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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园内卫闲春冲了一壶暖茶招待王晓荷,风寒之季升腾的浓烟和水汽看着就让人心里温暖。
“师兄的茶饮过后总是留有遗香,叫人回味无穷。”王晓荷捧起茶杯放在鼻尖感受着茶香浓郁。
卫闲春轻拂白袖,询问道:“师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王晓荷放下手里的茶杯,四下查看,确认周围只有俩人才悄悄告诉他,“师兄,我已经布置好出宫的路线,到时候我再设法让苏绮出宫与师兄会合。”
卫闲春惊讶道:“私逃出宫可是重罪,你也会受到牵连,还望师妹收回成命。”
王晓荷劝道:“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只希望你能早日获得自由,与苏绮白头偕老!”
卫闲春摇摇头,不以为然,“事关重大,师妹切不可妄动,更不要因为我连累自己,师兄只希望你能和大师兄幸福相守,至于琦儿,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她。”
他再次说出悲观厌世的话来,仿佛很伤感很苍凉。王晓荷知道他不想连累所有人,一切苦果都独自吞咽。他默默地关心着所有人,却唯独对自己放弃。
既然他不肯为自己着想,那么她只能为他多想想了。
有臣殷治几日不见踪影,王晓荷便去皇誉殿看望他,谁料殿内空无一人,老太监也不在,只好暂行离开去御花园走走。
沈莺赶来见到她后便说着月奴司的情况,“娘娘,月奴司的庭杖来报,这些天青衣小主时常去找苏绮姑娘。”
王晓荷疑惑道:“她去找苏绮做什么?可否听清楚她们说了些什么?”
沈莺摇摇头,叹息着,“她们似乎很谨慎,奴婢根本无从下手。”
连沈莺都无法下手,只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王晓荷当即吩咐她,“派人盯紧了,实在不行就出手,哪怕断了她们的来往。”
“是。”沈莺允诺退下后自行前去安排。王晓荷正琢磨着者秀的筹谋,老太监便在外求见。
他脚步匆忙地进殿,屈身行礼,“老奴拜见娘娘。”
“老公公不在君上跟前伺候,这么着急见本宫所为何事?”王晓荷问道。
老太监愁眉苦脸,“娘娘有所不知,君上这几日心烦意乱,情绪低落,时常夜不能寐。白天处理完朝政深夜便去梧桐内舍,一坐就是天亮,老奴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只可惜劝说无果,所以才来求助娘娘。”
王晓荷也明白老太监做事谨慎,有臣殷治的事情从来不会多加透露,这次和盘托出,恐怕是真遇着棘手的事情。
“梧桐内舍不是权熙公主的住地吗?”王晓荷心想莫非她是思念公主?就算是思念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这样消沉下去。
“正是。”老太监眉头一皱,“三天前君上收到公主从西夏国传来的家书,之后便愁眉不展,茶饭不思,话也不肯多说,一开始老奴跟在身后还能看见他望着梧桐内舍哀叹,现如今都不让老奴跟着,老奴实在没办法。”
老太监拱手作揖,恳请道:“君上日夜劳累,如此下去必会元气大伤,还望娘娘出手相助。”
“那是自然。”王晓荷当即允诺,她在想他收到权熙公主的家书才会有此反应,难道说是权熙公主在西夏国出现什么问题?
夜已深沉,寒风阵阵,王晓荷来到皇誉殿时,空无一人,也没有灯光,昏黑的夜,雪花飘落像暗夜孤独的舞女,独自绽放光彩。
杜鹃一路追着她过来,将狐裘披风给她披上,并劝道:“娘娘,现在天气这样冷,君上又不在,不如先回去吧!”
王晓荷摇摇头,吩咐掌灯的宫女,“摆驾梧桐内舍。”
“是。”掌灯宫女调好烛光,挨着她走,照亮前方。
王晓荷一行人来到梧桐内舍,老太监和侍卫们排列站在外面等候,老太监见着她过来,便迎上前去:“娘娘。”
王晓荷从掌灯宫女那里接过灯盏,吩咐众人在外面候着。
途径长廊,红漆的柱子脱落了颜色,梧桐树枯萎一地,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雪花飘落的影子,寒风吹拂,飘落的雪花便滞留在她雪白的狐裘披风上。
长廊尽头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他的身影修长而孤单,像一只孤雁在此地飘零。
一个陶壶半窖子酒坛倒在他的脚下,他的手里捧着另一个小酒坛,醉醺醺地依靠在柱子上。
王晓荷从未见过如此消沉落魄的有臣殷治,威严凌厉的他看此刻起来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她接过他手里的小酒坛,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掏出丝巾为他擦拭嘴角的酒水。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她抚摸着他的脑袋,像母亲安慰孩子一样慈祥,和蔼可亲。
有臣殷治便紧紧搂着她,浓密的剑眉少了几分凌厉的味道,多了几分柔软。“是我无能,没有为权熙争取幸福,你恨我是对的。”
他的话忧伤而沉痛,就好像他的心。王晓荷抚摸着他的肩头,安慰道:“我只是赌气,并没有恨你,所以你的话是错误的,不能够相信。”
他醉意未消,轻声说道:“如果哪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不会也恨我,弃我而去?”
王晓荷心头一震,答道:“那你就不要让我失望,这样我就不会生你气了。”
他再次将她紧紧抱住,睡意朦胧,王晓荷没有去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却能够感受到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他不会这么悲痛欲绝。
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想安慰他,并希望他振作起来,面对着内忧外患,他独自承受,他的压力太大,无处释放。
天亮后有臣殷治醒来,身子骨冰凉,他看着一旁的王晓荷,紧挨着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几乎都给了自己。
“晓荷?晓荷?”他呼唤两声,接着又试图将她摇醒,她却毫无反应,有臣殷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和手,这才发现她浑身冰凉,失去知觉。
他匆忙地将她抱起来赶回中殿,“快传太医!”他步履匆忙,一边传话,“准备热水,毛巾。”
他将她安放在床上,用热毛巾给她擦拭身子,他的心沉重而焦急,在风雪里度过一夜,她的身子骨怕是要冻坏了。
然而他却来不及自责,他不停地为她暖身子,又增加棉被,热炉子,担心她被烟熏味儿呛着,便让宫人用扇子将浓烟扇到一旁。
他紧握着她的手,近乎流泪,祈祷着她快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