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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亲密过的,那个夜晚模糊的记忆,她回忆了好多次。
现在想起来,就只是他对她零星半点的怜悯和施舍而已。
亦或者是,那些无望的眷恋后只剩下的不堪。
雅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等待在大厅里的不是女佣,是血族女骑士。
以及,一直卧在沙发上肆意饮酒的银长发的美丽男子。
“啊呀,这不是‘风隼’将军大人?”
银发男人微笑道,对他举举酒杯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少女头枕在他大腿上蜷缩着沉眠,睫毛长长,安安静静,又像是无限眷恋,男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兄妹相依的画面看起来唯美动人。
雅兰先面无表情看着他,后又弯了笑意,脱帽执杖行了一礼,“皇子殿下。”
“今天本不是来找你的,将军也别这样行了套路,你们人类面前,不要求这个。”他眯了眯眼,低贱的人类朝他行礼,若不是将军他都会觉得脏眼。
“在下甚是以为,殿下因尤利金伯爵的死而找在下算账呢。”雅兰继续不卑不亢地得体微笑,目光落向少女的睡颜,绿眸渐渐幽深淡漠,“若有半点影响殿下侵略战争的宏伟计划,在下十分抱歉。”
“哦呀,因为一件小小的工具而得罪堂堂将军大人,如此失态,你以为我是谁?”皇子眯起眼,针扎一般的寒意,“‘风隼’阁下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呢,尤利金那走狗,若是有他儿子那半点风范也不至于至此。”
“承蒙夸奖。”
雅兰立于血族皇子无声气场中,笑的温文尔雅。
“如此说来,殿下这般大驾光临,是带公主殿下离开么。”
皇子抬眼,血红色的深邃瞳孔,仿佛暗黑流动的漩涡,“将军阁下若是希望,我是很乐意将她带走的,毕竟在这儿劳烦阁下多时,只不过,”说着笑笑耸肩,“阁下以后,可能再也不到她的。”
年轻公爵拄着手杖,浓黑的发丝在大厅水晶吊灯下闪烁着星沙般的微光。
皇子将少女安置到一边站起,无数鲜红的蝙蝠噗啦噗啦从脚底飞旋环绕着银发男人蜿蜒向上。
“我也该走了,不久的将来很希望能与阁下交手。”
猩红蝙蝠哗啦啦遮盖了雅兰的视线又渐渐散开化为簌簌齑粉零星落下,沙发前露出笑容的银发男人已无影无踪。
宅子再次归于安静,房子里回散着人类鲜血的味道。
莉露立着在大厅门口,不远不近地望向着黑发青年的背影,笔直修长的身材,凌厉宽阔的肩线,那个身影有半晌的未曾动静,他的面前就是沙发,沙发上沉睡的女孩气息均匀,唇瓣鲜艳得不可直视。
雅兰垂眸站在原地,注视少女。
莉露闭了闭眼,四周那难以言喻的暗沉诡异气氛让她再一次自责地咬唇,然后,低声开口,对着雅兰的背影。
“公主殿下在得知自己要结婚时,才决定来到人界的。”
“对方是血族里信仰最高的长老,同样也是父帝该隐传下来的高阶贵族,换而言之,代表着父帝。”
“公主嫁给他,是血族对祖先的祭献,一种归于最原始古老血统的方式。”
虽然那个长老有着年轻人的面容,可是。
“她只见过那个长老两次。”
“公主她来到人界,不是逃婚。”
莉露记得她求她的样子。
我想再见见他,求求你,让我再见见他。
我一定会回来的。
莉露轻吸吸气,“她想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回去结婚,仅此而已。”
***
菲特醒来之后,一个人躲在被子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然后起来洗漱,卧室里黑黑的没有别人,她站在盥洗室镜子前看着自己嘴角的淤青和胸口的痕迹,淡了很多。
她觉得特别可笑。
身体里还留着贴身女佣的血,那个女佣总是夸她长得十分美丽,伯爵大人真是好福气。
明明别人都说她好福气。
他大概会觉得,她压抑不住,吸了自己身边人的血吧。
怪物。
她抹抹眼睛,开始清东西,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自顾自笑笑,到衣柜前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便宜最朴素的裙子穿了,穿好了站在镜子前时透过镜子见到了立于身后的男人,面无表情的。
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那个,一直以来麻烦你照顾了。”
她转身对他静静笑笑。
“我要走了。”
男人不动声色。
还要怎么样呢,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还要厚颜无耻地呆下去?
“安德拉不是我杀的,”说这个话时她有些无力,不是她那是谁,整个宅子就她一个吸血鬼,难道她说她日理万机哥哥来了然后把安德拉杀了?这种事情谁会信,况且,她的确喝了她的血。
他还是没说话,卧室里没开灯,暗暗的,男人幽绿的眸子像水浸润过得月光玉。
他看她看得她心惊,一点一点抽的疼。
“真的……不是我干的。”
她从茶几上抓了一个高脚杯搁在面前,捋起左腕的袖子,右手指甲对上去。
一杯鲜血的话,在黑市里卖的价钱不知道够不够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开销。
他对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可能够吗。
没关系,多少血她都能给,只要是他。她是不是应该感激他的温柔善良,没有把她送到教团,亦或是杀掉她。
最初遇见时,他到底觉得她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就这样一直把自己放在他身边。
划下去的那个瞬间男人动了,捉住她的手。
“菲特,”他声音冷冷的,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紧了,“你在发什么疯。”
血族皇子跟她说了什么。
她要结婚了,却跑到人界傻傻生事,什么都不说,最后还要走人。
她是来旅游的么,把人类当什么了。
她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心机,现在又要走,她把他当什么了。
少女低头看着男人抓住她的那只手,骨节真好看,她觉得他的手是最好看的。
“我没发疯,我只是知道了自己该干什么而已。”
“该干什么?向埃利奥特剖心掏肺地表白然后一走了之回去再结婚?”他嘴角提了起来,声音越发寒凉,“公主殿下想要几个男人,嗯?”
她心里抽得疼,身体像浸在寒水里一样,她应该表白过的,两次,对同一个人,甚至在那个晚上,她胡乱地撒泼,然后崩溃,心里积蓄隐瞒了太久的东西一股脑都哭出来了,尊严什么的都放下了,她只想要他和她近一点而已。
现在却是这样尴尬的光景。
果然,也只能这样的光景。
“……你说得对。”
她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不要难过,很快就可以过去的,自己有够差劲的,纯粹不要脸找抽,他对自己的根本是憎恶,都是她活该。
活该她喜欢他。
听到女孩平静如水的回答后,雅兰闭上眼睛。
“大人……”
门外踌躇迟疑的叩门声打断了这死寂的沉默。
一个佣人手里拿着一封雪白烫金纹的信笺,犹疑不定地望着他们。
“信……”
“送到书房里。”
雅兰眼睛盯着菲特,冷冷道。
“不是的……”佣人有些为难,“是菲特小姐的信。”
雅兰望了过去。
***
信件署名来自王宫。
“了不起,这当儿就把埃利奥特王子殿下弄到手了。”
雅兰挽出了悠闲自得的轻佻笑容。
菲特咬咬牙,硬是咽下了眼泪,她把信放在梳妆台前,内容是上次在舞会里就这么冒失分别感到抱歉和惋惜,翌日邀请她晚上去看帝都歌剧,不见不散。
意外的来信。
不过,这也好。
把一切弄清楚,本来来到人界她就是为了来见他的。
然后,赶紧回去罢,她真的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被伤得体无完肤。
“好好打扮。”
他竟然就好心地给她订了一套蕾丝印花洋装,她试穿在身上衬得肌肤雪白美貌倾城又不失清纯可爱。
她只觉得彻骨的冷。
当天下午她在穿上这套衣服时发现了问题,当初试穿时是佣人服侍她穿得所以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背后拉链的位置非常麻烦,高不高低不低,手不管怎么伸都够不着,正这么纠结着他竟然就推门而入了,见她没穿好衣服只站在门口。
她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时垂下了眼。
“能……能替我拉一下吗?”
男人立了片刻就无声走过来了,他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多跳一下,他走到她身后时,呼吸热热地拂过她的颈窝和肩胛,她必须双手攥住胸口才觉得心脏不会跳出来。
雅兰低头看她的洋装,拉链没有拉上,一片狭长的雪背露在空气中,胸衣是黑色的,黑与白鲜明妖娆的对比,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白玉羊脂般细腻柔滑的光泽。
他记得那种手感,也记得那胸衣里包裹着的柔软有怎样销魂细嫩的味道。
一个月后,全部属于另外一个男性血族。
男人粗糙温热的指尖在拉拉链触到自己时,电流麻麻的从背后蹿了上来,她咬着唇不发出□□,鼻子在泛酸,她怎么这么没用,只是被他碰了一下而已,就已经这样不堪。
“好了。”
“嗯……谢谢。”
他退开后竟然没走,就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打扮,表情淡淡的,她心里打鼓闷得慌,对着镜子化妆时心不在焉,差点就画成一字眉,窘红了整张脸,他也没多大反应,只是笑笑,笑得很淡,漂亮的嘴角挽出了她喜欢的弧。
她真的喜欢,喜欢得她难受。
她画完妆坐在床前穿丝袜,一点一点穿,与洋装配成一套的丝袜,她几乎没穿过丝袜,觉得不好意思,上次试穿时佣人硬是给她套上的,穿得很慢,指甲是猩红色的,她顺着细长雪白的腿向上拉,在他沉默的目光下她紧张得几乎要把薄薄的黑色丝袜拉破。
她真的没想到哪一天自己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穿衣服,而且这个男人还给她订好衣服好让她打扮去和另外一个男人约会。
袜子到了大腿就没有了,雅兰锁着她袜沿和手指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游开,心中压着的一口气松开。
幸好没有再往上了。
因此没有看见女孩无措抬头的那半点期待的目光,再望过去时,她琉璃一般的瞳色已经完全黯下去了。
她理好裙子,提起珍珠链的小皮包就下楼出门了,银发披着,头顶歪戴着一小顶俏皮珠花礼帽发饰,垂下黑色蕾丝点纱,遮了她一半容颜,衬得f红的唇格外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