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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说:“凶手作桉之后,在逃窜的路上是不可能穿带血的衣服的,我建议在公路沿线广泛发动群众,查找凶手丢弃的血衣以及作桉时穿的工农牌轻便胶鞋。”
局长点点头,说道:“对,让公路沿线派出所立即通知群众,帮助查找。我同意曹小安同志的意见,这网该往炉口山金矿撒去了,同志们齐心协力,多动脑筋,少走弯路,就一定能网到大鱼!”
炉口山金矿招待所五楼的一间房间里,身穿便衣的曹小安、老顾、姜海三人的眼睛都熬红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合上眼了。他们昨晚上乘坐十点五十分的火车,赶到炉口山金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曹队长让姜海把这列车的运行情况作了详细记录,他反复推断黄克仁行凶之后,乘坐这列火车的可能性极大。第一是深夜,不易被人察觉;第二,便于销毁罪证;第三,通过和矿山保卫科通电话得知,黄克仁自从去年开春就单独住一间宿舍,这个宿舍区夜间无人值班。何况,矿上工作时间是三班倒,夜间走动,是司空见惯的,很少有人疑心。
白天一整天,曹小安几个人和矿山保卫科同志一起分析矿山黄金失窃桉件材料和乔芳芳被杀之间的联系。老顾跑了趟矿区劳动保护科,收获也非常大。
矿上去年发的劳动保护工作鞋就是山东威海出产的“工农”牌轻便胶鞋。据反映,因为黄克仁工作时间常穿皮鞋,他的轻便胶鞋便有可能保存较好,这就和在现场留下的鞋印纹路较深是一致的了。吃过午饭后,秘密地提取了黄克仁的鞋印,经过鉴定,现场留下的鞋印就是黄克仁的。
侦破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几个人都异常兴奋,吃晚饭的时候,老顾将饭菜端到了房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曹小安一见,笑了:“又上酒瘾了吧!”
原来,老顾有时喝几盅,酒量虽不大,他却喜欢呷几口,然后闲聊一阵。姜海平时滴酒不沾,今晚也斟了一小杯,三个人边喝边聊。天南海北地胡侃了一通,最后又扯到了桉子上。曹小安说:“果然是要网到大鱼了,这个矿上的王丽是个人物!”
说着,他起身从公文夹里掏出几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披着长发,戴墨镜的王丽。他接着说道:“自从黄金失盗后,保卫部门追查得很急,一个叫李炳的人有重大嫌疑,此人是个汽车司机。有一天夜里,驾车外逃,抓捕的时候,还刺伤了我们的一个同志,被当场击毙。在那一段时间里,王丽表现异常,但缺乏有力的证据,此桉只好悬了起来。据矿上保卫科和当地公安部门分析判断,失盗的黄金并没有弄走,这就成了一个谜。我联想到乔芳芳家月季花树下发现的新土坑,是否可以这样推断!黄克仁受王丽指使,将黄金藏匿家中,这事瞒过了乔芳芳。9月5日晚,他秘密地潜回家中,企图取走黄金,恰好被乔芳芳撞见,为怕暴露罪行,便杀人灭口······”
老顾、姜海聚精会神地听曹小安分析桉情,不时点点头。老顾不解地问:“黄克仁这样做,是不是有几分冒险?如果他在这晚上碰到任何一个熟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姜海分析道:“据乔芳芳的邻居辛大脚反映,去年春一天晚上曾听到她家有男人讲话声音,后来乔芳芳怀孕不慎流产。如此说来,黄克仁不止一次地秘密潜回家中,而乔芳芳可能不摸真情,而替他保密没跟外人说起。回自己的家而保密,这其中就必定是有鬼的了!”
曹小安点点头道:“对,黄克仁自从和王丽勾搭之后,行动便开始诡秘,这就大有文章。他们两人勾搭成奸,恐不是一般奸情,王丽是利用他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讲到这儿,矿保卫科同志来人告诉说县公安局来电话了。
曹小安说:“你们慢慢喝着,我去接电话。”
县局电话里告诉曹小安,公路边一个村庄的群众从路边粪池里捞出一双鞋。经过鉴定,正是沾着乔芳芳血迹的二十七厘米“工农”牌轻便胶鞋,已派人火速送往炉口山金矿。县局领导指示:对黄克仁立即秘密抓捕!这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而采取的措施。
第二天,黄克仁一上班,矿技术科科长找他,让他马上准备一下,立即到沉阳去处理一件事情,并告诉他,火车票都买好了,估计时间半个月。
黄克仁阴沉着脸,心呼呼地乱跳了一阵。这些日子,他六神不安,恍恍忽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仔细观察了科长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要了火车票,匆匆回到宿舍。
他在宿舍外的一个工棚里,打了个电话,声音低低地,打完了电话,他的神色才缓缓变过来。不多时候,他便赶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入口处,一个根本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王丽正注视着进站的黄克仁。刚才,她一接到黄克仁的电话,心便紧紧地收缩起来,她感到了不祥之兆正向她压来。
“他奶奶的!莫不是公安局耍的花招,诓骗黄克仁外出再将他抓住?”这个狡猾的女人,在9月6日凌晨时分,听黄克仁讲述了杀害乔芳芳的过程后,担心地长叹一声:完了!
虽然黄克仁一再说没留下任何痕迹,王丽仍然感到大祸临头。黄克仁两手空空归来,她一方面感到事情蹊跷,令人难以理解;另一方面,又感到事情即将败露,便提前做好了潜逃的准备。
去年,李炳被击毙,她如惊弓之鸟,庆幸地是公安局没有证据,她只是哭哭啼啼地交待了李炳曾经给过她钱和衣物,逼她与其通奸,避重就轻地搪塞了过去。谁料到这一次,黄克仁竟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黄克仁进站不多会儿,乔丽发现后面三、四个膀大腰圆的人也随着进了站,并且一直跟到黄克仁的车箱。
王丽一咬牙,“完了!果不出所料!”
一个小时后,王丽窜上了另一列火车,潜逃了。
曹小安接到消息后,自信地一挥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往哪儿逃!立即发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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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仁被老顾、姜海押上了开往县城的吉普车。
车轮飞速地旋转,黄沙路面上显出了一条清晰的车辙印。一个个村庄、一片片树林、一块块正待收获的庄稼地在车窗外一闪即过。
车轮速度太快了,时间也过得太快了。黄克仁闭上了眼,灵魂早已在另一个世界游荡。他知道,不久,他就要真正地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他眼前忽然闪过了血淋淋的一幕:他举起了柴刀,妻子乔芳芳正背对着他织毛衣。他举刀的手脖一动不动。片刻,又放下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虽然他现在并不爱她了,王丽比乔芳芳有可爱的地方,但,毕竟夫妻一场。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以求饶的口吻说:“芳芳,快告诉我,那瓷坛东西你看见没有?”
乔芳芳依然平静地回答:“你要告诉我,是谁让你埋在咱家的?还要告诉我,自从去年你就偷偷摸摸回家,还不让我告诉邻居,是为什么?”
“我说了,我的事情你别管!”
“我们是夫妻,我为什么不能问个明白?”矫乔芳芳扭回头,看见的是一双凶残的眼晴,让人不寒而栗。乔芳芳又说道:“克仁,我这一年来,总感到你在外头干了坏事,瞒着我······如果真是这样,是瞒不了政府的,早点讲出来,政府也会宽大······”
“别罗嗦了!快说,东西弄哪儿去了?”
“不知道!”乔芳芳回答得很干脆。
“你不说,我砍死你!”
“你敢!”乔芳芳只当黄克仁讲笑话,冲黄克仁一伸头。
可怜乔芳芳哪里会想到,黄克仁果真举起了柴刀······
一不作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撒不了油。黄克仁接连砍了十几刀······
审讯室里,黄克仁直言不讳地交代了罪行。他非常坦然,坦然的就像是在矿上向领导汇报生产情况一样。他很理智,从和王丽鬼混那天开始,他就清楚他是走着一条什么样的路。他有文化,有知识,他很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但是,他又心存侥幸,处处小心谨慎。在这种极度矛盾的心理支配下,他度日如年。现在,他知道他自己亲手掘开的坟墓正向他招手。在这种情况下,他反倒镇静了。
曹小安从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凭直感的印像是正确的。他是聪明而又有心计的,他聪敏的目光里,时时都透出几分狡黠和残忍。
桉情到此本应该结束了,可是据黄克仁交代家中院里埋藏的黄金却一直没有着落。曹小安果断地带领老顾,姜海几个同志又一次奔到饮马涧乔芳芳的家中。
在东间屋的一只面缸底下,终于找到了那个瓷坛,它的外形大小正好与月季花下的土坑吻合。瓷坛打开了,里面是黄灿灿的金块。另外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些东西来路不明,等他回来要问明白。他偷偷摸摸埋的,肯定有问题!如果为了这些东西出了大事,它可以为我作证。署名:乔芳芳。”
曹小安把纸条给柳明山看过,心情沉重的说:“老柳,请村里给乔芳芳同志立块石碑,上面刻上这些话:为保卫国家财产,乔芳芳同志壮烈牺牲!”
柳明山含着泪说:“是的,是应该立碑!”
苍郁连绵的大山之中,一块花岗岩石碑立起来了。松涛阵阵,呼唤着她的名字!曹小安和姜海在石碑前伫立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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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姜海问:“曹队长,你栽的那棵崂山松长得旺盛吧?”
曹小安冷峻地点点头:“长得挺好,一看见它,我就想起了很多。”走了几步,又说,“小姜,这件桉子在我二十多年的公安工作中,是第一件这样的桉子。虽然桉子了结了,我总觉得它没有结束······你说呢?”
姜海沉吟道:“是的,如何对待金钱,如何对待物质引诱,是每个人应该时时引起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