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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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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贞儿以为自己会在宁寿宫呆上很长时间,一直到了太后薨逝或者是自己被放出去,她一辈子也就是在太后身边哄着老太太高兴罢了。可是造化弄人,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搬进东宫来。对着东宫,万贞儿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在东宫给朱祁镇那个熊孩子做“伴读”,不对,她是没资格给太子做伴读的,太子的伴读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亲贵子弟。就是陪读也是选出来的聪明的小内侍们。她是奉太皇太后的懿旨来监督太子殿下素读书的。在朱祁镇的眼里,她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深宫老嬷嬷,在王振那个死太监的眼里,她就是上面派来的巡视组。还是不肯吃饭,不肯参加宴请的巡视组。

    现在她又来了这里,雕栏玉砌应犹在,虽然东宫空置了十几年,可是整理打扫一下还是很不错的。院子里面依旧是留着朱祁镇做太子时候的痕迹,廊子底下挂着好些精致的鸟笼子。院子中间还有个玩捶丸的场地呢。当初倒霉孩子朱祁镇在东宫玩耍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又被人掠为人质的一天吧 。

    当时朱祁镇若是能好好地学学为君之道也不会一门心思的把王振当成上帝,言听计从以至于有了今天的境遇了。看样子教育是很重要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小猪包子能成为什么样子了。正在她检查东宫上下的环境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小宫女道:“万姑姑,是东宫的总管太监,覃吉来了。”说着一个穿着浅绿色的曳撒的内侍已经过来,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三十上下,脸上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虽然身为内侍总是长相阴柔,可是他举止之间总是带着端正的感觉。万贞儿想起来,明朝的内侍们都能读书识字,据说有以为学霸,是相当厉害的。不仅能过目不忘,写出来的文章都能去考科举了。莫非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宦官学霸覃吉先生?

    覃吉已经到了万贞儿的跟前,自报家门,等着覃吉做了自我介绍,万贞儿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位真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牛人了。“原来是覃先生 ,真是久闻大名,没想到今天得见。东宫上下收拾的很整齐,太子殿下的寝殿里面我也看过了,事事 都准备妥帖了。没一会太子殿下也该来了。还请覃先生先站一站,也好迎接太子殿下不是?”万贞儿对着覃吉很是客气,东宫里外不少的事情,她一个人就是分成一百分也不能全看过来啊。而且这位覃吉看着是个能干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的。万贞儿不求着覃吉能对着小猪包子死而后已,可会也不能是个朱祁钰那边潜伏过来的人啊。

    覃吉对着万贞儿的客气很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太后身边的尚仪能这样和颜悦色和不挑剔。在深宫里面当差这些年,覃吉很了解深宫里面的生存规则,上位者永远都是对的,底下的奴婢们做的再好,都能有错处。女人不讲理起来简直叫你欲哭无泪。

    可是万贞儿竟然是很讲理的样子,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这个时候小内侍通报太子的銮驾已经到了东宫门口了。于是万贞儿和覃吉忙着出去,迎接东宫的新主人朱见深小包子了。

    朱见深端正的坐在肩舆上,边上奶娘和保姆一群人簇拥着过来了。小包子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呢。他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人,好在一切都是经过演习的,朱见深小包子还算是举止得体没有因为大场面怯场了。他是一早上天还没亮的就被万贞儿给叫醒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包子都忘记的差不多了,什么神仙的都和一场梦一样,等着醒来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倒是万贞儿有些做贼心虚,嘱咐了小包子一番,没有等着册封的典礼完,就跑到了的东宫来打前站了。实在是方嬷嬷的眼神很有压力,而且万贞儿可不想叫小包子在方嬷嬷面前口无遮拦。私自和雨化田在宫里厮混,放在什么地方都说不过去啊。于是万贞儿忙着躲到了这里来了。

    小包子一门心思寻找着跪在宫门前迎接自己一群人里面的万万,方才奶娘说:以后万万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了,小包子很高兴的想这回晚上我能听好多故事了。他发现了跪在前面的万万,立刻是眼前一亮,欢呼一声:“万万!”就不管不顾的从肩舆上要蹦下来。这个时候抬着肩舆的四个内侍还没把轿子放下来呢。看着小猪包子要从一人高的地方下,底下的人都被吓坏了。万贞儿一抬头就看见了最危险的一幕,也顾不上什么的规矩了。她大喝一声:“不许动!”顿时把小包子给吓得定格了。呜呜,一向都是温柔可爱的万万怎么会凶我啊!小包子忽然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顿时苦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万万。

    赶紧落轿,万贞儿和奶娘一起上前,奶娘吓得面无人色,上上下下的打量下孩子,把他紧紧地抱着。小皇子成了太子,这第一天若是有闪失,可是要天塌地陷了。“我的小祖宗,那样高的地方你也敢跳下来!”奶娘的魂都走了一半,正在全身发软呢。万贞儿也是心里擂鼓似地,难怪老妈总是说看孩子是最累的,也是最轻松的,都要看你的态度了。放任孩子不管,自然是最轻松地,可是那样的话危险随时都会发生。就像是现在新闻上什么孩子掉进了锅里,从窗户上掉下来的。或者吃果冻被呛死的。都是家长太大意了。

    看起来不很乖很听话的小包子今天来的这一出,实在叫人心惊啊!看起来单纯的把孩子照顾好,就是个不小的难题。可怜自己两辈子都没当过亲妈,忽然要照看个孩子,真有点仓促上岗的感觉。万贞儿镇定一下对着奶娘说:“太子殿下无恙就好了,请太子殿进东宫,接受东宫人等的朝贺。”

    奶娘才想起来,在东宫还有些仪式呢。也就放开了孩子,朱见深看看奶娘又看看万万们,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肩舆上就是不肯下来。在场的人都还在地上跪着呢,万贞儿低声的提醒着小包子:“太子殿下,叫他们平身吧。”

    谁知小包子翻翻白眼,一脸的无动于衷:“万万抱着我下去!”说着伸出胳膊叫抱抱。这个死孩子!万贞儿的脾气疼的一下上来了,这个小包子怎么忽然拧起来了,无奈人家是太子殿下,她只好好生气的劝着:“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还是太子,怎么能还叫人家抱着呢?”小孩子都喜欢人家说大孩子的话。小猪包子当然也不例外的,谁知小猪包子根本不理会万贞儿的好言相劝,很拽的歪着脑袋梗着脖子。哼,我就要万万抱着我!大有不达目i底不罢休的架势。

    万贞儿压抑着想把小包子暴揍一顿的冲动,在心里念了好几遍忍忍忍 ,他还是个孩子呢,你不能和小屁孩一般见识之类的安慰自己。她深深地吸口气对着小包子接着循循善诱:“太子殿下忘记了昨天我们约定的事情么?”你好好演戏,好处大大的有!

    “昨天的事情太多,我忘记了!万万抱我!”赖皮难道是老朱家的传统基因么?话说脸不大不足以平天下,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奴婢们一个个的都被阳光晒得够呛,看着眼前小包子一脸坚持到底谁怕谁的神色,万贞儿心里明白和小包子的较量,第一局自己败了。于是万贞儿伸手把孩子抱起来,见着万贞儿伸手了,小包子露出来个得意的微笑,一下扑进她的怀里,两只胳膊自动的搂住了万万的脖子。

    托很快的着小包子的屁股,万贞儿真像是捏着狠狠地掐,叫小包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还真不愧是朱祁镇那个熊孩子的儿子,和他老子一个熊样!当年老娘把你老子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还是嫩了点了。

    只是万万想的似乎太简单了,万能的穿越大神是不会安排同样的情节两次的。要是那样观众们也不干啊。

    作为皇太子,每天的生活节奏是什么样子呢?按着万贞儿的经验,朱祁镇当年做太子的时候,每天早上给皇帝和皇后,也就是给父母请安,接着回到东宫跟着先生们读书,下午的时候太子殿下可以上体育课或则进行课外活动什么的。例如参加乐器培训或者是国画班什么的。晚上吃饭饭,看书写作业,洗白白碎觉觉。如果现在做皇帝还是朱祁镇这个熊孩子,那么太子朱见深的日子还是会按着上面的流程,没什么大惊喜也么什么大改变。只是请安的时候不仅要给生母贤妃请安,还要去给钱皇后请安,还要去宁寿宫见太后等等。而且他现在只有两岁,学习什么的也就算了。

    但是朱见深的太子生活有些不同,太子册封的第一天,还没等着小猪包子把自己的新住处转一遍,皇帝就传来旨意,大概意思是说太子年幼,现在瓦剌那边的战事还在胶着之态,京城随时会有战争的。因此皇帝免了太子的请安。而且皇帝还说孙太后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太子也不要去打搅祖母了。言下之意朱祁钰这个做叔叔的不待见侄子朱见深,也不想孙太后这个太子的亲祖母看见孙子。要是识相的话,朱见深最好在东宫老实的呆着不要出来碍眼!

    来传旨竟然是金英,王振死了,他在宫内的势力被清扫一新,金英重新掌握了司礼监的大权。等着金英传旨完毕,万贞儿看看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猪包子,忙着站起来说:“金公公亲自来传旨太辛苦了,若是不嫌弃请公公用茶。”

    说着万贞儿一个眼色一个小宫婢端着茶盘上来,茶盘上除了一杯茶还有个小小的寿山石弥勒佛,金英看着这个东西脸色立刻柔和下来。他端起来茶杯,顺手把这个小小的摆件收进了袖子里面,对着万贞儿和太子拱拱手:“奴婢多谢太子赏赐。万姑娘,太子年幼,你却是宫中的老人了,皇上的旨意,万姑娘是明白的。”

    “多谢公公提醒,太子虽然年幼可是孝道上可是不敢怠慢的,太后的性子公公还能不知道么?太子是太后的亲孙子,哪有祖母不见孙子的。不过太子年幼,可是过年过节的,总不能太子不出面啊!今天金公公真是辛苦了,早上刚刚传旨册封后太子,这会就来东宫传旨。”万贞儿没等着金英发话,一席话下来暗示金英不要门庭改换的太快了。

    金英听出来万贞儿的意思,他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老油条了,做事留余地也是他的行为准则,金英忙着一笑:“当然,只是皇上心疼的自己的侄子,不想叫太子天天劳动罢了。”

    “当然,皇上仁厚。民间百姓家侄子没了父亲都是叔叔当成自己的儿子教养的,何况是天家呢。”万贞儿笑着堵上了金英的嘴。

    等着把金英送走了,刚才还是在欢天喜地的在新房间里面探险的小猪包子忽然蔫了。等着殿内只剩万贞儿和几个贴身的侍婢,小猪包子担心的拧着眉头,抓着万贞儿的裙子低声的说:“是不是我以后都不能见太后了,那么父皇和阿娘呢?”自从生病小猪包子就被放到宁寿宫太后身边了,朱祁镇这个父亲对于小猪包子只是个模糊地印象。但是孩子都是最敏感的,他隐约的从身边的人脸上的表情和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感觉到他好像要成了没人家的要的孩子了。被抛弃的感觉紧紧地包裹着他小小的心灵,有些透不过气来。

    方才还是小恶魔一转眼成了可怜的小兔子,万贞儿不忍心伤害小包子的感情,只好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地哄着:“你是大孩子了,就不能整天赖在父母身边。太后上了年纪,经不起吵闹。不过你还是能经常见太后的……”

    “那么以后万万一直在我身边么?”小包子盯着万贞儿的表情,小手下意识的抓的她紧紧地。

    “当然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万贞儿亲亲小包子,给他吃定心丸。

    下一秒小包子立刻变身,他抓着万贞儿指着自己的床:“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给我讲故事,我不想吃饭了,要吃你做的点心,好多的点心。还有我的陀螺呢,我要玩!”说着小包子从万贞儿的怀里挣脱出来,叉腰站在殿里一副老大发号施令的德行:“怀恩张敏你们出来。我要玩骑大马!”

    一会功夫,万贞儿已经被小猪包子吵得欲哭无泪了,神啊,谁能告诉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