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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和九黎两人真讨来了两柄海钓的鱼竿,和一应鱼饵水桶等器具,在游轮船尾的甲板上摆了一小圈,还再要了两沙滩凳,此刻游轮虽已开始返航回岸上,速度倒也不快,他们两这架势从远处看,还真像摸像样的像是真的打定主意,要钓鱼一般。
她倒腾饵食的时候,动作格外熟练,将半湿半粘的红色鱼饵与鱼钩握在手里,完美将鱼钩隐藏在饵食下,搓成一个小球放在手心里,还提着鱼线放眼前转了转,之后才满意的举起鱼竿,朝着海面用力抛出,破风声嗖的一下,鱼漂和红色的鱼饵小球带着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入水中。
九黎在这方面倒不如她熟练,饵食捏在手里搞的到处都是,鱼线上都粘到了不少,最后还是李长安把鱼竿放好之后,帮他把收尾做完,再一次完美的将鱼竿抛出一个弧线。
把两个沙滩椅撑开,放了一个在李长安身后,自己展开一个,坐在李长安旁边后,才缓着语气问道:“是我们钓鱼,还是鱼钓我们?”
李长安倒没有马上坐下,用水桶里干净的水,洗净了手后,安稳坐下才回答他的问题:“当心钓上来的鱼,会把整个鱼竿拖下水。”
九黎突然把头伸过去面对李长安正脸,脸上表情露出一瞬的惊讶后将身子坐了回去,压着声线,带着几分好奇说道:“你生气了?真难得。之前在巫族那般折腾遭罪,都不见你生这么大气。”
李长安将两柄鱼竿固定好,视线停留在鱼竿上的小铃铛上,将头上的渔夫帽拉下一点,盖住半张脸,冷冷说道:“那能一样吗,木槐一她算计我们不假,到底没有波及到其他无关的人,唐家这做事风格,我实在不喜欢,我刚刚拿鱼竿等一应用具的时候,顺嘴问了几句,能不能一会去下面几层逛逛,居然被顾左右言他的拒绝了。”
人家的意思很明确,你们想做什么都得在唐家的眼皮子底下,下面人多嘴杂,要下去得多人陪同。
在两人垂钓不远处,九黎能察觉到有好几处隐晦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们,并没有被完全的信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种情况想来上岸之后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们现在这样子,倒让我觉得像森林里一块无人认领的腐肉,被各种苍蝇虫子围绕盘食。”九黎他这古怪的比喻倒是很应景。
李长安听到鱼竿上的铃铛轻轻响了一声,熟练的一把拉起,没想到刚扔下去的饵食已被鱼吃得一干二净了,只剩银色的鱼钩回到手心。
她重新熟练的把鱼饵捏好,再一次抛回海里,这番动作的时候,视线在帽檐的遮盖下,朝甲板的另一边看去。
王老头抽着烟,左一步,右一脚的他们走来,要不是这个时候还早,都要以为他喝多了,别看他嘴角弯弯,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眼底一丝笑意也无。
他见李长安九黎他们两人坐在折叠椅上,还招呼侍者再多要了一把,就这么站着的一小会功夫,地上已掉了两个烟蒂,手上的烟灰被海风吹得跟飘雪似得。
他今天这衣服绝对被烟味腌的十分入味。
李长安拍了拍左侧地板,下巴一扬,示意王老头坐这,还指了指鱼竿,那意思就是你要不要也钓鱼?
王老头笑着摇了摇手,在旁边把最后一点烟屁股抽完,把烟蒂随手扔地上,踩都懒得踩一脚,提着椅子朝着他们两人走过去,展开椅子就安稳坐下。
这会子终于能笑骂出声了:“我今天这碗饭不知道还吃不吃得下,现在都给我顶着了。”
李长安耳边被海风吹的呼呼的,眸中神色变换,把手机掏出来,在上面把话打在屏幕上,给王老头递过去。
:“你之后遇到什么了?我和九黎去给穆姑娘探病去了,人家唱的一出好戏,昨晚才联合天元,在我们套房设套,出手以示警告,还能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和我们谈合作,她早上九黎那一眼让她低烧不假,不过穆家底蕴确实够足,才多长时间已经没事了。而且还见到了她身边一位管家样的人物,不过我和九黎在来的路上讨论过了,估计是某个上古妖兽的遗族,血脉很稀薄了,不过就算如此居然能如此听命于那位穆姑娘,一个手势就能让那管家立时听话,驭下如此严苛,让我颇有些震惊,还有就是穆姑娘对于自己定位非常明确,双面间谍的提议,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明摆着两边都不信,两边都想插一脚。”
王老头看完后,把自己说的话打上去,又把手机递了回去给李长安。
:“这些人从小生长环境就是这样的,不相信人性,不相信人心,他们只相信一睡遇着的都是敌人,除非利益捆绑,否则不会有一个帮手,所以做双面间谍对她来说没有坏处,她两边都帮,两边都不帮,借此还能从中浑水摸鱼,她对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对穆家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所以不怕我们或者唐家知道了以后,能把她怎么样。另外你说她的管家,京市里这些老牌家族,哪个里头没有养一些老怪物,刚刚还有一件事,因着我们三现在没有什么实际的把柄握在他们手心,这些人多疑猜忌的厉害,铲子都伸到我这来了,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把我挖走了。”
李长安深皱着眉头,把手机接过来,这一次没有打字而是直接小声,几乎是腹语的声量问道:“你没事吧?”她并没有问王老头是否有倒戈,而是先问的你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她心里觉得对于王老头会不会站到对立面,一点怀疑和犹豫都没有。
王老头给了个安心的眼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面上不显,心里自是一暖。
此时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本应是吹着海风,唱着歌哼着曲开心海钓的时光,三人却坐在这里,互相交换手机把刚刚遇到的细枝末节之处再好好商讨一番。
:“年后我们两要上京市的话,你就不用一起了,既然唐家这坑这么大,能避则避,你不需要跟着我们两一块去。”李长安将手机展开给王老头看的时候,眼里显露出几分不同意,对于王老头说的过完年就要跟着他们二人和天元一起去唐家的事情,表示没必要。
王老头没有立刻答复,拿过面前的鱼竿,熟练的在手中牵引着鱼线,在水里这么一拉一扭的:“钓到了。”
用力把鱼竿提起,这鱼的劲真不小,王老头撑在栏杆上,“哇,这是条大鱼,来来来,搭把手,这劲太大了,我怕走杆让它跑了。”
九黎站起身赶忙伸手过去帮忙抓着杆子,李长安被这突然的一下,打断了后面要说的话,此刻手边还没有兜网,快步走到舱门附近寻到一个侍者,拿了长长的兜网之后,三人在为了把鱼捞上来忙活了好一会,费了好大劲才钓上来一条鱼。
鱼是被九黎大力的一甩扔上甲板的,李长安看这扑腾乱跳的劲,拿起兜网把鱼拎起来,正准备动手收拾把鱼钩取下来,王老头已抢先一步,熟练的掐住鱼身,轻巧的鱼钩取出,将鱼放入水桶中。
这番激烈的忙活之后,三人身上都被海水溅湿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钓条鱼,我们都能湿半截,哈哈哈。”李长安捧腹大笑,毕竟和前面妆容周正的人相比,他们仨被鱼带上来的海水溅了个透。
王老头用手拍了一下九黎后背说道:“你不错啊,手劲挺大,以前钓过鱼?”
九黎抬头想了想自己钓鱼的方式,再看看手上的鱼竿,迟疑的回答道:“不算钓吧,小的时候住在山里,学习隐蔽气息的时候,站在水中把身边游过的鱼打晕,是这样抓鱼的。”
王老头张大了嘴巴,这方式确实不算钓鱼,他有时候会下意识忘记,这位九黎和他们不一样:“这样啊,那挺特别的,哈哈哈哈。”
九黎和王老头两人互视一眼,随即一同默契的大笑出声。
这可比刚刚在赌馆连赢一箱筹码来的有趣多了,王老头原本一肚子火,此刻倒是被这鱼,被海水浇的整个人都舒畅清醒了不少。
他率先招呼道:“走,回船舱里找个房间洗洗,这鱼交给他们,晚上咱们就吃烤鱼,顺便再问问有没有烧烤,咱们三个今晚自己做点烧烤吃得了。”
李长安点点头:“我看行。”她想到那套房,提前走到最前面寻了个第一眼看到的侍者问道:“我那套房离得远,你看最近有什么换衣的地方,或者房间可以给我们暂时借用梳洗一下?换身干的衣服?”
那侍者扶着耳麦,保持着微笑的弧度说道:“三位随我来,已提前准备好了空的客房。”
李长安眼底暗了一瞬,也只是一瞬,等那侍者走在前头,距离他们稍远了些,才并排走在王老头旁边,想继续之前的话题:“京市你还是别....”
王老头打断了李长安后面的话:“先换衣服,不急,下游轮可就过年了,这事我也得和家里婆娘商量一下,你就别为这事操心了,走着走着。”手在后背推着李长安和九黎二人往前走。
此时,天元的房间里,唐汶汶看着自己弟弟坐在团座上,闭目念经,一副方外之人的样子。
唐汶汶用筷子夹了一颗剥好的白玉葡萄,放入嘴中,边嚼边说道:“你倒是心急,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着急。”
天元闭着双眼,手上佛珠一颗接着一颗的缓缓转动,嘴里隐约念念有词。
对于他不回答自己,唐汶汶也不着恼,仿佛早已习惯一般,自说自答的,坐在这里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葡萄。
等到门外有敲门声,天元才睁开双眼,说道:“进。”
门外侍者躬身进入,小步走至天元耳边,在他说完之后,天元双眼都随着亮了几分,别人看不出,唐汶汶却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此刻非常高兴。
待天元又吩咐了些什么,那侍者再一次躬身小步退出房间。
唐汶汶这才开口问道:“这么高兴?这回十拿九稳了?”
天元以极轻微的幅度略点了点头,手伸入怀中握了握那枚妖骨。
唐汶汶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之后呢,你真不回去过年?真和他们在西市,年后才回家?”
前面说了那么多话,就这一句天元才抬起头看向唐汶汶:“哥哥,我年后回去,你才走的稳后面的路。”
这句话里隐藏了很多深意,就好像此刻有人用尾指轻轻在纸窗上戳了一个小洞,透过这一点点的缝隙才能隐约望进唐家这栋老屋。
唐汶汶把手上筷子当啷一声,搁在盘子上,他并不同意天元的话,可他无法反驳,他从来都没有这个弟弟聪明,所以此刻无法想到更好的话来反驳天元。
天元即使知道哥哥不高兴,他也不开口劝慰,继续低着头,手上的佛珠并未停止转动。
:“那穆常乐呢?穆家这两头摆的,你什么打算?”
:“不急,她约了李长安两人年后去穆家。”
唐汶汶冷哼一声,说道:“胆子真大,这姑奶奶看来真打算接手穆家了?她上面那七个兄长能同意吗?”
天元再一次睁开了双眼,转过头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唐汶汶。
唐汶汶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直发毛,讷讷问道:“怎么了?”
:“哥哥,你可能过不久要结婚了。”天元这话冷不丁堪比一声炸雷,直接把唐汶汶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吓得用手指着自己说道:“怎么可能,我?大哥都还没生子呢,我结婚?那几个老怪物能同意吗?”
天元扔完雷,嘴角极轻微的上扬了一下,紧接着再次闭目沉默不语。
任唐汶汶之后再问,再用话题勾引他,天元都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