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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老了许多,眼神缺少了往日的凌厉,可他却依然强势,依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那天,他要求苏锦成和苏曼婷搬回去,不许再和他们的舅舅来往。
苏锦成一声冷笑,他再没听过比那个更好笑的笑话了,他冷冷地瞪视着苏勇震,一字一句如冰霜冷漠:“你凭什么?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有你这样的禽兽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只能说报应来了。”
这就是连赫说的两年前,他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的那次。
那时的他,已经不再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小鱼了,他和父亲身边的八个亡命徒激斗了半个多小时,尽管那帮人被打得状况惨重,可苏锦成却也是遍体鳞伤了。
一旁的苏曼婷哭干了眼泪,她恍然间想起苏勇震床头柜抽屉里有把手枪。
她冲过去打开抽屉,双手颤抖地拿出手枪,然后直直地用枪口对着父亲,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让他们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次,仗着那把手枪,他们全身而退了。
事后,苏勇震多次要求他交出那把枪,苏锦成全然不理会,这次,苏勇震又突然让他和苏曼婷过去,他知道,就算他拒绝,他还是有办法将他们掳去,与其让妹妹跟着冒险,还不如他一个人去。
他没有想到,他会再提起手枪的事情,他让他交出来,他拒绝,他对他的冷漠与不屑激怒了他。
他说,他养了他十年,让属下在他的身上砍下十刀,从此他们恩断义绝。
我想,或许苏锦成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只会觉得无比可惜:恩断义绝?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有什么义呢?
这些可怕的情节在我的脑子里旋风般打着转。
我呆呆听到他妈妈的部分,看到他眼里扑闪着热切的星火,突然明白去年寒假,他和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饭时,为何一再恍惚,大概,他从来没有融入一家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顿便饭;
突然明白在医院里,当老妈对他悉心照顾时,为什么他那样安静沉沦,他定是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妈妈,想到了过去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
突然理解了他弹奏的曲子,为什么每一首都那样悲苦寂寥,痛彻心扉;
还有,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他对苏曼婷的疼爱,不是普通的溺爱,而是执拗的,豁出性命的守护。
“曼婷是我唯一的亲人,好多次我都想和那个禽兽同归于尽,可我放不下曼婷,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因为曼婷她……”
我不停地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脖颈,有种凌冽的刺痛:“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不能再拖了……”
“还有一句话……”苏锦成定定地注视着我,路灯反射下,他的双眸如天空最亮的星星,“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放不下的人,路小笙……我喜欢你……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我定定地回应他的目光,突如其来的告白令我呆呆地愣了几秒。
他喜欢我?他真的喜欢我?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真傻,我怎么能怀疑他对我的真心呢?
过往无数痴缠的瞬间令我心痛到几近窒息,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湖里救我?如果不是喜欢,我向年洲表白时,他眼里为何会有痛楚与失望?如果不是喜欢,他何必气恼我对他的利用?如果不是喜欢,如此骄傲的他又怎会将如此不堪的过去毫无保留地讲与我知道?
我笃定地冲他点头,声音颤抖得如风中落叶:“我知道,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不再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
看着他欣喜过后,嘴角牵出的满足笑意,我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属感,好比被海浪和礁石打得遍体鳞伤的小舟,闭眼接受沉入海底的现实,却迎头驶进了避风港。
年洲,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喜欢着我,这一刻,我的心柔软得无可比拟,我发誓不再爱你了,从今以后,我的眼里只有他……
这个可怜的小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