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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璟闻声,缓缓地转过身来,那被风沙迷住的眼,已让她揉的通红,眼角的沙泪还未干,那副模样,仿佛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孩,让人怜惜。
“告诉我你是谁,我便可免了你私闯军帐的罪!”安以盛的声音柔和了很多,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华璟,却因她一直低着头而无法看清。
“我是,你不认识我了吗?”华璟有一刹那的震惊,微微地抬起头,对上迎面而来的灼灼目光。
“华璟!“安以盛几乎是tuo口而出“华璟,公主,真的是你?”
仿佛梦魇般,他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他想过无数次和她重逢时的情形,却没想到是在此时,此刻,他甚至将她当作了擅闯私营的罪人。
“我们,有四年没见面了吧?”华璟苦涩地笑笑,四年,发生的事情可真多,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安以盛,早已不是那个陪着她嬉闹的羞涩的少年。
她亦不是当年那个喜欢捉弄人的顽皮公主,转眼已是亭亭玉立,温婉惹人怜。
他将她带入帐中,两人席地而坐。
地上摆满了杂物,安以盛熟稔地从中拿过一紫色砂壶,为华璟沏上了一杯清茶。
“西河空气干燥,公主喝些茶水吧?”安以盛心中激动万分,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来,西河的风沙果然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心性。
“叫我华璟吧,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叫我!”华璟细泯了一口清茶,对着安以盛露出一抹极温雅的笑。
他沉醉在她的笑靥里,这张笑脸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会怅然良久。如今,她真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倒恍觉还是在梦中。
粗糙的手,不由自主地揿入肉中,他觉出疼痛,才知道,这竟是真实存在的,绝非梦魇。
“嗯,华璟!”他亦细泯了一口茶,清凉的茶水入肺,滋润着心田,竟是从未有过的舒爽。
“安以盛,你知道铁暮要造反的事吗?”华璟怯怯地问,她也是昨夜才知道的,若不是那黑衣人告诉她,她现在都不知道大璟的江山已是危机四伏了。
她是被黑衣人带到这里的,即使万般不愿,也只能依命而行,否则,她最爱的六皇兄将会死于非命。
还有,她的父皇将会被人从九五至尊之位上拉下来,从此大璟的江山便更名改姓,不复存在了。
“只是闻到一点风声!”安以盛付之一笑,这年头,传说要造反的人多如牛毛,却未见几个人付诸行动。
记得有一次,他也曾想过造反,只是,他造反的目的不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而是为了眼前的华璟公主。
那是他父亲向皇上提亲失败的第二年,他初入沙场,血气方刚时候。
那时,他是恨的,恨皇上对他们安家的轻视,恨皇上的拒绝,恨自己不是皇室贵族能够站在和她相同的水平线上。
后来,大璟的六皇子找到他,要与他同谋造反,可是他犹豫了,只因大璟是他最爱女子的父皇的天下,他不忍去伤害她,哪怕一丁点儿。
也因为六皇子和华璟那一层特殊的关系,他没有去揭发那可怜的残疾皇子。
“我想求你一件事!”华璟低眉,眼眸中有浓郁的忧伤。
“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全力以赴!”安以盛看着华璟,她的眉头每蹙一下,他的心就觉得紧了一下。
“谢谢你!”她抬头,已是满脸泪水。
“华璟,不要哭,不要!”他的心骤然疼了,比她的眼泪来得更快。
华璟低下头,拿出袖中绢帕擦干泪眼,转而笑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更会帮大璟的!”
“你在我心中,比大璟更重要!”安以盛低眉,刚毅的脸上未起丝毫波澜,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华璟怔在那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果然没有说错,安以盛是深爱着她的,所以,她才被他挟持而来。
“铁暮就要发兵进京了,我希望你能和他联手,一起发动这场政变!”
“华璟,你怎么了?”安以盛霍然站起,茫然地看着她“皇上,他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可以让我起兵和叛贼一起去抢夺你父皇的江山?”
“安以盛,你先安静,听我慢慢说!”华璟亦是脸色难堪,若不是黑衣人和她说明了原因,她死也不会答应他来劝安以盛的。
安以盛果然是爱她的,闻声,默默地坐下来,倾心静听。
“他是最爱我的父皇,我比谁都爱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去抢夺他的帝位,毁了他的江山呢?”华璟苦笑“只是,铁暮的十万大军,浩浩汤汤而来,父皇没有丝毫准备,虽然有强大的御林军可以抵御敌军,可是,这没有准备的战争,父皇胜利的几率又能有多大?”
“那我该去帮皇上才对啊!”安以盛皱眉,不解地看着华璟。四年不见,这个美丽的公主似乎变了好多,他愈来愈不能理解了。
“我让你去和铁暮联手,是想给他更多的优越感,让他掉以轻心,觉得这是一场必胜的战役,那样,他便会轻敌。”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在铁暮的身边,还能充当卧底的角色,等到了战场之后,我便和他反目,然后杀他个措手不及,是吗?”安以盛摇曳着杯中茶水,浅浅而笑。
这是一场绝好的局!如果他胜了,便是为大璟立下了最高的功劳,那时,他和华璟的距离便会很近很近,近的可以相守。
华璟笑,他果然是个聪明的人。不过,更聪明的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可是,他到底是谁呢?
一个对什么事都一清二楚的人,给人欣喜,也给人恐惧。他究竟是什么人?
华璟凝眉,面前的茶水里倒映着她那美而哀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