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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有可取之处,云落总算是露出笑声,却又摇了摇头,道:
“陛下能许古贵嫔这般唤,就说明陛下是喜欢的。嫔妾难受古贵嫔拥有了陛下的独一无二,却更不愿陛下因嫔妾为难。”
云落依偎进穆靖川怀中,软声道:“如此一来,嫔妾会更难受的。”
如瀑的青丝随着动作倾泻到穆靖川手上,如同上好的绸缎,令人爱不释手。
穆靖川勾起一缕青丝在指间把玩,叹道:“可朕也不想要霄儿难受。”
“霄儿难受,朕亦难受。”
情话撩人,云落被哄得嘴角止不住上扬,“这是陛下该烦恼的事,陛下该想想该如何哄嫔妾开心。”
云落的小脸埋在男人怀中,所以穆靖川并未瞧见她上扬的嘴角,但听这话,也知道了她的心情转变。
“朕已无计施为,还劳烦霄婕妤指点一二。”穆靖川故作烦恼,但要是能收收语气中的笑意,就更好了。
云落显然也听了出来,娇嗔的哼了一声,这才指向不远处的琴道:“就罚陛下弹几首曲子哄嫔妾开心吧。”
穆靖川挑眉,“朕还以为是霄儿准备要弹琴哄朕开心的,原是等着朕。”
“不过,”穆靖川起身将云落也一并拉起,“霄儿难受,朕要哄;朕因霄儿难受,霄儿也该讨朕欢心。”
穆靖川将云落拉到琴架后坐好,“《良宵引》,如何?”
“陛下总有理由,嫔妾说不过您。”云落噘起嘴,但还是将右手搭在了琴上,与另一侧穆靖川的左手遥遥相对。
……
“还是娘娘有先见之明,是奴婢愚钝了。”
淡香萦绕的宫殿,宫人接过华贵妇人手中的剪子,又将剪下的一朵并蒂花一并收到一旁,才倒了杯温度适宜的茶水递上去。
“早对你说过万事不可早下定论,你瞧,又在娘娘跟前露了怯不是。”
早先说话的宫人哪能料到这出,满心以为新出了个与众不同的古贵嫔,娘家是千里之外的尔林不说,日后诞下皇子也不必担忧有继位之险。
自然比霄婕妤好多了。
霄婕妤虽出身低下,生的皇子比旁人继位的可能要低,但只要皇子聪慧又得陛下喜爱,万事皆有可能。
毕竟,是皇家血脉,是朔朝血脉。
可谁知霄婕妤当众甩了古贵嫔脸面,陛下却是翻的霄婕妤的牌子,且此后也没再独宠古贵嫔,今日更是一大早就去了承风阁。
可见在陛下心中,霄婕妤的分量还是更重一些。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是自家主子的话:
“要有野心才好,只求陛下的宠爱,本宫还瞧不上。”
“宫里的消息,可都送去了莲寂庵?”
“娘娘放心,保证那位错不了宫里的一点事。”
华贵妇人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杯盏。
乱一点才好,她很期待荣妃回宫之后的场景。
而被旁人议论的云落,此刻哪怕知道,也无暇他顾。
不用睁眼睛,她都知道自己此时定是遭遇了不测。
虽身上还盖着柔软的锦被,身下躺着的床褥也极软和,但微微的颤动感,和传来的骨碌碌的车轮碾动声,云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肯定遭遇了不测。
绑架?
先不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天底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从守备森严的皇宫将嫔妃给绑走?
而且能让她毫无知觉的被绑走,可见是给她下了迷药……
云落满脑子想了一堆,属于是越急越不知该如何做了。
毕竟不管她能不能回宫,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
“既……”
马车里的另一人才刚出了个声,就见原本闭目躺着的云落飞起就是一脚,将锦被朝人踢去。
这是云落自幼和欲雪打闹时研究出来的招式,用被子将对方的头蒙住,就能痛打落水狗了。
就算这人是个雄壮的男子,打不过也能遮下视线,好为她的逃跑争取一点时间。
云落想的很好,然而锦被还没飞到男人身前,就被其一掌挥开。
云落瞪大双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陛、陛下?!”
“看来朕准备的惊喜达成了一半。”穆靖川摇头无奈道。
云落捂住胸口,闭上眼长出了口气,咬牙切齿的怒道:“喜在哪儿?陛下明明只给嫔妾准备了惊吓。”
“嫔妾的心现在还在砰砰直跳呢。”
穆靖川伸手将人一把捞到怀中,覆上云落捂住心口的手,挑眉笑道:“不信,让朕听听。”
云落脸一红,却不仅将手放开,还目光闪烁道:“……手可听不见,得耳朵才行。”
云落是被穆靖川从睡梦中抱上马车的,虽然昨晚被某位“叛徒”喂了安神药,但为了保证惊喜的完美,所以身上仍是只着了一件入睡前的亵衣。
亵衣雪白,可衬着云落脸颊上的绯红,整个人好似刚从蒸锅里端出来的梅花糕,冒着热气,令人口舌生津。
只可惜地点不对。
穆靖川松开云落,给她披上一件斗篷,朝窗户道:“推开窗,就知道是什么‘喜’了。”
云落这才注意到窗外渐渐传来的声响,车轮的转动声逐渐被压下,随之而来的是记忆里熟悉的吆喝声。
云落将斗篷掩好,扭头将窗户掀开一条缝,熟悉的喧嚣声如潮水般涌进,长街入目可及是满目的红,还有门前悬挂的琳琅满目的灯笼,让人目不暇接。
自打除夕夜起,整个京城就没一日少过烟花爆竹声,后日又逢元宵,各式店铺更是铆足了劲吸引来往路人的目光。
“不冷?”
云落还没看够,窗户就被穆靖川放了下来。
云落也不恼,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陛下怎么想着带嫔妾出宫了?”
穆靖川将云落方才搭在窗框的手包进掌中,轻笑道:“不是想要‘独一无二’?”
“将衣服穿好,待会去吴春斋买你喜欢的豌豆黄。”
穆靖川话音刚落,唇畔就被人落下一吻,转瞬即逝如蜻蜓点水。
云落亲完就跑,穆靖川只来得及抓住一片衣角,随即也在指缝中溜走。
“呵。”穆靖川弯了弯唇角。
许是记挂着吴春斋的豌豆黄,云落很快便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冬装套在了身上。
最外是件大红的氅衣,用白色皮毛卷了边,其下是一条藏蓝色洒金长裙,衬得云落明艳生辉,宛若神妃仙子。
但这样华美的衣裳,怎么也得配个云鬟雾鬓的发髻才行……
“陛下,马车晃悠,嫔妾梳不好头发。”
云落将绑了几次的都没好的一揪头发甩到一旁,一双眼斜目怒视,好似下一刻就要张开嘴将那揪头发给一口吃了。
穆靖川被自己的脑补逗笑,“那就先下马车,寻个人给你梳头发。”
云落倒是没问去哪里梳妆这个蠢问题,蹙眉担忧道:“我们这个时辰去吴春斋,只怕都要排队,再寻人梳个头发,不知要排队到何时了。”
话落,云落灵光一闪,又高兴起来,“嫔妾忘了,有陛下在,应是吴春斋的东家亲自将豌豆黄送来,而不是咱们去排队。”
“嗷。”云落捂住被穆靖川敲了一下的额头,委屈道:“嫔妾哪里说得不对?”
“打着朕的名头出去,你是想被围得水泄不通?”穆靖川顿了顿,“下了马车,将称呼都改了。”
云落点点头,听完穆靖川吩咐人去买糕点后,笑嘻嘻的凑过去,问道:“嫔妾要怎么称呼陛下?”
没等穆靖川回答,云落自问自答:“黄老爷?话本里的皇帝微服私访,身边人都这么称呼他。”
“平日背首诗总是犯困,话本倒是看得多。”
“咬文嚼字的诗词怎么能和精彩纷呈的话本相提并论!”云落反驳了一句,随即眼眸一转,抱住穆靖川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看来陛下不喜欢‘黄老爷’这个称呼,那——”
云落的小脸贴着他的胳膊仰头看他,像极了她养的拨云,讨要吃食时也是这副痴缠模样。
叫人难以拒绝。
“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穆靖川无奈道,语气是他自己也没预料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