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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头摘下来当拖把洗却从来不拖地的长发女,成天没事干在走廊里溜达刷微信步数的白衣女,爱好收纳却卷不好自己舌头的上吊女,还有天天不嫌臭守在厕所问你要白草纸还是花草纸的女雷锋……
总之,每个学校里,都会流传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午夜传说。
自从五年前搬到了这里,学校里奇奇怪怪的事情层出不穷。
每个大一新生在刚入学的时候,都会被学长们交代,晚上熄灯了没事就早点睡,除了半夜操练紧急集合的铃声,外面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理,小心惹祸上身。
路任到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带他的老唐就这么跟他说,别以为军校里全是汉子,阳气旺盛就没有鬼故事了。路任从小就是个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听到这话不由嗤之以鼻,不明白模样浑似怒目金刚的老唐,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老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把军校建在这吗?”
路任不解。
“我见过,”老唐神神秘秘的,伸出手指指了指地面,说道:“地底下……有东西。”
话不投机,路任不欲和老唐多辩,敷衍了几句就想办法转移了话题。军校不比普通大学,入学便是入伍,老唐既是他的学长,也是他的上级,没必要开学第一天就因为这种事情就跟上级闹不愉快的。
夜半更深,宿舍楼里万籁俱静,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又在走廊里响起,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大声。
笃笃笃。
有人敲门。
“三缺一,就等你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门外说道。
几乎每个寝室都在半夜里听到过这句话。军校生活乏味枯燥,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训练,即使是休息日也不能自由进出,打牌算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活动。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别的寝室来找牌搭子,不疑有他便欣然应允。
有个姓马的学员,被人叫打牌却彻夜未归,第二天早操集合,也不见踪影。问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昨天晚上根本没人打牌。
一个学员在警戒森严的军校里凭空消失,简直是天方夜谭。学校调了监控出来,寝室门外根本就没有人,只见马生打开门,一个人往外走去,走到监控的死角处就不见了踪迹。一定要说哪里不正常,倒是能看出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怔怔的,像是梦游。但和马生同寝室的几个学员却一口咬定,他们都听到了外面有人来问“三缺一”,并且当时大家都没有睡,不可能是梦游。
过了快半个月,马生突然被人发现晕倒在宿舍门口,整个人干瘦了一圈,跟被吸干了似的,面色发青,形容枯槁。马生醒来以后,神情恍惚,问起这半个月的事情便疯癫起来,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仰天大笑,还在校领导面前跳大神,嘴里念叨着降妖伏魔的话。不久,就听说退学了。
在这之后,虽然时不时还有学生因为“深夜三缺一”离奇失踪,但都没有像马生那样失踪了那么久,隔不了一天就会被人发现躺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醒了也都神神叨叨的。至于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这事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好在人找了回来,便都被学校压了下来,从此严令禁止学员们熄灯后说话、走动。
有好事者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囫囵拼凑出了个大概,有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鬼,诱骗男学员去拜堂成亲,采阳补阴的传说便在学院流传开来。“三缺一”在学院里是一道催命符,夜半有人敲门,记住千万不能搭腔,无论答应还是拒绝,只要一开口,便着了道了。
明代小楼里,醇醇一脸愤恨,两眼通红,一时间屋内狂风大作,吹得桌上扑克牌哗哗地乱飞。
“不要脸!”
身着大红嫁衣,手上抓着满把扑克牌,她正是传说中的“女鬼”。因为连输一晚上牌,脸上贴满了白色小纸条,此时也跟着一甩一甩,看上去相当滑稽。
三年了,一次都没赢过!
她容易吗她?不就是因为无聊想打个牌吗!不光要给想方设法把学生钓鱼执法骗出来痛批一顿的学校背黑锅,还被污蔑成一个欲求不满的结婚狂。真是欺酒太甚,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她简直怀疑自己是史上最失败的女鬼……呸呸呸,谁是女鬼!她明明是一个小仙女!
酒仙!名满天下第一醇的醇酎就是她好嘛!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本体被困在酒坛子里,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啊,谁会天天穿个大红袍子啊。每天口号喊得震天响,连个懒觉都睡不了。说起被关在军校里出不去的辛酸史,醇醇简直悲从中来。还能更悲催吗?
所以……她都这么惨了,打个牌还不让赢,这有天理吗?
“我说大姐,别一输就掀桌行不?”坐在她对家的男生随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发型,“再说,不还没输吗?”
这三个人经常跟醇醇在一起打牌,早就知道她不是人类,一开始还有些顾忌,熟了以后就开始随便起来。作为醇醇的第一个牌搭子,马其烨对她的过激反应更是见怪不怪,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不能让她搞出歪门邪道来耍赖。
“嗯……”坐在上家的男生点点头,看了醇醇一眼,抽出几张牌放在桌上,“顺子,九、十、勾、蛋、K。”
醇醇连忙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牌,失望地摇摇头。
“十对。”
醇醇翻了个白眼,还是摇头。
……
拿着满把牌却无牌可出的醇醇,一脸生无可恋。什么烂牌啊!
“草花三。”
醇醇如闻天籁之音,立刻有了精神,大喊道:“我有我有!”
没等她从牌堆里拿出牌来,周围的男生却都哄笑起来。
“我说大姐,能别这么逗吗!已经输了,”跟她一家的马其烨一脸无语,“人家都出完了。”
这个时候,醇醇才发现对面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清空了手上的牌,一脸嘚瑟地冲她摊了摊手。醇醇简直气得半死,脸上又被按了一张小纸条,忿忿地把手里满把的牌扔在了桌上。她觉得很后悔,当初到底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会把号称“赌神”的雷光誉拉来陪自己打牌。
“再来!再来!”醇醇一撸袖子,“谁都不许走!”
“行了大姐,还怕输不够吗?”马其烨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说道,“我都困了。”
醇醇牌技不行,牌品也烂,一旦输了,一副要血战到天明的架势,发誓一定要赢回来,结果最后还不是输到傻逼,满脸贴条。一开始她还担心丢脸,给骗来打牌的男生灌迷魂汤,后来已然是破罐子破摔。违反纪律,半夜不睡出来打牌,还给女鬼“贴条”?
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吧!
“散了吧,还得睡美容觉呢!”一旁的周嘉文说话虽然细声细气,但最能说服醇醇。
几个男生输给了醇醇的牌品,常年睡眠不足,眼圈发青,看上去一副肾虚的样子,传闻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醇醇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于心不忍,只得挥挥手作罢。
“对了,说好的期中□□……”雷光誉走前还不忘提醒醇醇,这次又输了什么彩头。
醇醇无力地点点头,酒仙不说醉话,当然说到做到。再说,对她而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正要下楼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大声朝楼上喊道:“……撞在路队手里,嘿嘿……你们今天是跑不掉了!”
路任的威名全校皆知,众人都有些紧张,谁也不敢贸动,齐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醇醇。
醇醇也义气,当仁不让地拍拍胸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说道:“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