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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依旧继续,但一个柔和的声音的合唱替代了话语和笑声,每个人的耳朵都像是蒙上一层高丝绸般的薄雾——即使通过的声音嘶嘶失真。瓦列尔已经听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偶然的兴趣变成了敏锐的注意力,很快又变成了全神贯注。塞普蒂姆斯看药剂师比看全息投影更频繁,他注意到瓦列尔苍白的嘴唇从未停止过抖动——他在脑海中试图转译那些陌生的词语。“大人——”塞普蒂姆斯又试了一次,却被举起的拳头打断了。如果他再开口,瓦列尔很可能会打过来。“迪特里安。”在几次心跳后,瓦列克开口了。“怎么了?剥皮者,从灵族的声音中听到了什么?”“游戏变了,让我去奈森六号的地面。”此话一出,迪特里安的眼镜片立刻旋转了一圈,并在眼窝中重新聚焦。“我对完全违背塔洛斯命令和计划的程序采取否定行动,或者需要你提交足够的理由。”瓦列尔没有马上回答,仍然心烦意乱地听着灵族语言,塞普蒂姆斯觉得这听起来像某种歌,是那些希望没人听到自己声音的人唱的。它很棒,但仍然让他起鸡皮疙瘩。“游戏变了。”一分钟后,瓦列尔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他转过简陋的指挥台,冰冷的蓝眼睛扫视着—切,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迪特里安对瓦列尔在远处的窃窃私语无动于衷。“我重申了我的意见,你要修改条款,它变成了一种要求,那就提供充分的理由,否则你无权下达命令。”瓦列尔终于把目光集中在某样东西上——具体地说就是穿着红色长袍、半掩在兜帽褶里的骷髅脸的迪特里安。“灵族——”瓦列尔轻声道:“他们低声说着他们的预言,第八军团在随后的几十年里无情地使他们流血,你明白了吗?他们不追击我们,是因为塔洛斯的心灵在尖叫……他们诅咒我们的愚蠢,他们需要从命运的枷锁中割断不需要的未来。”迪特里安发出一种错误中止的声音,相当于轻蔑地哼了一声。“够了,异形的巫术无关紧要,异形的迷信也无关紧要,我收到命令才是最关键的东西。”瓦列尔的目光又转向远处,他听着异形在他们的低语中歌唱。“就是这样。”药剂师眨了眨眼睛,又一次盯着主教。“你不明白,他们试图阻止一些未来......一些尚未到来的事情,在那里,塔洛斯领导第八军团在讨伐他们这垂死的物种,他们唱着歌,就像孩子们做祷告,希望神怜悯他们,你听到了吗?你在听我说的话吗?”塞普蒂姆斯后退了几步,给药剂师让出一条狭窄的路。瓦列尔走过去盯着坐着的主教,塞普蒂姆斯从来没见过瓦列尔这么性情高涨。药剂师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叙述一件事。“他们是为了扼杀一个让他们害怕的未来!一种他们不允许发生的事!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风险,所以他们把我们逼到死角,使用由幽灵驾驶的船只追杀我们!他们就是这么想塔洛斯死。”迪特里安重复了那个否定的声音。“你说的一切纯粹是基于异种语言的猜测。”“如果他们是对的呢?第八军团的先知将在黑暗千禧年结束时崛起,并让灵族流血,这远远超出了他们日益减少的人口所能承受的!该死,你对工作以外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不见我说的话吗?听我说,你们这些异端的术士,在他们所看到的未来中,先知毁灭了他们的方舟世界!”迪特里安不得不承认他正在努力做一个决定。塔洛斯曾要求他采取一系列行动让船上的人和货物都安全离开,但这位药剂师提出了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即便那个理由暂时无法归结于实用性和可能性。“要处理这艘船在与敌方舰队的直接交战中幸存下来的几率,需要进行那种很少有生物头脑能够理解的计算,我只想说,你明白的,我们的胜算不大。”如果他能真诚地微笑,而不是作为一个金属头骨的自然副产品的脸,迪特里安可能会在那—刻露齿而笑。他对自己善于轻描淡写感到极为自豪。但瓦列尔既不感动也不觉得好笑。“调整好你眼睛后面发出响声的齿轮,如果灵族如此害怕这个预言成真,那就意味着塔洛斯有可能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我们就是有机会的……我兄弟的命运绝不是在这个毫无价值的世界上悲惨地死去,我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抓住这个机会。”迪特里安冷漠的外表甚至没有改变。“塔洛斯的最后命令仍然有效,这个容器现在是一百多名第八军团阵亡士兵的基因种子储存库,这种遗传物质必须到达伟大之眼,这是我对塔洛斯的誓言,我宣誓承诺。”最后这句话让他非常不舒服。“你应该跑,可我不会。”瓦列尔转向塞普蒂姆斯。“七号。”“大人?”“准备好你的炮艇,把我送下奈森六号。”就在瓦列尔宣告他要离开穿梭机是,奥塔维亚正在做—件她很久都不敢做的事——利用自己的天赋试图窥探亚空间的轮廓,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使自己的神经平静下来,然后才冒着被不必要的存在看到的危险,闭上了眼睛,解开了头巾。剩下的事情就没花多少时间了,事实上这几乎是非常容易的——类似于从—个困难的爬坡半途跌落的感觉。奥塔维亚曾经是家族的欧律狄刻,可能不是生来就有强大领航员血统的人,但是在第八军团喜怒无常但意志坚定的船上的经历,磨练了她所拥有的技能。当她凝视着无尽的黑色潮汐时,她不禁想知道,她和塞普蒂姆斯的前路究竟在何方,他们要如何摆脱进入恐惧之眼的命运。这种想法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悲观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灵魂之海就像打开她的第三只眼睛—样简单,虽然她知道有些领航员会让精神进入亚空间,但她不需要进入。她的父亲只有睁着三只眼睛才能看到亚空间,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个人习惯。当她看见的时候,她只是用神秘的眼光注视着那半成形的虚无潮起潮落,不成形却如潮汐,不成形却如蛇形。来自远古泰拉原始时代的萨满和女巫,会认为这和他们窥探神秘地狱的仪式没有什么不同。但当她寻找的时候,每次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她那跳动的心脏和疼痛的肺迫使她再次呼吸。她意识到在某种逻辑层面上自己正在通过邪恶的亚空间投射视线,甚至可能将意识的碎片投射到太空中——但是奥塔维亚对这种概念并不关心。重要的是她能用她的第二视力找到什么。不久之前,在灵族封锁线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奔跑,沿着阻力最小的路径穿过潮汐,她尽其所能地引导着诅咒回声,乘风破浪。一直以来她被夹在两种状态之间,看着断裂的亚空间,感觉自己的手放在肿胀的肚子上。现在,她摆脱了在亚空间航行的压力,可以自由地注视着它了。奥塔维亚盯得更紧,她的视线伸得更深,越过了星炬光线之外的黑色阴影,在相互冲突的云层中寻找着任何光源。她第一次开始看到塔洛斯做了什么。恶魔般的物质碰撞在她眼前被野蛮的伤口撕裂,互相渗透。她能在惊涛骇浪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声低语,一声尖叫,一声哀嚎……奥塔维亚把自己拉回来,睁开了眼睛。亚空间总是在不断地变化,在尖叫第一次响起后的几个小时里它就被重新激活了。然而,现在她正准备引导一艘陌生的船驶入无法航行的领域。领航员把她的大手帕放回原处,把马尾辫扎回去,在那不舒服的王座上伸展身体,试图减轻她脊背上的压力。她想了想站在门外的侍从,他们一定挤在狭窄的走廊里。以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想念着塞普蒂姆斯,这本身就是—件令人痛苦的事。更重要的是,无论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甚至对自己也不愿意——她希望塞普蒂姆斯和她在一起。多么愚蠢,在最黑暗的银河,在最黑暗的角落,坠入爱河。当奥塔维亚在座位上挪动时,她的眼睛因突然的震惊睁大了,因为她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是塞普蒂姆斯发出的,很短,但却让她的心都坠落到地狱。随后,她缓缓地把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感新的生命在她体内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