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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伸手接过酒樽,但是却没有任何要喝的意思。
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扣了两下,面色柔和的荀家文若眸中意味再清楚不过,只待那不自觉的好友将酒坛送回来才肯作罢。
然而,即便是这样,馋了多日的戏志才也不会放下到手的美酒。
或者说在将酒水倒出来之后他眼中便只有那清澈的液体了,至于一旁坐着的好友......
怕是已经忘到了天边。
心满意足的将酒饮尽,戏志才眯着眼睛,餍足的样子与之前在亭子中抱着酒坛不放的郭嘉极为神似。
世上有美酒与好友,足以!
对这人彻底没辙了,荀无奈转移视线,心中念了许多遍“眼不见为净”。
好在,戏志才也不是真的见到酒就走不动,饮尽之后,将青铜酒樽放在桌上,戏志才眯着眼睛起身站在窗前,“文若可知,黄巾为何而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自称赤帝之子,明火德,而火灭金,玄而又玄的给他取代了秦朝正名,现在张氏兄弟亦是用五德始终的说法来意图让天下人都接受汉室当亡,
根据五德始终的说法,汉为火德,火生土,而土为黄色。
张角话中的意思,带上黄头巾就能灭了汉朝,天下大吉了。
撇了撇嘴,荀对着牵强的理由半点也不认可,张角等人也就只能糊弄糊弄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了。
事实上,张角的起义并不像表面上一般,只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带着父老乡亲造反,三十六方起义军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聚起来的。
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叛乱,而这些叛乱都有一个特点,打着神.的.名义拯救世人,可惜世人没有拯救得了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
张角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发现了其中特点之后,他便着手建立了太平道教,派出弟子前往四面八方传教,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个所谓的太平道教遍布大汉江山。
早有造反意图的张角聚集这么多人自然不是为了玩儿,起义也不是找个日子随意而为,早在起义之前,他们早早便和京中宦官达成了交易,如若不然,只有农民组成的黄巾军怎么可能发展如此迅速?
只是起义之前消息泄露到朝廷,紧急之下张角才决定提前挂旗造反罢了。
静静的看着站在窗前的戏志才,荀眸中闪过一抹微光,而后微微低头答道,“如今天下连年灾荒,不少地区颗粒无收却徭役繁重,张氏兄弟趁此苍生罹难之时妖言惑众,自是能造成现在乱象。”
这个回答非常官方,但凡对世态有所了解的人都能说上两句,就如同每次天下大乱朝中那些官员们的说辞一般,应付皇帝足够却没有点出任何重点。
这绝对不可能是荀心中真实的想法。
戏志才挑了挑眉头,心知自己又不知哪儿惹到了好友,但是想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哪儿有问题。
刚摆好一副谈论家国大事的姿势全然没有派上用场,眼中写满了遗憾的戏志才摸了摸鼻子,只得再次转到荀面前。
规规矩矩的并袖作揖,戏志才一本正经言道,“若忠何处惹文若不悦,还望文若见谅。”
淡定的看过去,荀没想到戏志才会是这么个反应,思考了一下便想起身说些什么时,但是这时那看上去非常正经的人却自己走到一旁坐下了。
“已是最后一日,文若便是不悦也只能忍着了!”笑眯眯的看了过去,戏志才伸了个懒腰,然后手再次朝酒坛而去。
“识人不明,竟认识了你这等不要面皮之人!”
被戏志才的反应气笑了,荀直接上手将那只不老实的爪子拍下来,然后才沉下眉眼就着先前的问题答道。
“当今无道,巧立名目搜刮钱财,据闻如今已荒唐到卖官鬻爵,若此事为真,便是没有黄巾,也会有蓝巾白巾出现。”
“既然如此,文若为何还要前往洛阳?”讪讪收手端坐于席子之上,戏志才也端正了态度看过去。
黄巾祸及大汉七州二十八郡,虽说京师正派兵镇压,但形势依旧十分紧张,说到底,荀没有必须前去的理由。
在颍川一样能对外面的消息了如指掌,还没有种种官场碾轧,在戏志才眼中,现在去洛阳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灵帝忙着敛财,朝臣忙着争权,清流想整死宦官,宦官也想弄死清流,一棒子外戚坐山观虎斗,一会儿帮着宦官一会儿帮着党人,一手煽风点火玩儿的非常溜。
在这么个君臣都在变着花样作死的时候,去洛阳还真不如留在颍川。
眉眼弯弯流露出三分笑意,荀示意戏志才先听他说。
他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乱象已经有了预兆,不做些准备不行,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在洛阳城中他才能更好的确定要找的人是不是曹孟德。
自然,这话现在不能对戏志才说,虽然曹操已经小有名气,但是毕竟和他们没有丝毫交集,若是什么都不管就直接选定了这人,以戏志才对他的了解定然会看出什么异样。
“朝中虽乱,但是试图匡扶汉室之人不在少数,如若真有人能平定诸方叛乱,志才可愿与一同?”
“文若的眼光忠自然信得过。”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荀看人之准戏志才再清楚不过了,能得文若肯定,那人定然不一般。
这是直接将选择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了,摇头笑了一声,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若是将来所选之人不合志才心意该当如何?”
“若忠为文若推荐一人,文若去还是不去?”没有回答荀的问题,戏志才无奈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自然是......”
下意识的要回话,但是话没说完荀便意识到戏志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二人相交数十年,岂止是志趣相投这么简单,他刚才所说的那种情况又怎么可能会出现?
若真是那样,他们也称不上好友一说了。
直到深夜,他们二人谈至尽兴荀才起身离去,朝中局势天下大势,在家中放不开不能说的他在戏志才这里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有一个天纵之才的好友,最大的好处就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不用担心怎么掩饰,因为他自己就会旁征博引从各种方面替你圆回来,更有甚者还被各种误解,好在荀心细,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多。
偶尔一次还可以圆回来,若是经常说出些不该说的话,那就可能被当成妖怪烧了去了。
在戏志才府上留宿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站在大门处看着马车走远,戏志才眸色深沉,直到鼻尖若有若无的香气散尽,眼中再也看不到马车的踪迹,他才拢了一下外衣转身往回走。
这天下......果真要乱了!