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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青也就相当于史书罢了,书始终是人写的,不等于实事。”
对于嘎酱这样的论断,加比勒很是不满,因为:“这不是写在纸上的,也不是刻在石板上的,而是刺在皮肉上的。不可能有假。”
嘎酱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
“你们鸟人不刺青所以不知道。”加比勒解释道,“这刺青是不能更改的,而且人死后就刺不出效果了。船长身上的刺青全都是它生前刺下的,就算过了六百年也一样可以辨得出來。这就是说,这些刺下的内容船长自己都知道,所以不可能有假。”
就算过了六百年,也真的能分辨得出刺青是否生前所刺吗,其实想想就能明白,刺青就是把颜料刺入皮肤,形成永久性的图案。
人死了以后血液会停止流动,皮肤也会变得僵硬。此时将颜料刺入皮肤之中所得到的效果,跟生前刺入的有很大区别。就好比是一滴墨水滴在能将墨晕开的宣纸上所得到的效果,和滴在硬纸壳上所得到的效果。就算过了几百年,还是可以对比出來的。
水猫人们学刺青的初学,是在死物的皮肤上进行的。它们很清楚生前所刺的图案,和死后所刺的图案有什么区别。
史书只可参考不可全信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书上的字可以改,内容可以变,而且可以做到几乎不留痕迹的变。
可是刺青就不一样了,刺青一定是船长生前刺下的,船长自然会知道刺了什么内容。从刺字的部位看來,关于预言的重要部分全都刺在了船长自己就能看到的部位,所以是不可能有错的。可以确信,这些就是船长自己想要留给后人的记录。
虽然加比勒的话有理有据,但嘎酱还是坚持着:“这也不一定。”的论调,因为,“船长也有可能会记错了,或者撒谎啊。”
说“记错”还可以接受,说“撒谎”加比勒就听不下去了,很严肃的问嘎酱:“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说,都六百年前的事了,就别太在意了,反正至今也什么都沒发生啊。”嘎酱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们水猫人一族就算是别的世界來的又怎样,不一样生活的好好的。我们两族人继续这样生存下去有什么不好的,沒有必要为了一个预言而冒险吧。”
加比勒认为嘎酱是好意希望水猫人不要去冒险,但从血液中流淌出來的使命感还是让它坚定了决心:“我们的感受你们鸟人是不会理解的,那种终于找到了真正家乡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都沒法完全适应这个水世界。我记得我小时候不止一次的问大人们,为什么要学游泳,为什么不是天生就会游泳呢,大人们给我最多的回答就是,只有学会了游泳才能在这个水世界生存下去。对于这个回答,我一直都接受不了。
“我只觉得,如果属于天空,就一定会天生一对翅膀;如果属于海洋,就应该长有能在水下呼吸的腮;而我们水猫人天生的是肺,是用來奔跑的双腿。我们不是天生就适合游泳的,不喜欢身上沾有水的感觉。每一次入水,我们都要经历一次适应。我们更适合陆地,不属于这个陆地少得可怜的世界。”
“这么说,你们水猫人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嘎酱问话的语气有些硬。
“我知道,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说要走,肯定都有写舍不得……”
“别会错意了。”嘎酱打断了加比勒的说话,“我可沒有舍不得你们这些水猫人,你们走了还好呢,免得跟我们抢鱼吃。”
对于嘎酱今天的一些表现,加比勒早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刚才这一句话的语气,不但沒有昔日的友好,更是充斥着浓浓的敌意。加比勒这才发觉嘎酱并不是往回飞的,而是在往反方向飞。
海上沒有参照物,水猫人不像鸟人那样可以感知东南西北,天生就能轻易的在海上找到方向。水猫人主要靠风向和海水的流向來判断方向的。(在水世界里,风向和海水的流向,是常年不变的)不注意感知,周围又沒有岛屿做参照的话,水猫人很容易迷失。
这也是加比勒需要嘎酱帮忙,把它带到烈鹏葬身海域的最主要原因。如果加比勒自己來找烈鹏的遗体,九成是找不到的。
加比勒一开始是很信任嘎酱的,把方向的事全都交给嘎酱了。现在发觉嘎酱不对劲,才留意到风向不对,这才发觉嘎酱沒有带它往回飞。
加比勒警惕的问嘎酱:“你要去哪里,”
嘎酱沒有回答加比勒的问话,而是接着自己前边儿的话,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跟你们水猫人保持友好,只不过是遵从先人的和平协议。”
嘎酱所说的和平协议,具鸟人的史书记载,是在五百多年前跟水猫人们定下的。鸟人有记史的习惯,而水猫人沒有。对于现在水猫人而言,这个五百年前的协议跟传说差不多,都沒怎么放在心上。而对于鸟人而言,这却是不可忽视的历史事件。
“和平协议,”加比勒想了一下子,才反应过來,“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协议吗,”
“沒错。”嘎酱十分肯定的回道,“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和平协议就是鸟人和水猫人之间,不能再有任何互相侵犯的行为。否则,协议失效。”
六百年前,水猫人突然出现在水世界里。一开始,鸟人们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外來生物的,也不太敢去接触,保持着远避的做法。水猫人们也不大理会这些会飞的家伙。
水猫人刚刚來到水世界,一切都不熟悉,尤其是不熟悉水世界里鱼的习性,捕鱼十分艰难。沒有办法,水猫人们只好去偷食鸟人们捕到的鱼。两族人因此而结下了梁子。
最初,水猫人的数量不多,偷食几条鱼也就算了。可是,发觉这水猫人好像要长期在此繁衍生息,鸟人们就紧张了。总不能和小偷做永远的邻居吧,赶走水猫人,甚至是消灭水猫人的呼声越來越大。
水猫人并不是想要一直当贼,只是初來乍到,要掌握捕水世界的鱼的方法确实需要时间。确实是收成不好,实在沒办法的时候才去偷的。本來是想去借,可那个时候两族人刚刚开始接触,互相听不懂语言。去试着用问的方式借鱼,却挨了打的猫人,也只能想到去偷了。
两族人的做法各有对错,又无法交流,结果矛盾激化,终于爆发战斗。
鸟人们想要赶走水猫人,可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水猫人是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岛屿,落了脚。水猫人已经无处可去了。
生命受到威胁,水猫人不能等死,当然要奋起反抗。
经过一段时间的斗争,双方都觉得再打下去沒有益处,终于肯坐下來想办法交流。两族人最初是通过在海滩上画图來交流的。
双方都明白矛盾的所在,都知道正在谈的是什么。所以第一次交流并不是很困难,水猫人们也不想多惹麻烦,毕竟人数上鸟人们占了绝对的优势,再斗下去只会是水猫人吃亏。就达成了最初的,不再偷鱼的休战协议。
这个休战协议,在鸟人的理解和记录下,就变成了现在嘎酱所说的和平协议。
第一次的交流打开了沟通的门,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族人的交流越來越多。掌握了捕鱼技巧的水猫人们也不用再去偷鱼了,并主动了还了很多鱼给鸟人们。水猫人们会这样做,主要是考虑长远。鸟人们接受了水猫人们还回的鱼,两族人的友好关系至此开始。
今日,嘎酱重提协议之事,且语带敌意,恐怕是要有变了。
加比勒还不是很确定究竟是什么情况,探问道:“协议这个事情我是听说过的,这个互不侵犯是怎么讲,”
嘎酱既然提到了“侵犯”,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水猫人们做了什么举动“侵犯”到了鸟人们,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至于是什么举动,加比勒真的不知道,它必须先弄清楚了情况,才能知道该怎么跟嘎酱解释。
嘎酱说明道:“你们要不要离开水世界是你们的选择,反正我们并不希望你们留下,也沒有想要赶走你们。你们的存在,对于我们鸟人一族而言,不过是吃着同一种食物的邻居罢了。但是,”嘎酱的语气越來越带有明显的攻击性,“你们想要带走本属于我们鸟人一族的东西,就不行。”
“我们沒想要拿你们的东西啊。”加比勒感到很困惑,嘎酱的说话让它摸不着头脑。
“你以为我是傻子随便唬么,以为我连什么东西该属于鸟人都不知道么,。”
“你就直说吧,我们猫人拿了你们什么,”
嘎酱沒好气的:“哼。”了一声,有意把紧握在手中的炎魔心,在加比勒的面前晃了一下,道,“现在想拿也拿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