谨言慎行一些,莫给找到机会抓了把柄。”
宁青穹想了想,也说:“魏姨说得有理,我们且先看看她们什么章程。”
进士们都看完了,这本该开心的席面也被搅合了,大家都没什么兴致,随便吃了几口,宁青穹便散席了,一些人一起结伴逛街,一些人跟宁青穹一起回了暂居的宅子。
沈如慧和颜素菡便也到了宁青穹院中,同她一起玩耍聊天。聊着聊着,难免又跟宁青穹问起陈四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宁青穹简单把她这段时间在会馆做的事说了一遍,沈如慧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颜素菡就有点欲言又止了。
宁青穹看到了,就问她:“你想说什么?”
颜素菡待要开口,忽然又闭口了,宁青穹看看像是沈如慧暗暗使了眼色,便对她俩说:“你们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难道还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么?”
“那我说了。”颜素菡不再犹豫,盯着宁青穹的眼睛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谷涵真没有背着你给她一些反应,她陈四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脸皮厚到这程度,有底气三番两次带着一帮人来找你茬?”
眼看着宁青穹露出怔然之色,沈如慧忙在一边说:“谷涵不是要跟你定亲了吗?只要他还肯跟你定亲,又怎么会跟陈四姑娘有什么?他又不可能纳那陈四姑娘作妾。”
宁青穹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片刻,她才说:“不说这个了,我们来看看逸生散人新出的画吧,我好不容易才让人帮我抢到的。”
二人看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再提,与宁青穹一起看她心爱的画去了。
接下来几天谷涵就比较忙了,也没什么时间陪宁青穹玩,天天不是同年宴、同窗宴、同党宴,就是谢师宴,再不就是一些名目五花八门的应酬,与人玩些不是作诗赋就是喝酒聊天的事,这一天还有在青楼楚馆设宴的下帖子给他的。还是一批有名的青年才子。宁青穹随便打听了几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这些才子都是声名在外,诗词歌赋无一不佳者,平日里哪个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偏是策论写得稀烂,律法也学得松泛,今科、前科中试的倒没有两三个。
宁青穹照旧派了于妈妈给他洗衣裳,顺便听取他的每日行程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干坐了好一会儿,才让于妈妈下去。
宁青穹觉得谷涵跟那些进士同年的、同窗的聚一聚也就罢了,便有请弹琴的、请唱曲的也总是面上正经些,不会不好推辞,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应这些放浪形骸的才子的约。
想着再过几□□廷就该正式给他授职了,宁青穹到底是按捺不住,换了衣裳去会馆等他。在会馆门口的马车里从申时一直等到快戌时,连没去的段臻都出来了一趟请她回去了,她就是不回去。
一直等到谷涵醉醺醺跟其他三人回来。他还没进会馆,宁青穹就急忙下马车喊住他了。另三人一看是她,都笑着先进去了。谷涵扶着墙,看到宁青穹很意外,“宁姑娘,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怕我来啊?”宁青穹围着他先转了小半圈,又凑过去闻了闻,不单有酒味,哦,还有可恶的脂粉味。
谷涵就扶着墙笑了一会儿,笑得宁青穹心情恶劣。他笑够了,才拉了宁青穹说:“我怎么会怕宁姑娘你来呢?你看我这么早就回来了,就说明我只喝了酒,对了诗,没有留宿就回来了啊。”
“那你身上的脂粉味是怎么来的?”宁青穹盯着他。
谷涵自己抬袖闻了闻,抬头望天想了一会儿,才跟宁青穹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上的。”
“这么巧?”宁青穹半信半疑,不是很信,偏头看他。
谷涵又笑了:“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才一开门,就撞上了。”
宁青穹又问:“你怎么去赴这个宴?”
谷涵低头看看她,他扶着墙微微直起身跟宁青穹说:“先前赵元彦那边的人请过我两回,我都没去。这次他找了这些各地才子来请我,摆明了是要奚落我,我当然要去了。我得让别人知道,我不是怕他我才不去,我是不想与他计较我才不去的啊。”
“赵元彦坑你?”宁青穹立马同仇敌忾起来。她现在信谷涵没碰青楼女子了,任谁也不可能在敌人环伺之下还有心情欣赏伎子。
谷涵脸红红的,微微笑着说:“没坑到。”他看着宁青穹的眼里灿烂辉光,还有些得意。
宁青穹闻言,拉拉他的衣袖,不好意思道:“可是我被坑到了。”
谷涵有点意外,“你被谁坑了?”
宁青穹嘴巴朝这陈氏会馆的牌匾努了努,跟谷涵说:“你明日不用吃席也不用去拜会朝中大员了吧?快点把宅子租下来搬出去,我都已经找牙行给你看着了,有几家合适的。”
谷涵也没有把她那句被坑到了当回事,只当是宁青穹撒娇,听到后面笑看了她一会儿,便也反手拉了她袖子说:“宁姑娘你喜欢哪家?到时让牙行带我去就是。”
宁青穹脸猛地蹿红,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小声跟他说:“我喜欢种了桃树和月季花的那家。”
“嗯,种了桃树和月季花的那家,我记住了。”谷涵认真地点点头,看着她微笑。
宁青穹想了想,又问:“那你就要留京了吗?你不是想去云贵那边看看,学习考察一下?”
“我原来想的是,如果我只考了榜眼探花或更差,那我就要去云贵学习了。但现在皇上给了我一个状元,我就想要留在翰林院当值了。现在翰林院里没多少是正经皇派,不然为何这回前三里只找得到两个我们自己人?”谷涵微微打了一个酒嗝,脸色酡红,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宁青穹,“这就是我的机会。所以我们先把宅子租下来,再把我娘接过来定了亲,再有人坑我们宁姑娘,都不用怕了。是不是?”
他的话里微醺透着温柔,这么好听呀。宁青穹脸又微微红了,斜睨他一眼,看着时间实在是晚了,便心喜喜地叫沈洋送他进去,又叫拂雪去会馆的厨房煮点醒酒汤给他喝。
沈洋先出来了,过了一阵子,拂雪也出来了,她上了马车,方在宁青穹耳边悄悄说:“奴婢去的时候,厨房的醒酒汤已经备好了,说是陈四姑娘吩咐下来的。这些日子日日如此。”
宁青穹听了,也没问谷涵喝没喝,只说了一句:“明天去把牙人找来。”就让马车启程回去了。她自己对丫鬟说:“困了,我眯一会。”便朝马车壁躺了下去,怀中抱了迎枕蜷成一团,携雾忙开了下面的柜子抱了小毯给她盖上。
她看到宁青穹神光散漫地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