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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攒行,入川之后,虞允文久别乡土,自然感到格外亲切,当下反客为主,反倒招呼起宇文远和独孤胜二人,何处有何特产?何地小吃美味?山水何地独佳?一路指点而来。独孤胜多少到过几次川中,也不甚惊奇,只有宇文远初来乍到这天府之国,只觉处处新鲜,饮食口味与江南迥然不同,大为称赞,渐渐将那忧心之事倒也搁在心底。这一日三人正在路上行走,说些闲话,远远一座城池巍峨在前,虞允文笑道:“这番好了,这成都府乃是蜀中人物荟萃之地,虞某当得做个小主人,招待两位好好游玩一番。”
独孤胜原本担忧宇文远身上伤势,但见他这一路来精神尚好,想来也无大碍,便由着虞允文带着三人在城中闲逛了几日,虞允文还不尽意,说道既然到了成都,不可不回家一望,必要带着三人途径自己故乡一游,便又盘桓了几日。等到峨眉山下,已是隆冬时节。虞允文原想宇文远有伤在身,体弱力虚,难以在这峨眉山路上行走,便请了两个当地杠夫,要抬着宇文远上去,自己却和独孤胜步行。谁知独孤胜却不同二人同去,说道自己另有去处,晚几日才来山上相会,虞允文情知独孤胜是要自己先陪宇文远上山求医,自己落在后边必定有所筹划,也不在多说,便一人带了宇文远往山上进发,独孤胜也一人飘然而去。
虞允文曾在峨眉三医处羁留甚久,知道这三医每到冬日,便办到前山居住,等到山中春来雪化之时,才搬去后山万佛顶居住,那万佛顶居所,虞允文自然知道。只是在前山居于何处,自己却并不知晓,想来也不会太过偏僻,两人一路上山,再来打问便是,虞允文心中仍怕上山之际宇文远体力不支,便命那两个杠夫远远跟着,以备不虞。
两人在山上走了一日,虽经过几个寺庙,绝无峨眉三医消息,虞允文心中倒有些慌张,生怕这三医已是离了峨眉山王他处去了。反是宇文远从未见过这般巍峨山岭,俊秀景致,虽是冬日,也别有一番意味,倒不把自己伤势挂在心上,让虞允文略觉心安,当夜两人同两个杠夫便在中峰寺歇息了,此寺乃是千年古刹,原本就是峨眉山来往游客歇脚之地,投宿之时,便见几个江湖中人自山上下来,言语中所说,都是求医之事,却都唉声叹气,说到明日再去拜求之话,虞允文心中一喜,知道这几人必是去三医处求医,碰壁而回,看来这三医居处,离此想必也是不远。
第二日一早,虞允文见那几个江湖中人动身,便远远跟着,谁知那几人脚程甚快,到了山路转折之处,便腾跃而上,身手极为矫健,绝非寻常庸手,只好带着宇文远慢慢而行,直到午后时分,远远便闻着一股淡淡药香传来,两人循香而去,就见山中一处地方豁然开朗,几栋房屋在山林见隐约可见,周围山石上一些人或坐或卧,都是江湖中人打扮,想必都是来求医问药之辈,虞允文赶忙带着宇文远紧走几步,到了近前,见一个同宇文远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拿着药包出来,一一分给那些江湖中人,这些人均都千恩万谢,如同得了太上老君长生不老仙丹一般,小心翼翼揣在怀中。虞允文这才上前,对那青年一礼道:“在下虞允文,前来拜见三医前辈,烦请小哥儿通报一声。”那青年方才散完药包,见有人行礼,赶忙回头,一脸惊喜道:“虞先生!你如何上山来了?我是胡空青,先生还记得么?”
“胡空青?”虞允文一愣,猛地顿悟道:“你莫不是人医崔无害崔老前辈的弟子么?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已这般大了,虞某眼拙,竟然没认得出来。尊师一向可好么?神医和鬼医前辈进来可好么?”
“我师伯师父师叔三人,自然都好。”胡空青一笑道:“若是他三人不好,谁来给这些人瞧病呢?不知这位少侠是?”说着却看着宇文远问到,宇文远赶忙见礼道:“在下宇文远……”虞允文生怕宇文远一时疏忽说出底细,赶忙拦住道:“这是我一个至交好友的弟子,得了一种怪异之症,特此托我带上山来,求三医前辈诊治诊治。”
胡空青凝视宇文远片刻道:“宇文兄弟似乎不像是甚么病症,倒像是心脉受伤日久的样子,难不成是跟谁人动手,被人内力所伤么?这倒奇了,心脉受伤,原本无救,这位宇文兄弟竟然精神尚好,气力不亏,确实有些怪异,虞先生稍待,我进去告知我师父一声。”说罢对着两人一礼,转身急匆匆去了。虞允文见他进去,这才叹道:“这胡空青不愧是名师高徒,片刻间便能看出远哥儿伤势,看来这次远哥儿这伤,必然是好了。”
“虞棋圣来了?在哪里在哪里?快去迎接!”宇文远还未及答话,就听几栋房屋里几人几个人惊呼连声,不多时,便见一个仙风道骨,鹤氅道冠,面容清瘦的老者为首,身后一人却是寻常书生打扮,再后一人长的慈眉善目,像个员外模样,身材不高,脸圆体胖,自是那神医崔不害、人医崔无害,鬼医崔去害了,三人都是一脸喜色,急匆匆迎了出来,远远看见虞允文便是呵呵大笑道:“自虞棋圣自当日一别,我们兄弟三人在这山上下棋再无敌手,真正是无聊的紧,万幸虞先生又上山来,这番咱们可得好好对上几局才是!”
虞允文赶忙摆手笑道“虞某雕虫小技,哪里敢称甚么棋圣之名,三位前辈莫要这般取笑,虞某这点本事只不过取个乐子而已,哪比的上三位杏林高手,治人无数,造福苍生,才是真正的本事!”
“哎,你在我兄弟三人心目中,那便就是棋圣,虞先生何必过谦,来来来,咱们且进去手谈几局,再来叙话!”说话间,神医崔不害扯着虞允文,胡空青引了宇文远,也不管那屋外等着疗伤的其他江湖中人一脸不快嫉恨之意,便往里走。这些江湖武人上山求医,受尽了这三医白眼闲气,从未被三医这般礼遇,见虞允文被三医这般簇拥而行,想着自己上山来求爷爷告奶奶一般哀告乞求,才得见胡空青一面,将自己病症看了传达进去,如今虞允文只是通报姓名,三医便齐齐迎了出来,心中自然不乐,只是虞允文既然被三医如此待见,他等就是有千般不服,万般不顺,这虞允文他们也得罪不起,也只能搁在心中。
当下三医扯着虞允文扯到后房,房中温暖如春,棋盘早已摆好,虞允文此时乃是带着宇文远前来求医,自然不愿这三医不乐,当下勉为其难,陪着三医各下了一盘,虽是手上留力,也杀得三医落花流水,只是这三人落棋之时,不住往宇文远脸上观瞧,原本兴致勃勃的三人,三局棋毕,神医崔无害和人医崔不害两人都是一脸阴郁之色,只有鬼医崔去害仍是笑意盈盈,不过眼中殊无高兴之意,倒叫虞允文心中有些忐忑。
“虞先生,这哥儿是你甚么人?”神医崔不害见最后一局仍是落败,却并不在意,看着宇文远缓缓问道,虞允文爽然一笑道:“这是我一个故交友人弟子,身上带伤,多少名医束手无策,特此带来请三医前辈看看,若是治的好,在下当得将毕生棋艺尽数写于纸上,奉送三医前辈!”
“慢……”人医崔无害斜睨了一眼宇文远道:“棋是棋,伤是伤,两者不可等而同之,若是你虞先生有伤,只要阎王爷不发下勾命牌来,我兄弟自当尽心竭力……”
“二哥说的不对,就算是阎王爷发下勾命牌来”鬼医崔无害笑着接口道:“只要我兄弟三人肯出手,只怕阎王爷也得收回成命,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虞先生……”神医崔不害拿着一只棋子,瞧着棋坪沉吟道:“你原非我武林中人,若是你亲朋好友得了什么怪异疾病,上得峨眉山来,看在你虞先生面子上,也不过我三兄弟举手之劳,但这位哥儿么,嘿嘿!”虞允文还不知这神医何意,只见他身影一动,手腕一翻,宇文远躲避不及,以被他把自己手腕拿在手中,挣了一下,那神医三指扣在自己脉门之上,有如铁箍一般纹丝不动,虞允文见他拿住宇文远手腕,先是一惊,随即便定下心来,若要这三人给宇文远瞧病,宇文远身上伤势和这内力,自然瞒不过他三人本事,如今他三人既然已经看破,且由着他三人,等他三人看完,再想应对之策。
“咦!”神医崔不害搭上宇文远脉搏不过片刻,脸色忽然一变,撤手瞧着宇文远半晌冷笑道:“小哥儿好造化,这般立死无救的伤势,你都能活下一条命来,厉害厉害,你们俩也看看罢”说着手掌一推,宇文远一个站立不定,踉跄几步,人医鬼医也是长身而起,一人拿住宇文远一只手来,搭住宇文远脉搏,顿时脸色也都同这神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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