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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世上当真有人练成这门武功么?”百花道一指受伤,口中却是犹自忍痛问道:“是甚么人练成这武功?人在何处?叫甚么名字?”迟老道见他问的这般急切,心中忽然一动道:“当夜蓬莱三友联手迎敌,此人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便将蓬莱三友尽数毙于指下,这淫道虽有这般身形,看来江湖上这一指穿喉,当是天魔历亭寒了!”
“不可能!不可能!”百花道正与麴管家激斗之间,听迟老道这般说,神色登时一变,喃喃道:“老历这许多年从未踏出五国城一步,更不曾与蓬莱三友相见,不是他……不是他!那人究竟是谁?”说话间忽然一掌拍出,将麴管家逼退一步,身形一晃,却是直取宇文远,看来是被迟老道方才之言激起心中之事,耳听眼看,也知此地唯有宇文远见过练成这门功夫之人,竟然不顾麴管家杖风逼人,要拿下宇文远问个究竟。
“破军!坚城汤池、破!摧锋陷阵、破!斩将搴旗、破!”百花道身形刚动,麴管家猛然口中连连暴喝,手中铁杖也似应和主人一般,整根铁杖铮铮作响,招式大开大阖,横扫直击,势如卷雷直朝百花道而去,百花道方才心神已乱,不料麴管家此刻竟然突出杀手,脸色一变,双掌也是跟着一振,登时漫天掌影飞起,瞬间诸人只觉眼前一花,跟着便是蓬蓬蓬蓬蓬一阵连响,就见两人身影攸合攸分,麴管家铁杖咚的一声拄在地上,嘴角一缕鲜血流出,百花道却是站在当地,看着麴管家,神色怪异,缓缓道:“好一个破军铁杖!好……。”一语未毕,一口鲜血急喷而出,身形跟着轻轻一晃,就听几声极为细碎的骨骼碎裂之声,整个人忽然软瘫在地,双臂双腿已然尽数被麴管家铁杖打断,只是这百花道毕竟厉害,这般重伤之余,竟然还回了麴管家一掌!
“任脉失其根基……督脉无所凭依……冲脉竭而无养”百花道虽是四肢尽断,瘫倒在地,眼神中却仍是一派思索之意,看着宇文远喃喃道:“这三脉乃是武学根基所在,岂有尽数受损……阳断阴绝……还能练成不世神功的道……道理?”百花道此话若是早两年说出,麴管家同迟老道必然嗤之以鼻,但如今临安城那一指穿喉名声在外,都是暗自心惊,宇文远见百花道到了此地步,还念念不忘那门功夫,心中倒是有一丝恻然,缓缓道:“你练不成,未必别人练不成,我曾亲眼见过那人出手,一指夺命,比起你徒具其势,不具其威可要厉害的多了!”迟老道也是摇摇头,只觉此事匪夷所思,看着麴管家道:“老麴伤的厉害么?”麴管家深吸几口气,摇摇手道:“不妨事,这淫道果然厉害,最后这一掌来的十分诡异,不是他本门功夫!”
“哈哈哈”百花道躺在地上忽然哈哈大笑,咳了两口血,看着麴管家道:“这一掌……这一掌乃是我这么多年在五国城,跟老……老历……学来的,乃是天魔……天魔乱舞的功夫……可惜我一心……一心只在这门诡异……诡异武功之上,这天魔……天魔乱舞……只是学了个皮毛……有朝一日……老历自然……自然让你们知晓……知晓何为天魔……天魔之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时候我们自会对付,你今日唯有一死!”麴管家内息运转片刻,也知这一掌颇有些厉害,自己内伤虽是不重,也须细细调养月余才可,当下铁杖一翻一挑,自百花道怀中挑出那张百花名帖来,也不拿起,就地上用铁杖翻开,看了良久,神色凄凉,对着卢颖儿和思玉道:“有劳两位姑娘将此物一火焚之!”思玉心中愤恨百花道已极,两步过去将那名帖拿起,卢颖儿早已点燃一根蜡烛,擎了出来,那名帖在火烛上一燎,不多时便火焰大起,思玉顺手便将这名帖扔在百花道面前愤愤道:“从此这世上再无你这淫道名号!”
“哼,不过一死罢了,本道爷一生作孽无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百花道眼见自己名帖在火焰中扭曲来去,顷刻间变成一团灰烬,脸色一凛,却是极为硬气,停了半晌,却看着思玉同卢颖儿一笑道:“不过没能让你二人知道道爷我的本事,也算是一大憾事,可叹道爷一生寻觅美人儿,如今却只能看着两个美人儿在眼前而不能玩赏,可恨,可恨!”众人见百花道已到此时,仍是想着这般事情,李徒郎长刀噌然一亮,就要将百花道一刀两段,迟老道却伸手轻轻一拦道:“冤有头,债有主,不需李家哥儿动手!”麴管家却是看着百花道,神色颇为惨然道:“我实不欲你这般痛快就死,当年双花姐妹被你凌辱而死,我便发下毒誓,此生必要将你碎尸万段,但我岭南麦家,只有慷慨之士,却无好杀残忍之人,今日就算给你一个了断!”说罢铁杖挥起,众人只听啪的一声,百花道头顶中杖,双眼突出,已然毙命,卢颖儿倒是吓的惊叫一声,躲去李徒郎怀中。
“老麴!”迟老道见百花道已然身死,也是微微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却看着麴管家道:“那书信中究竟写的何事!”宇文远几人忽然都是一愣,迟老道怎地此时问起此事来了?麴管家见迟老道问起那书信,脸色微微一变,喘息几声,看着迟老道笑道:“我原本想留道长在我庄上疗伤,等得伤愈,再会同大和尚一同去探探五国城中这万山庄根底,如今看来,咱们只能尽快回南去了,再留在此地,必生祸患!”说着便将那封书信递给迟老道,一语不发。
“百花为谢,哪里来,那里去!”迟老道拿着那一页信纸,见上面不过寥寥几字,当下便轻声念了出来,众人都是听的一脸诧异,迟老道也是不解其中意思,看着麴管家道:“这是甚么意思?百花为谢?难不成这万山庄主特意让这百花道上门领死么?”麴管家脸上惨然一笑道:“其中深意,此刻不便对道长尽说,但这信中意思已然十分明白,如今这位万山庄主并非当日鬼狱无常,已然知晓我根底来历,这金国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了,我便同道长一起回南罢了!”
“呵呵,如今回南只怕不易!”迟老道见麴管家不愿多说,也不去深问,看着众人,见几个晚辈都是一脸茫然,却是单点一笑道:“如今你我都是身上带伤,一路之上,又有两女随行,思玉姑娘又被这金国宫中暗地寻找,若半路上有些差池,只怕远哥儿同李家哥儿应付不来,须得从长计议,找个稳妥的法子才是!”
“不须计议!”麴管家却是爽朗一笑道:“我在这金国这许久,虽是每日里深自隐忍,心中也怕有一日根底显露,到时候这几千里路途,重重关山阻碍,又有中都这般大城所在,若非插翅,岂能就此容易过去,因此早已备下退路,一路之上定然无虞!”说罢便招手命几个家仆进来,,先让将百花道尸首拖去后院埋了,吩咐将庄上一应粗重物事尽数遗弃,只带细软,备下坐骑马车,众人都不知麴管家到底备下甚么退路,见他一一吩咐,都是一脸诧异。
当下青柳庄上一番忙乱,一直到夜色渐起,车马都已停当,又摆下一桌酒宴来,麴管家这才请各人入席笑道:“咱们今夜便动身,远哥儿和李家哥儿可要吃饱了。”迟老道到底耐不住道:“老麴,这上京偏在辽东,已是这金国腹地,回归江南,必然要自此地向东,先到中都,再转南下,你定下甚么妙计,竟然能绕过中都?难不成是北上大漠,穿过这万里草原,直达西夏,却自陕甘而回么?”宇文远几人听了迟老道此话,顿时脸上都有几分为难,李徒郎常在草原,倒也只是觉得这番路途未免太过遥远,宇文远只要回南,对着路途只听麴管家与迟老道安排,卢颖儿却是全身难受道:“又从草原上走么?那这一路之上,岂不是只能吃干肉,受风沙,数月洗不得一次澡了?”
“何必这般绕路!”麴管家呵呵一笑道:“不过这陆路还是要走一段的,也不过一月之久,虽有些车马劳顿,也不须忍受那风沙之苦!”迟老道听麴管家这般讲,倒是有些诧异道:“一月之久?那才到甚么地方?”麴管家至此只是笑而不语,端着酒杯只是礼让众人,几人心中虽不知麴管家到底定下何种计策,也知这一路之上必然无碍,迟老道见麴管家只是不说,索性再也不问,只是山吃海喝了一番,待到酒足饭饱出门之时,天上已然星光闪烁,麴管家却是身上背着破军铁杖,看看自己这庄子道:“来这金国许久,今日终能回归故园,只是不知再来之时,又是何种境地?”众人见他说的异样,话意中似乎还有回来之意,都是暗自对视一眼,就见麴管家伸手一挥道:“起行!”登时车马齐动,众人这一日间早已疲累,两女在车中不免已然睡下,宇文远却坐在车前,看着那车夫不徐不疾赶着马车,心中暗思百花道临死之前那一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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