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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杨丰信心满满地接住了书。
董志张和徐干欲言又止,这事,杨丰自己都毫不犹豫答应了,他们再说什么,不都显得多余吗?
与此同时。
谢弼正在一处距离车队不远的树荫下,与人密谈。
“中卫将军亲身至此,桓公处谁当重任?”
谢弼向桓志请求精锐支援,却没想到,带队前来的,竟然是桓志亲自从卒伍中提拔起来的中卫将军孙秀!
孙秀原本出身贫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写。
全靠桓志赏识,亲自传授他修行法门。
于是孙秀也对桓志忠心耿耿,无论桓志到了哪里,他都是贴身保护,极少看到他不在桓志身边。
而且,孙秀的修行天赋可谓极佳,据说他所修法门也是来自季汉丞相诸葛亮,为法家军律之术,炼卒伍为阵,以虎符为中枢,只要麾下军士足够,修行起来几乎没有关碍。
修为长进速度快,且修成之后威能极强。
除去无关长生之外,没有缺点。
这法家军律之术,在诸葛丞相手中大放异彩后,魏国也紧急搜罗法家遗书,同样以军律之术抗衡。
蓬莱君桓志现在也将这些新兴法门,得到了手中。
而此人到来,镇压三姓的事情,就无须谢弼亲自配合了。
恰好,可以在谢弼离开北海,三姓必定松懈的时候,加以突袭!
中卫将军孙秀看起来没有什么与谢弼闲聊的兴致,随意道:“君上身边不劳太守挂心,太守这里要对付的都有谁?一起说了,免得本将浪费时日,快些解决,才是真的关心君上安危。”
谢弼心中暗骂孙秀小人得志。
不过是个再下贱没有的军户出身,也敢对士族无礼!
但在脸上,可不能带出来。
小人得志,那也是得志了。
谢氏、孔氏为代表的一部分士族门阀,眼下正是与桓志合作的密切期,大家要借着新政、新法门的东风,进一步分割蓬莱道洲有限的利益,在没有把利益分割到手,消化干净之前,都不能翻脸决裂。
谢弼脸上挂住假笑:“将军忠于王事,令人佩服!如此,谢某也不赘言,请将军打破北海郡粱、阴、杜三姓庄园,谢某幕中掌书记粱籍,可为将军指引内情,除此三家之外,则是学宫!”
学宫!
那些学子,谢弼本来是愿意利用起来的。
假如徐干病亡,学宫中大多出身庶孽、寒门、贫家的学子,除了谢弼这个太守,还能依靠谁呢?
谢弼只需要付出极少量的粮食,就可以收获大批具备相当文化知识的人才的支持,将这些人充实到北海郡和白檀郡的府衙基层当中,谢氏的统治将更加稳固。
但此前的设想再好。
如今徐干不死了,而且对他谢弼暗存不满。
那么接下来,谢弼很难从学宫学子身上获得支持不说,还要反过来拿出精力,对这批人进行分化、镇压。
一来一去,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更何况,陈仲这个危险人物,救治染疫学子,又找到了有效的治疫药物,那些学宫学子必然会将陈仲视为偶像,接下来,他们到处传扬陈仲的名声,已是定局。
此事,如何能忍!
故而,与其留着学宫闹心,不如趁此机会,一并除去!
当然,让孙秀这莽夫屠戮学宫,可谓一石二鸟。
屠杀手无寸铁的学子的恶名,谢弼都不敢背。
而孙秀只要那么做了,即便他现在得志,是桓志亲信,其他人的指责议论,很可能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但这种忌恨积累起来,总有一日会爆发,那时候,无需谢弼做什么,这个敢于轻视士族,得罪谢弼的家伙,也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学宫?”
孙秀也不是傻子,当即反问。
谢弼却是毫无心思被人看穿的惶恐,反而进一步道:“正是学宫!我奉桓公密旨,暗查乔氏藏宝,有线索指向学宫。只是学宫有徐伟长名望镇压,其中学子对郡府桀骜不服,谢某一直不得机会详查。”
乔氏离开北海郡后,便有小道消息流传,说乔氏给他们自己布置了退路,假如在朝廷发展不顺利,就会退回北海,而那退路,便是一处价值巨大的藏宝!
绝大多数人都将此事视作无稽之谈。
士族门阀,要布置退路,只需要留下一支族人便可。
分宗之事,早就是常例了。
便如后汉时的大宗杨氏、袁氏之流,光郡望就各有三四处,魏武初立与袁氏争夺天下,取胜后却也不能屠杀袁氏宗族,原因就是袁氏太多了!
与魏武争天下的袁家人你杀了没人能指责你什么。
但其他没跟你争的,甚至投入你的麾下为你做事的,你也杀了?
你不能杀自己人,那敌对方的袁氏,你灭族一个试试,看你自己麾下的袁氏之人会不会离心离德?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的底蕴与退路。
什么宝藏传说,都不过是底层之人的臆想。
乔氏离开北海郡,连分宗之举都没有,恐怕是他们已经预见到了蓬莱道洲将要面临的乱局。
这里,根本不被乔氏认为是适合的退路所在!
但这些事情,谢弼心里很清楚,孙秀就不一定了。
宝藏一说出来,便见孙秀的眼神都变了。
谢弼心中暗笑,又继续意有所指道:“不过,宝藏之说,信者不多,桓公也只是命我留意,学宫中未必就真的藏有什么,将军可以借口三姓作乱,查过学宫后,将责任尽皆推到他们身上即可,总之不能使桓公清誉受损。”
孙秀连连点头,当即向谢弼告辞,迫不及待入城去了。
谢弼看不到孙秀麾下一兵一卒,也不由得心生忌惮,招过一个远处警戒的亲信,命他传信:“告诉粱掌记,注意着些此人手段,桓公所得军律之术,我等世家仅是耳闻,尚不知其虚实,此次恰是个好机会,万不能错过。”
亲信当即应诺。
“还有!学宫,务必引着那孙秀,给某家清理干净了!”
说完,放了亲信快马回城。
谢弼这才返回车队,远远的便见陈仲等人,立在素羽安车旁边闲谈。
当下,谢弼一抖衣袍,脸上恢复了温文尔雅,这才近前。
“子鸣、伟长,此宝何如啊?”
谢弼指着素羽安车,一副感慨模样。
“若非桓公召集法会,乃我蓬莱道洲百年来一大盛事,我亦不得乘此宝车!”
董志张连连点头称赞,徐干也颔首致意。
唯有陈仲,仍似神游物外,毕竟谢弼也没有与他打招呼,而此时此刻,陈仲实则是多多少少,以望气之术,察辨出了素羽安车的一些神妙处的。
只听谢弼又道:“好了,吉时将至,子鸣、伟长,我三人这便上车安坐,准备启行!”
谢弼,专门将“三人”着重强调。
董志张大惊。
徐干也瞬间敛去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