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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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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大半天都耗在了医院,南秋手机在美男的摆弄下耗干净了最后一丝电量,英勇就义,两手空空的病号南秋指望不了两袖清风的美男晓得钱财为何物,她又不敢打电话给傅晓红求救。

    再三斟酌下,南秋借了三番五次以查房为由觊觎美男美貌的小护士的手机,喊冯初阳前来救急。昨晚上忙着和凌卿与美男斗智斗勇,期间实在经受不住冯初阳的表情包轰炸,南秋继续拿表弟一说搪塞过去,之后就不要脸地再没理她。

    显然冯初阳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她拖家带口风风火火地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医院,虽然其家其口只有宋浩波一人而已。到了病房门口,冯大小姐先是拦住了宋小媳妇的脚步,做贼似的探出半个脑袋隔着门上的窗户往里窥。

    只见南秋被一个上面穿着黑色卫衣,下面一条粉红裙子的家伙挡住了大半,她靠在床头,侧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人聊天,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偶尔还会伸出手隔着帽子在他头上揉两把,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冯初阳心中冷笑一声,哟呵,前两天还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哪里来了这么个神通广大的表弟,把她哄得像是个热恋中的智障少女。

    就在冯初阳躲在门后咬牙切齿掐宋浩波的时候,病床前的美男忽然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冷不丁对上冯初阳怨毒的小眼神,他警觉地加重了捏在南秋手指上的力度,往她身边又靠近几分。

    南秋被美男挡住了视线,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美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声,他没有回头,身体紧绷,全然进入了戒备状态,将冯初阳这个“不善来者”当作了假想敌。

    南秋把头探出去时冯初阳已经拉着宋浩波推门而入,气势汹汹地走到他俩跟前,猛一低头和美男来了一场历史性会面,美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火光四射,唯有提着清粥小菜和新鲜水果的宋浩波注意到了美男和南秋握在一块儿的手,若有所思。

    冯初阳和美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晌,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从忿忿到惊讶最后升华为荡漾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然后她笑嘻嘻地夸赞道:“表弟真好看。”

    南秋同情地看了一眼宋浩波,宋浩波朝她耸了耸肩膀,大概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已走上神坛的猫大王美男同志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赞小夸而迷失心智,他依旧警惕地躲开了冯初阳跃跃欲试的咸猪手,藏在裤子里的尾巴也有竖起来的趋势。南秋抚了抚美男微拱的脊背以示安抚,对他说:“别怕,他们是我的朋友。”

    冯初阳忙不迭点头:“咱关系铁着呢,来,叫姐姐姐夫。”

    美男偏过头,连一句“我不”都不屑施舍给她,而是两只手一起抓住南秋的手指开始简单粗暴的声讨:“不行。”

    就像当初南秋能够精准把握他喵几声代表什么意思一样,她对美男的“不”十次有九次能做到心领神会,譬如现在,美男简短的两个“不行”里实则包含着“你和别人做朋友不行,我是你的,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含义。要论闹别扭,南秋认识的人里美男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南秋朝冯初阳递过去一个真诚而无奈的眼色:“我表弟从小就这德行,叛逆期。”

    冯初阳皮笑肉不笑地把宋浩波手里的早餐抢过来,放到南秋的床头柜上,然后恶狠狠地拆开一次性餐具包装,掀开粥碗盖子,贤良淑德地送到南秋眼皮子底下,说:“哪个姨给你生了个这么懂事的弟弟,我原来都没听你说过。”

    南秋战战兢兢地接下这道鸿门宴的前菜,将扯鬼蛋的方针政策贯彻到底:“我妈堂姐的儿子,宠坏了,见笑见笑。”她用调羹盛起一勺粥,捎带几块萝卜干,美男见状自觉地凑过去,“啊呜”一口含住了调羹,同时递给冯初阳一个高傲中掺了炫耀的眼神。

    冯初阳:“……”他在自豪个什么啊。

    得到南秋亲自投食的美男食髓知味,在咬到嘴里某个脆脆的东西后忽然双眼一亮,脑袋又南秋跟前靠近几分,指指装酱菜的小碟,说:“还要。”

    再喂。

    支使宋浩波去结账办手续的冯初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病号南秋把自己给她准备的爱心早餐尽数喂进了美男的肚子,吃完后还不忘问她要了一张餐巾纸,亲力亲为地给他擦干净嘴巴,再整理一番帽子,最后把帽子里垂下来的两根绳子往下拉到最长,在他下巴处系了一个死结。

    冯初阳朝窗外瞄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昨晚暴雨过后温度确实降了不少。回头,美男不悦地挠了挠下巴,似乎对南秋给他系的那个死结很是不满,解了半天解不开后只能放弃,双手重新寻到南秋的手指,牢牢抓住,看向对方的眼神清澈,倔强,又专注。

    什么表弟,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冯初阳在心中“哧”了一声。

    她突然失去了探寻的劲头。

    既然南秋不愿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就像这家伙高中时暗恋宋狗比现在的老大凌卿一样,藏着掖着,倾慕,胆小,自卑,小心翼翼,以及放不下的自尊和矜持。

    谁都不知道就好了,开始是无声无息的,结束是无人察觉的。

    就可以假装那些伤害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待到积压的情绪按捺不住将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等她来说。

    空手而来,除了美男以外并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宋浩波捏着一摞单据回来时,各怀心思的三人已经整装待发——美男拉着南秋打吊瓶那只手,大拇指在她手背的青肿上来回抚摸,至少有一八几的大高个,行为有时却和小孩无异,冯初阳则一脸幽怨地向他伸出手:“牵。”

    宋浩波略显粗糙的大掌牵住冯初阳细白的小手,痞痞地朝她勾勾嘴角:“遵命,老婆。”

    冯初阳嗔笑着去打他:“谁是你老婆,你俗不俗啊宋狗比。”

    跟在他俩后头的南秋想到了什么,心头微微一刺。

    美男见南秋发呆,眉头一拧,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把她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可以想别人。”

    南秋一愣,撞进美男向来顽固的眼眸里,他飞快地在南秋耳垂上啄吻一下,又迅速和她拉开了一点儿距离,顽固中难得带上了几分试探与小心:“只能想我。”

    南秋无奈地笑笑,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有些费力地摸到美男的头顶,什么也没有说。

    四人坐电梯下楼,恰巧碰上一个小高峰,南秋和美男站在门口,电梯停在二楼时门一开,挤在门口的人蜂拥而入,超载的警报声“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好不容易寻得一席之地的人没一个愿意下去,外头的人不明所以,还在往里钻,直接把门口的两人给挤了出去。

    称王称霸惯了的美男估计没见识过人类如此凶残的模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南秋连忙拉着他穿过摩肩接蹱的人群,走到了稍显空旷的走廊上。二楼是妇产科,走廊两侧坐满了产妇和做检查的人,或是由丈夫家人陪着,脸上写着幸福期待,或是孤身一人,面容充满茫然忧愁。

    抬头一看,原来这一排都是彩超室。

    美男逐渐适应了周遭的环境,虽然还是躲在南秋身后,却耐不住好奇一一扫过产妇们的大肚子,问:“你们人类都是在这种地方产仔的?”

    南秋懒得和他解释,敷衍地回答:“嗯。”

    “哦。”美男点点头,看向离他们最近的一对夫妇,丈夫正将耳朵贴在妻子隆起的肚子上,眼角眉梢挂满了惊喜,嘴唇不停动着,好像是在对里头的幼仔说话。美男撇撇嘴,心想人类真蠢,刚生下来的仔儿看不见又听不见,况且是还在肚子里的。

    他看见低着头的妻子满眼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兴奋又幼稚的丈夫,一只手放在他弓起的脊背上,另一只手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相连。心里仿佛有一个地方突然被戳了一下。

    美男从背后搂住南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说:“我想和你交.配。”

    南秋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滚。”

    美男不依不挠地继续抱上来:“我想和你生仔。”

    南秋:“……”

    一夜的功夫,这厮缠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是怎么回事。

    无语的间隙,挂在墙壁上的电子屏幕翻了页,机械女声随之响起:“请x082号林念青女士到彩超2室就诊。”

    南秋去推美男胳膊的手一顿。

    林念青?

    这时,扬声器里的声音又重复了第二遍:“请x082号林念青女士到彩超2室就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南秋抬眸,还没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不远处一个女人便站了起来,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对林念青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露天舞台旁那个穿着旗袍的身影,湿漉漉的大眼永远追随着一个不会回头看她的人。暗中观察的瞳孔微缩,那个不会回头看她的人,此时正接下林念青递过去的单肩背包。

    凌卿。

    林念青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然后垂眸转身,在彩超室门前顿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进去了。南秋后退一步,脚跟踩在美男的脚背上,美男“喵呜”一下叫出了声,嘈杂的走廊刹那间安静了一瞬,凌卿的目光朝南秋和美男的方向看了过来,和南秋怔怔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南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美男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推开,和他拉开了距离。

    怎么办?

    凌卿是不是都看见了,看见美男不停不休的亲昵举动,看见她对美男的纵容。

    他和林念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妇科,B超,林念青放在肚子上的手,她古怪的神情,他们,他们难道……南秋的思绪乱成一团,想要逃跑,身体却只能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碰到凌卿,她永远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手足无措,不知所从。

    这种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而当南秋察觉到一旁美男来势汹汹的斗意时,凌卿已经走到她的跟前,眉头微微皱起,情绪埋在眼底,他关切的声音掉进她的耳朵,闻所未闻又一如既往:“怎么在医院,病了?”

    他为什么总能这样自然而然,从容不迫啊。

    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没有需要遮掩的心思,没有需要抑制的感情,只是在坦坦荡荡地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美男针锋相对地抢在南秋前头呛了凌卿一句“关你屁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南秋拉住美男低声斥道:“美男,不许说脏话!”

    美男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凌卿,经典台词脱口而出:“我不。”

    凌卿则露出一个像是在包容调皮孩童般的淡笑,任由美男源源不断地朝他输送着敌意,他看向南秋的神情让美男很不舒服,就好像故意造出了一道无形的墙,他在墙这边,被贴上“不和小孩计较”的标签,他们在墙那边,拥有一个不被外人滋扰的世界。

    凌卿问:“他是?”

    南秋讷讷地回答:“噢,他,他是我表弟。”

    凌卿:“不舒服么,怎么来医院了?”

    南秋:“唔,昨天,昨天晚上发烧……”

    “南秋!”被冷落的美男猛地打断他俩的对话,他胳膊一张把南秋抱进自己怀里,下巴往她头顶一搁,猝不及防地宣示起了主权,“你是我的,你不许再喜欢他了。”

    说完,他好像觉得不够,又补上两句:“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就是他,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喜欢我。”

    路过的护士不满地责怪:“这是医院,不是你家,不要大声喧哗。”

    可是南秋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也没有去挣脱美男的桎梏。

    整个世界只剩下凌卿看似讶然的眼神,还有拿着报告刚从彩超室里走出来的林念青。

    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