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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知我便是清白的?”宇文远听罢李徒郎这一番话,倒是有些疑惑到,李徒郎嘿然一笑道:“我跟颖儿妹子初闻此事,也是大吃一惊,虽是有些疑心,但江湖中纷纷扰扰,那几日每天不知多少人来庄上打问消息,必要我二人说出你的下落,好在碍着颖儿妹子迟道长面子上,不敢恃强硬来,每日里只是坐在庄中不走,泰山老大人一气之下,去了闽中亲戚家中,留下我和颖儿妹子两人几次商量要去将此事探个究竟,实不敢相信宇文兄弟是这般穷凶极恶之徒,奈何这消息越传越盛,先前还是什么荆襄神刀门、川东排教几个荆襄一带有名的门派掌门身死、续后便是唐门少门主,甚或前些日子,连唐门耆宿之一的唐怀德都死在你手上,不由的我和颖儿妹子不信!直到前些日子,迟道长自岭南传了一封书信来,我二人这才明白,其中必定有些缘故,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山道上之事了!”
“不知迟道长如何说?”宇文远听说有迟老道书信来,神色颇为奇怪到,迟老道随麴管家远赴岭南麦家,自己这事情自然是传到他耳朵里,却怎地就能断定自己不是那真凶元恶?其他众人再一旁也是面面相觑,眼光茫然,如今宇文远在江湖上已是人人可得而诛之,怎地这里迟老道反倒有些并不在意一般?正在百思不解时,李徒郎已然拿着书信来,见众人都是木偶泥塑一样坐地,脸上一笑,将书信递给宇文远道:“宇文兄弟请自己看罢!”
宇文远心中好奇,急忙拿过书信来看时,只见里面虽是字迹潦草,但笔走龙蛇,笔力气势,十分有剑飞戟张之意,可这用来写信的纸页好似是随手抓来的一般,油腻腻的一片,倒跟迟老道秉性有些相似,再细看其中文字,也不甚长,短短数行:“恶迹昭彰,似有意为之,唐五毙命,非宇文能为,独孤不远,宁不惧一剑之戮?和尚无踪,岂容他后辈逞凶?猜度其意,无非嫁祸,括苍门下,谨守门庭,岭南酒菜好,暂不归山中!慎之!慎之!”书信末尾并无署名,乃是画了一支青竹,自是隐着迟老道道号居无之意。
思玉几个姑娘此时也是叽叽咯咯回了庄中,见宇文远拿着一张纸片发呆,不免凑上前瞧了几眼,思玉向来读书一目十行,这几行字自然是一扫而过,哪知看完之后,也是呆立当地,宇文远这才百感交集道:“想不到迟道长生性洒脱不羁,于这事理却是分辨的十分精到,难怪能成一代武林奇人,只是……只是这饕餮的本性,看来是改不了啦!”
众人听他如此讲,脸上虽都是有些笑意,却也十分钦佩这老道心中清明之至,从这书信中,众人也能看得出,迟老道对着江湖传言,也不敢说全然不信,可唐门五爷身死,迟老道已知这其中必有蹊跷,况且宇文远这性命,当年也是有赖于独孤胜所救,若当真是宇文远在川中这般胡作非为,独孤胜岂能坐视不理,宇文远武功虽高,只怕也挡不住独孤胜一剑之威,至于那和尚二字,其实乃是意有双关,既是说癞和尚,也是说宇文远师祖一僧和尚,若只说癞和尚,迟老道只怕便用的是秃驴二字,宇文远若是如此作恶,定然逃不过这两人手心去,尤其以癞和尚秉性,若是认定这些事情都是宇文远所为,恐怕就算显露行迹,也要将宇文远毙于掌下。续后那几句,自是认定此事必然是有人嫁祸宇文远,传命括苍门下不可随了江湖传言而动,至于迟老道自己,所谓“岭南酒菜好”,想必是在麴管家府上吃的过瘾,引动了饕餮之性,暂不回山罢了,看似一句平平无奇之语,实则也是说十分不信如今那些事情都是宇文远所做,否则迟老道虽贪嘴好吃,也有一副嫉恶如仇肝胆,决然不会就此放过宇文远去。
“若不是得了师父这封书信,今日只怕当真要跟远哥一战了!”卢颖儿这时也站在思玉身旁叹道:“前些日子未得师父书信之时,便是司徒师兄,也常在庄上,那时若是碰见远哥,定然是先行拿下再说!”思玉见众人脸上都是满面沉思之意,屋中气氛不免都有几分沉重,板起脸来,戟指一指卢颖儿,故作威严道:“呔,要拿下他,先问问本将手中双戟答应不答应!”众人登时想起这几个姑娘方才山道上胡闹之事,霎时一阵哄堂大笑,李徒郎也是笑的忍不住道:“后院池塘景色正好,酒饭也已备好,几位女将军且吃了酒饭再战罢!”说的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大笑。
李徒郎将众人让到后院,宇文远不免又是一阵感慨,这院中景致何等熟悉,当夜迟老道也正是在此处收了卢颖儿为徒,也正是在此处几乎置鬼狱无常于死地,自己当日身负重伤,几乎不治,只当自己命不久矣,谁料今日非但内伤痊愈,竟然还得了一身高明武功来,可见世间之事,兜兜转转,原是难有一定之势,但凡一念不息,即便是山穷水尽之处,也有一丝光明可寻,再看身边坐着的思玉,当时对那化名第三旻的完颜亮颇为倾心,今日却肯为了自己,甘愿千里跋涉,过这亡命生涯,心中正在感慨万端之时,卢颖儿却向着思玉问道:“思玉姐姐,如今江湖上人人都要取远哥性命,你们却是如何打算?但凡妹子帮的上的,但讲无妨!”
“我们么……”思玉喝了几杯酒,脸上已有微微酡红之色,迟疑片刻道:“在临安之时,我们曾见师祖他老人家,命我们几人且去一个甚么荒岛上躲避几时,说不得,既然是师祖吩咐,我们自然遵从,不过当日在峨眉之时,独孤先生曾吩咐传话给迟道长,只因坤衣道长多年远在异域,这番归来想要编纂天下武学,现下正在川中,以一年为期,想要尊师迟道长往川中一行,指点指点剑法!”
“这个容易!”卢颖儿点点头道:“我便写一封书信,让人送到岭南麴管家府上去,告知他老人家便是了!但不知方才那荒岛却是甚么意思?那岛屿却在哪里?”思玉见卢颖儿脸上也尽是好奇之色,便将自己师祖所画的那一副地图拿了出来,卢颖儿端详半晌,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李徒郎呆呆发愣。
“你看我怎地?”李徒郎见卢颖儿只是瞧着自己,已知她心中所想何事,一笑道:“你近来一直说呆在家中闷的慌,要出门去散散心,又不知那里去,既然想跟着宇文兄弟他们一行,你拿主意便好了,难不成我说不去,你便肯答应么?”卢颖儿这才脸上一笑,看着几个姑娘道:“那正好,我也去,咱们这番便不用发闷了!”思玉素来知道卢颖儿同自己一般,玩心颇重,如今都要嫁人,还是这般玩心不该,细想想也难怪,若不是如此,只怕迟老道也不会收了她做关门弟子,只是自己也不说话,却呆呆看着宇文远发愣,宇文远原本正看着院中景致感慨不断,见思玉这般望着自己,略一思量,也知她心中所想,便学着李徒郎口气道:“难道我说不让颖儿妹子一同去,你便肯答应么?”顿时几个姑娘都是哈哈大笑,宇文远几人都是对视一眼,见彼此脸上都是无奈之色,情知这几个姑娘都有些蛮横骄纵之处,却也都是几人惯出来的,只得各自无奈一笑,竟然就此将此事定下了。
众人既然都是打定主意往哪荒岛一行,便在不去再说那些烦心之事,顿时一阵推杯换盏,眼见日影西斜,人人都是喝的醉意阑珊,且幸这些日子以来,卢颖儿整日里闭门不见任何外客,江湖上也知这庄上虽跟宇文远有些瓜葛,如今也打问不出来甚么踪迹,慢慢的也就不来了,不然若是径直寻上门来,只怕宇文远行踪一两日间便为这浙西群豪所知,到时候刀兵相见,还不知甚么境况!当夜众人便在卢家庄歇息一晚,第二日卢颖儿便将家中收拾一番,写了两封书信,一封自是写给自己师父迟老道,另一封却是写给自己师兄司徒寒,乃是请他将另一封书信送达岭南,这才命管家照管庭院,自己便骑了什伐赤,带齐刀剑,又关门闭户歇了两日,这才八人一起动身,前往明州而来。
众人到得明州,虽是有一僧和尚那副地图为引,但这出海之事,却不是几人所能,只得拿着那地图,四处寻访愿意出海的船家,宇文远此时不便抛头露面,免得被人认了出来,自然是卢颖儿同李徒郎出去寻觅,哪知一连寻了几日,竟然无有船家肯去,都说是近日来海盗频发,这岛屿所在又颇为荒僻,说不定已然被海盗所据,万一碰上海盗,已然不是几个船钱能打发的事情,因此多不愿去,众人听说如此,也都是愁云满面,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几人因无人敢去,那船价也是愿意数倍相付,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过几日,到底有那一般贪图赚这一注小财的,只道是速去速回,未必便就碰上海盗,这才开口应承,又选了吉日出海,顺着那图上所示,径往这海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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