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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开心了好一会,才发现红发男人醒了。
她压抑住内心的兴奋,镇定地走过去。
她俯下身看他:“……你醒了?意识清醒吗?”
男人只是眨了下眼睛,眼角又有几滴泪水划过。
也难怪,眼睛刚恢复的人总会有这种生理反应。
她不甚在意地擦了擦他的眼泪:“你不能说话吗?”
他又眨了一下眼,是在默认是的。
“行吧。”熵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草坪上,微微颔首,“你可能不清楚——是我救了你,给了你一个人类的身体。”
“作为报酬,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诚实,同意吗?”
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答应了。
“……好,我知道你没法说话,只问你简单的问题,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否,你就眨两下。明白了吗?”
他用眼睛回答:是。
熵满意他的态度,随后开始提问: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是。
“你是这场灾厄发生时在这被困住的吗?”
是。
“是因为仇家,还是不可抗力的因素?前者眨一下,后者眨两下。”
不可抗力。
“你是缔结……哦,你那个时候应该没这个说法——你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吗?”
有。
熵看着他红发红眼的奇异的样子,不禁问:“你天生就长这个样子吗?”
是。
“你知道怎么对付灾厄吗?”
不知道。
她有点失望,但继续问:“……你知道一百年来你都在被陨石吸血吗?”
知道。
“你……一百年来都处于有意识的状态吗?”
是。
问到这里,熵有些不忍,她眼眸里有着些许同情——如果眼前的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未免也太倒霉了……当然这种意志力也令人钦佩。
唉,问了半天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熵有点丧气,但她实在有点无聊,便和他随意聊起来。
“你被吸血时是多少岁?15?16?……”
她说了好几个数字,直到26岁,男人才眨了一下眼睛。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她抛出重磅消息:“你知道马上这里又会发生灾厄了吗?”
男人的眼睛瞪大了,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看来是不知道了。
熵补充道:“就是明天了。”
男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熵猜测他应该是想知道那她为什么会呆在这里。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
是的。
“为了回家。”
熵言简意赅,她没打算透露太多。
而且,怎么说呢……
男人暗红色的眼睛让她想起来之前那些诡异的血色水流,她下意识地认为他不是个简单、单纯的家伙。
……尽管现在他表现得是个很乖很听话的人。
但她根本无从知晓男人说的是不是真话,还说只是为了博她同情而选择最有利于他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他们必须时刻提防着各方势力的觊觎和陷阱。
因而他们的神经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日复一日也是很累的。
唉…………
她倚在树旁,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忽然,她把手放男人的头上揉了揉,摸着他的红发,嘟囔着:“瞧你这浓密的头发,上面血哧呼啦的都黏在一起了……多漂亮的颜色,以后有时间记得洗洗。”
男人似乎想看着她,但很明显他根本无法转身,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红色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明天……
明天一切见分晓。
熵收回手,微微睁眼,望着天上的月亮。
淡蓝色的月光映照在她的瞳孔中,漆黑的眼睛被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彩。
她情不自禁地想。
……这里的月亮,和家乡的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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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明天,他就一举冲出这里。
如此,就能最大化地减轻他们彼此的负担和压力,从而在筛选发生的一瞬间,他们合力冲出这个世界。
望着上方的那处石壁,玦心想。
通过小黑的指引,他已清楚了他现在正处于灾厄之眼的正下方。
小黑很是兴奋,他似乎意识到他们即将的冒险,高兴地咕嘟咕嘟地在玦的影子里冒着泡。
玦有点无语地看着它:
“你怎么那么像一条狗啊?”
除了形态不对,一举一动都很像一条小黑狗——会向他撒娇,会和他贴贴,而现在……更像即将出门的狗一样兴奋!
小黑不懂,小黑只想和你贴贴~~
它冒着更多的泡泡,很是欢喜。
……这玩意现在还哪有之前那一副要一口吞吃他的样子。
玦无奈地又摸摸它。
啧,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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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熵原本都要睡着了,却突然跳了起来。
男人也惊诧地眨了两下眼。
“你——”
熵狐疑地盯着他。
“既然你也是有着不寻常能力的人,为什么我们之间不会排斥?”
她和玦之前之所以要分开走,就是因为彼此接近的话,双方会承担好几倍的辐射压力。
可是,她和眼前的男人却不会这样!
男人一脸无辜地眨眼,似乎在说他也不知道。
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来回踱步:“也是,你不能说话……”
是因为这个男人长久以来都呆在这里,身体有了奇异的变化?
还是仅仅因为她救出了男人,他们彼此有了莫名的不排斥的反应?
还是说……
熵紧紧皱着眉头。
从一开始就错了?
只有她和玦彼此会在这里相互排斥?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
难道……这个世界在排斥他们吗?
她的脑海里充斥着无数问题,像一群无法被驯服的野马,在心头奔腾着。
她努力试图捕捉这些问题,理清思绪,却又感到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无法触及问题的核心。
“啊啊啊!真烦人!”
她烦躁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红发男人惊异地瞅着她。
“看什么看!”她凶道。
男人自觉地挪开了眼睛。
没过多久,怎么也想不通的她放弃了:“唉!算了,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自暴自弃地又躺下来。
天为被,地为床。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能阻止我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