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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张包火的纸
周一早上刚上班,吴国顺就接到办公室通知,让他次日去省城参加一个有关文物保护的会议。吴国顺“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自从与田小麦吵过之后,他一直很郁闷,正想找个地方去散散心,没想到瞌睡遇到了枕头,给了他一个到省城开会的机会,也好回避一下他与田小麦的矛盾,给双方一个冷静的空间。
人往往就是这样,吵过了嘴,才想起要说的话,打完了架,才想起学过的拳。那天从田小麦那里回来后,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怨恨自己,明明让人家给戴了绿帽子,还落了个无理取闹的恶名,灰溜溜地出了门。他真没想到田小麦这么厉害,不动声色地就将他击败了,让他有气无处使,有火无处发。他也真被她气糊涂了,她说苏正万来送药,他怎么不看看茶几上有没有感冒药?如果有,疑团可释,如果没有,那她不是不打自招吗?还有,电视台的职工很多,是不是每一个职工病了他都会跑去送药?如果不是,她与苏正万又是什么关系?另外,这个地方是自己与她的秘密所在地,苏正万为什么知道她住在这里?应该把这一个个的问题摆到她的面前,看她怎么自圆其说。如果能说得清,倒也打消了他的疑团,如果解释不清,那也好让她当面表个态,她究竟是选择苏正万,还是要选择他?可是,当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让人家几句话就把自己驳了回来,一想起这些,他就感到窝囊憋屈。也罢,既然如此,只能等开会回来再说了。
吴国顺到省城待了四天,开了两天会,玩了两天,没有别的收获,只是在饭局上听到了一个令他十分高兴的消息,丁志强被调到了省政协科教委当副主任,但金州市的市长人选还没有定,有人说可能在金州内部产生,有人说可能要从省上派。无论怎样,丁志强被调走了,而且调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岗位,对他来讲可是头等的大好事,这就意味着姚洁失去了后台,他就有可能把她彻底击垮,夺回属于自己的位子。
吴国顺一回到金州,就迫不及待地给何东阳打了一个电话,何东阳说,他也听说了,不过还没有下文,究竟情况怎样,现在还难说。他从何东阳的语气中听得出,他也很高兴。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何东阳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才敢暴露真实的想法;二是这件事对他有利,对何东阳何尝不是有利?权力的争夺,往小里说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夺,往大里说是各个利益派别之间的争夺。这个派别的带头人上去了,从上到下,大家都跟着沾光,如果这个派别的带头人被打压下来了,或者是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跟着遭殃。现在,吴国顺最想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积极支持何东阳当上市长,二是把姚洁推翻。
这天下午上班,他刚给马民打完电话,约好了下班后两个人见面谈谈,没料放下电话就听到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他说了一声进来,一个清丽的身影便推门走了进来,他一看,原来是田小麦。自从上次吵过架后,一晃十几天过去了,虽然他还在记恨着她,但从内心还是期望能与她重归于好。好几次他编好了短信,要发时犹豫了,他不想主动认输,不想给她惯下这个毛病,让她始终掌握主动权,只好又放弃了。心里却一直渴望她能主动打电话,这样更让他心理上能接受,面子上也能过得去。可他一直没有等来她的电话。现在,当她出现在面前时,他禁不住一阵狂喜,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马上站起来说:“你终于来了,坐,坐吧!”
“不坐了,我还有事。这是房子的钥匙,交给你。”说着,递过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脑袋“轰”地一下,感觉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来,马上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子是你的,我迟早得给你腾出来,这几天有时间就给你腾开了。”
就在这一刻,他觉得房子算个啥,什么都不是,只有与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他马上接了她的话说:“小麦,你应该冷静一下,不要因为几句气话就做出这样的选择。房子你住去,如果你觉得不踏实,改天过户到你的名下也行,别孩子气了,好吗?”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会铭记在心的。这房子,我还是物归原主吧。”说着,眼圈儿就红了,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顷刻之间,一股凉气从头到脚灌了下来,吴国顺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更没有想到两年多的情感付出,孕育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似乎能感觉到,田小麦之所以如此决断,肯定有人当了她的坚强后盾,也肯定给了她承诺,或者是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居所,否则,她不会作出如此轻率的决定。而那个站在她身后的人,不言而喻,就是他的对手苏正万。
他点了支烟,狠狠地吸着,大口大口地吐着烟雾。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今天你有权,可支配别人,你就是爷;明天你失去了权力,受人支配时,你就是孙子。他一定要想办法夺回他失去的,谁让他过得不好,他也让谁过得难堪。
晚上,吴国顺与马民在一家羊肉馆的小包厢里见面了,两人要了两斤手抓,两斤羊排,一个小菜,一瓶五粮液。吃喝好了,才进入正题。
“兄弟,哥想好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干大事业,就得有大气魄。”
“对对对,哥说得对。”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玩一套局中局,制造一封匿名信,信中就写姚洁受贿,她在搞文化局旧楼的改造工程时收过邵大鹏的40万,同时,她也收过你的钱。”
“哥,你这么说,不就暴露我了吗?”
吴国顺特别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就说:“你急什么急?听完了我的话你再说。”
马民就不吱声了。吴国顺接着说:“这匿名信,要把邵大鹏的行贿数字写具体,就说他为了从姚洁手里得到工程,行贿40万,还送了一块金表,然后再附上你的那盘录音带。虽然是匿名信,因为有了证据,上面照样会重视的。另外,这信上要多提到几个老板,说他们也给姚洁行过贿,其中也有你,至于这些老板是否真的行贿,行贿了多少,一概模糊,不能说得太清楚。说到底,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如果不提一下你,邵大鹏肯定会怀疑是你告的密,如果把你也归入行贿的行列之中,他就不会怀疑你了。当然,这样做不利因素也有,说不准检察院的同志还真的要把你叫去谈话,到时候你一口咬定没有给她送过礼就行了。千万不要承认,一旦承认了,你就完了。同时,那上面还提到了好几个老板,不光是你一个,检察院也不会盯着你不放。”
马民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哥想得真周到。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因为录音上那些话邵大鹏只对我一个人说过,等录音带公布后,邵大鹏肯定认为是我干的,即便匿名信中有我的名单,也消除不了他对我的怀疑。”
“那也不一定,他能对你说,就不能对别人说?再说了,如果他对你有所怀疑,你就说检察机关为了取证,他们可以在被调查人的身上安装窃听器,也可以在他常去的地方进行布控。你再傻,也不可能自己告自己的状,去接受检察机关的审查。局中局,这里面玩的就是智力和胆量。”
马民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隔壁桌子坐着一男一女,那男的正对着我们,不时朝我们这边看,那女的一直玩着手机。邵大鹏还悄悄说过,他们不会听到我们说什么吧?我说听到了又能怎样,管他什么事?好,到时候邵大鹏如果怀疑我,我就把他们拉过来当替罪羊,就说肯定是那个女的录了音,说不准他们就是检察院的。”
吴国顺举起杯,说:“好,你就这样给他说,保证万无一失,定会成功。来,干!”
喝了酒,马民说:“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哥吃的肉,也会有我喝的汤。”
“放心好了,兄弟,我的翻身之日,就是你的发财之时。无论是翻身,还是发财,必须扫清我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哥说得对,我给你扫……扫清,来,喝!”
两人又喝了几杯,吴国顺怕马民嘴上控制不好走漏风声,便叮咛说:“今天我们商量的事,你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要记住,事成于密败于疏。”
“哥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哪个轻哪个重。”马民正说着,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喂”了一声,说:“我在外面喝酒,今晚不过去了,改天吧。”说完就挂了机。
“你有事就忙去吧。”
“没事。是小红的电话,想叫我到她那里去,今晚不去了,我要陪哥喝酒。”
吴国顺知道,他说的小红是一家手机店的服务员,人长得很漂亮,明明知道马民有老婆,还是愿意当他的情人。吴国顺由此及彼,想起田小麦,心里顿感一阵凄凉,不由得长叹一声说:“小红对你不错,你要珍惜。”
“我看小麦对你也不错。要不,打个电话把她也叫来?”
吴国顺摇了摇头说:“已经散伙了。唉,算了,不提她了。”
“大哥好像有点儿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马民嘿嘿一笑:“就是,就是,散了就散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条腿的驴不好找,两条腿的美女多的是。深圳有个官员,为了*,2005年买了一套房子给二奶住,每个月给二奶5000块钱,一年6万元, 买房子花了50万左右。 今年跟二奶分开了,他把房子卖了,得钱200万。 算下来白玩女人五年,最后还赚了120万块钱,官员的妻子得知后臭骂官员说:‘你怎么只包一个,多包几个该有多好 !’”
吴国顺听完哈哈一笑,细细一思谋,果然是这个道理。想想自己也是,如果把那套房子卖了,至少也能卖80多万,减去买房款和付给田小麦的50多万,等于白玩了她两年多,还赚30万元。有些事就是这样,当你朝着一个方向想下去,越想越纠结,如果换种思维方式,却豁然开朗。人生中也不妨有点儿阿Q的乐观。也许马民说得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条腿的驴不好找,两条腿的美女有的是。只要手里有了权,送货上门的多得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