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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的灯光很亮，有一种无所遁行的感觉，他挑了最里面的隔间进去，过了会儿又有人进来，两个挺年轻的声音叽里呱啦聊个不停，他捧着手机，想原来不只女厕所有八卦，男厕所也有。
“你们那边完了么？”其中一个人问道。
“完了，卧槽，老子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惊险场面呢，毛都没有。”
“陈光真跟王佳卉在一起了啊？”
“屁嘞，连火星都没有。”这人不屑，“倒有个小女孩儿，陈光对她好的不要不要的。”
“说不定恋童癖呢。”另一个人□□道。
“有可能哎。”
两人嘿嘿嘿笑个不停，陈光蹲在隔间里揉太阳穴，想你才是恋童癖，你全家都是恋童癖。
因为这两个破人，他在隔间里蹲了很长时间才出来，清澈的水流冲在手上，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完手，准确入桶，出门。
远处天色阴沉，她听到开门声，转过头看他，“怎么这么长时间？”
“刚才遇到两个破人。”他撇了撇嘴，说着刚才的事，跟着她往原路走。
他模仿着那两个人的语气，贱笑不停，她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笑起来。
转角后的走廊有种诡异的安静，演播室大门半掩，隐约能听到争吵声从里面传出，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你他奶奶的有种再说一次。”先听到的是魏巍的声音，菩提对这姑娘第一印象是安静，第二印象是呆萌，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色厉内荏的样子。不得不说，像极了梁悦。
“恋童癖恋童癖恋童癖，吃软饭吃软饭吃软饭，老子想说几次就说几次你特么管得着么？！”这个声音尖锐刺耳，趾高气昂，从门口的缝隙可以看到魏巍被小张拦着，这人倒没被人拦着。
可能是魏巍的样子太凶狠，他看着对手，除了动嘴，没敢轻易动手。
菩提看向陈光，后者点点头，这人确是刚才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位。
“装gay，骗婚，睡女粉丝，搞大女助理的肚子，被富婆包养，这些事情许他做，就不许人说么？”这人后退一步，站在安全的位置，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出道七八年，从来没有火过，圈子里谁不知道陈光就是个吃软饭的……”
这爆料太劲爆，魏巍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动作，那人看她的样子，以为她心虚还要再说，结果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在屁股上。
他本来背对门口，这一脚踹的力气之大，让他因为惯性向前冲，刚好撞到魏巍和小张身上，两个小助理同时嫌恶的推开他，他就跟着转了一圈，摔到地上。
屁股着地的瞬间，疼的他泪花直流，张口就骂，“他奶奶的，谁敢踹老子？！”
魏巍的目光从那人身上离开，下意识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小张则是完全愣在那里。
“还不快放开。”她压低声音，小张反应过来两人的动作，手忙脚乱地放开她，直立站好。
被打的那人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尤自不敢相信，“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老板是谁？”
“你老板是谁？”菩提向前踏了一步，眉头紧皱，目光冰冷。
陈光斜倚在门口看她，知道她这是真动气了。演播室里除了他们几位，还有零零散散没有撤离的工作人员，有人悄悄举起手机想要录像，他在后面目光一扫，那些人就噤若寒蝉。
岳然摇晃着胖胖的身体，从远处赶来，可目前的情况显然比他想象中要严重许多。
那人好像根本不认识菩提，指着她的头破口大骂，陈光想要动手，结果被她拦了下来，这种地方，难保不会有照片流传出去。
岳然一把拉过那人，让他站好，可惜这位根本不领情，连他也跟着一起骂，旁边有个像是他朋友的男生，拉了他两下想让他冷静下来，最后只是适得其反。
“说啊，你老板是谁。”菩提再次开口，岳然转头看这人，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有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陈光向外看，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那人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看发型像是刚从舞台上下来，他的个子比他要低一点，也比他瘦一点。
陈光挑挑眉，菩提已经大步上前，第三次问道：“说，你老板是谁！”
“特娘的，你是哪里葱葱蒜蒜，要你管。”她逼的太近，他下意识伸手去推她，却被人握住手腕。
“你不认识她，那你认识我么？”陈光微笑着问。
他的手轻飘飘的，看上去根本没有使力，可被握住的人有种只要他敢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折断腕骨的感觉。
“小刘，这人是谁。”岳然拉过那个疑似朋友的男生，大声问道。
“我……我高中同学，岳老师，他跟他老板来的，不是我把他带进来的，不是我把他带进来的。”被叫做小刘的男生浑身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上司惦记。
“谁特娘的问你这些，我说他老板是谁？”岳然再次开口，被陈光擒住的那人大汗淋漓，口中嚷着不让他说。
“师兄不用问了，我知道他老板是谁。”菩提眉头舒展，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我应该见过你两次，可是我最近太忙忘记了，想必你也暂时性忘记了。”
“桃桃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人慌忙道歉，始终没提自己老板是谁。
菩提就笑着转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求师兄借间办公室给我处理点儿私事。”
岳然连连点头，招过自己的助理，带他们去自己办公室，他自己则站在原地，训诫下属。今天的事如果传出去，无论于彼于己都不是好事。
制作人办公室占地宽广，菩提把那人一把推进去，陈光等人则被拦在门外。
“你们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好。”她趴在门槛上笑的一脸灿烂，继而关门反锁，拉上百叶窗。
“桃桃姐见过那人么？”魏巍问小张，后者摇摇头，表示没印象。
陈光面无表情，坐在外面的休闲椅上，始终没有说话。
那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菩提两步上去，对着人就是一耳光。
她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打完之后那人脸上瞬间红肿，她自己手掌也隐隐作痛，可能是一下不解气，她缓过劲儿来，接连两个耳光，准确的打在同一面。
“赵楠呢？”她转身坐在沙发上，从桌面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颤抖着点着后吸了一口问道。
“4……4号演播厅。”那人颤抖着回答。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又吸了一口烟问道。
“上……上午，这边打电话让他来录节目，我们就请假过来了。”
“直接给他打的电话？”
那人咬了咬牙说道，“是。”
“外面怎么说，我不评价，但我自认没有亏待赵楠的地方，你说是不是。”菩提双腿交叠，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问。
“是……是……”
“不用这么勉强，也不用这么害怕。”她笑，“刚才那些话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赵楠教你说的我都不会追究，毕竟是他请的你，而不是公司请的你。”
“是我犯浑，是我无赖，桃桃姐，这不关赵哥的事，真不关他的事。”面前的人脊背微弯，满脸凄苦，跟刚才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赵楠是姜辙要捧的人，我不过是代理经纪人的身份，所以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你是姜辙请的人，严格来说我不属于你的上司，所以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在这个圈子里要整死一个人有千百种办法，比如我什么都不做，比如我什么都不说。”
“你说我怎么办好呢？”她抬起头看他，目光清澈，盛满了求知欲。
“桃桃姐……”那人身体前扑，竟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菩提抖抖裙边站起身，一脸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这事儿我不跟赵楠计较，从今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或者陈光面前了。”她把手里的烟掐灭说道，“现在，站起来，出去对着陈光和两位助理道歉。”
因为这件事，几人的行程推迟，魏巍本来要改签车票，结果菩提一个招手，订了四张飞朱海的机票。
“我跟导演打电话，再请一天假。”她解释。
“手都打红了吧？”去往机场的车上，他看着她紧握的手掌问。
“还好。”她把手掌摊开看了一下，“已经快消了。”
“下次不要用那么大力气，实在不行还有工具呢。”他认真教导，前面栏目组的司机抽了抽嘴角好险忍住了笑。
到朱海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陈光本来以为他们这么着急赶来珠海一定有事办，结果她特别坦然的在大街上招了一辆车，带着几人往预定的酒店而去。
也可能是陈光带着帽子墨镜，司机没有认出来人，也可能是这大叔从来不看电视，总之他老人家一路上从电台频道侃到市政建设，没有说过一句关于陈光的话。下车的时候，魏巍还拍胸口，说这是第一次跟陈哥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普通人。
鉴于陈光和菩提都没有同人合住的习惯，四个人要了四间大床房，可劲儿打滚。
菩提说了一声有事要忙，就进了房间，陈光看着紧闭的房门，挑了她隔壁的房间进去。
洗完澡后，他穿着一件浴袍坐在窗边发呆，窗外车如水灯如龙美人如玉，他想了想开始打电话。
因为前一天睡得晚，菩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阳光躲过没有拉紧的缝隙偷偷钻进房间，她下意识想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有人一下下的敲房门，她楞了一下，起身开门。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呢？”门口的人懒懒的说。
“昨晚整理资料，有点晚。”她幽灵一样的飘进浴室刷牙，又幽灵一样的飘出来，“把U盘拿给小张，让他找酒店借，或者出去找打印店，把里面那个叫刘导的文件，装订成册，一式四份。”
“什么东西？”他好奇。
“昨天那个本子的导演要见你，约了今天晚上吃饭。”她刷着牙，满口白沫，顶着黑眼圈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切了一声，摸出手机发微信，过了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
“名字叫做刘导的文件，装订成册，一式四份。”他扒着门口把东西给小张，后者点点头，晃晃悠悠就走了。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他回身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问道。
她瞥了他一眼，回转浴室。
“洗完澡再说。”
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他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叉，眸光深沉。
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最起码比她以往的速度要慢很多。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全部收拾妥帖了，他抬起头，发现她再次变成了精明干练的桃桃姐。
“昨天那个人是赵楠的助理。”她把被子向里推了推，坐在床边，老实交代，“他是赵楠自己请的，我之前见过他两次，可是忘了。”
“赵楠不应该在象山影视城拍戏么？”他问。
“他自己接的。”菩提撇撇嘴，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你们对他……”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很特殊。”
“不是我。”她迅速撇清关系，“是姜哥要捧他，然后拉我做经纪人，跟我没关系。”
她推脱的非常自然，他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笑着问。
“昨天那个人。”
“让赵楠辞掉他喽。”她装作不在意的说。
“赵楠呢？”
得，又绕回去了。
好一会儿的花四溅，她咬了咬下唇说道，“我回京之后会跟姜哥谈谈。”
他点点头，算是对她的回答基本满意。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小张抱着文件夹回来和早餐回来，几人就一边吃饭一边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